今天的裴行知有些不一样。
云舟在云层中穿行,今夜风大约是有些大,垂在未闭紧的窗棂上,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这声响在此刻的静寂里显得尤为清晰。
楚鱼忍不住想站起来,摆脱此刻仰视的姿势。
总觉得这样别别扭扭的,好不习惯。
可她刚想要站起来,却被裴行知按住了肩膀,强行压了下去,重新坐在床沿。
楚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视线放到裴行知手里拿的法器上,小声说:“怎么了呀?什么咬不咬的?”
裴行知低垂着头,声音温柔而克制:“我们这样终究不是事。”
楚鱼觉得自己听懂了,点点头,“裴三哥,你想到办法换回来了?”
裴行知的手还按在楚鱼肩膀上,他低声说道:“当初在百骨棺里,我吞噬了几百余魂魄,又放了半身血,加上我们有阴阳羲契誓,以及你的半妖体质,如此,我们才互换了身体。”
楚鱼点点头,又想起刚才他拿剑的动作,仰着头问他:“所以你是想放血?”
怪不得他说会有点疼。
楚鱼低头看了一眼裴行知的手,那时手腕上的割伤早就看不见了。
裴行知伸手过来,他慢吞吞地将楚鱼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插进自己的指缝里,直到十指交握,再慢慢扣紧。
楚鱼感受到自己掌心温暖的热度传到了裴行知显得冰凉的掌心,她冲着他眨了眨眼,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眼神里还有些迷茫,“裴三哥……”
裴行知看着她,弯下腰来,轻轻吻住“她”的唇瓣。
唇瓣相贴的瞬间,各自微震。
裴行知乌黑的瞳仁越发漆黑,他忽然张嘴咬住“她”的唇瓣,用她的小尖牙,用力扎破唇瓣,他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怨气,却依旧忍不住。
楚鱼疼得倒抽一口气,虽然现在被咬的是裴行知的唇,但疼的是她啊!
她想要后退,却被裴行知按住了后脑。
他咬得越发用力。
鲜血自她唇角蜿蜒向下,没了碎魂咒器的束缚,当魔的气息在身体里彻底侵满,血液成了纯金色,即便屋子里没有点灯,那低落下来的血液在月光下也发出些金光来。
裴行知复俯着身,从她唇瓣挪开,又靠在她耳后,轻声呢喃:“小鱼,你忍忍,一会儿就好。”
楚鱼心跳很快,双手忍不住抓紧了裴行知的衣襟,仰起头看他。
裴行知垂着眼睛,又摩挲到她脖子里,温热的气息覆上来,缱绻的温度似乎一下子上升。
楚鱼能感觉到从他唇上传来的热度,正紧张时,便未见他有任何别的动作。
她正疑惑想要开口,脖子里却忽然一疼。
那是尖牙穿破脖颈,鲜血流出的痛意。
血在流,空气里属于裴行知的玉兰香气却似要将她如茧一般缠绕住,她轻轻想要推开他,小声说道:“疼……”
裴行知被她这样小的力道轻轻一推就退开了些。
楚鱼再次抬头看他,恰与裴行知俯望过来的目光对上。少年少女的视线一交触,有些无言的话语在周身蔓延,楚鱼似懂非懂,只觉得心尖一烫。
裴行知轻轻叹息一声,又捉起“她”的手,低着头唇瓣贴上去,在“她”手腕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血洞。
金色的血快速流淌。
楚鱼很痛,她轻呼一声,却又被裴行知附身抱住,他的声音虽然此时听来是她的,可音调却依旧是冷清秋水一般,他安抚着自己,道:“忍一忍,很快。”
楚鱼眼眶有些红,点了点头。
“不要控制魔气,自然地散发出来。”裴行知又叮嘱她。
楚鱼想也不想就说道:“我本来也不会控制魔气。”
裴行知一听就笑了笑,低头似乎想亲楚鱼,但又想到那是自己的面孔,终究忍住。趁着这功夫,他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同样在上面流下两个血洞。
空气里玉兰香气越来越浓了,明明是疼的,但楚鱼有一种古怪的酥麻快意。
金色的血滴落在衣服上,床上,地上,汇聚成的却是越发浓郁的魔气,缭绕在空气里,将两人狭裹住,成了一个茧子。
裴行知俯下身来,对楚鱼说道:“我想用神魂试探你的神魂。”
楚鱼还没说话,就听到他又补了一句,“放心,不是神交,只是刺激一下。”
楚鱼心想,就算是神交,她也没说……没说不可以啊。
但她还是点点头,乖巧地说:“嗯。”
他那么想换回身体,肯定还是在气早上她带着婴二哥招蜂引蝶一事。
楚鱼心里这样想。
裴行知额头抵住楚鱼额头,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在天选村时,那“仙人”做的事。
震荡神魂,麻痹神魂。
他自然是不会这么对她。
第一次尝试探入自己的神魂,裴行知有些紧张,生怕经验不足出现什么意外,他悄悄握紧了拳头,可少年的面色看起来依旧冷静,甚至是有些压抑的幽沉,令人窥探不到他此刻心里真实所想。
楚鱼闭上了眼睛,明明眼前该是一片黑暗的,却忽然觉得眼前白光乍现,像是有什么硬是强行挤了进来,来到她眼前。
那光亮极了,瞬间蔓延她视线所处的所有黑暗。
楚鱼脑袋也随之一晕。
紧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陌生的酥麻颤栗,激得她呼吸都屏住了。
魔气在屋子里震荡,屋子里的摆件被扫荡到墙壁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声响,壁灯从墙壁上剥落下来,摔在地上,墙角的柜子猛地倒塌下来,床上的被褥像是被狂风卷起,掉落在地上。
每一滴金色的血液都化作浓郁的魔气,在两人周身肆虐飞舞。
虞幼香所赠的剩下的符箓都贴在门窗上,此时已经不堪重负,隐隐有要破裂的痕迹。
隔壁的谢云珩和婴离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两人瞬间从屋子里出来,对视一眼后,看向楚鱼的房间。
谢云珩用纯净的天灵根灵力,给楚鱼的房间布下了一层结界术法。
婴离原型的妖力雄浑,但此时人形便差了许多,何况,在这云舟上也不允许他用妖力,他便也用灵力布了个结界——罩住他和谢云珩,以免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挨揍。
两个人蹲在楚鱼的房门口,像两尊门神,又因为半夜还没睡醒,头发凌乱,身穿白色里衣,又像两抹幽魂。
半夜出来云舟甲板幽会的男修女修余光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吓出心疾。
屋子里,楚鱼承受不住那强势挤进她神魂的热烈的白光,终于眼前再次一黑,如上次在百骨棺里一样,没了知觉。
裴行知同样沉浸在前所未有的酥麻颤栗里,恍惚之间回过神时,唇瓣、脖子、两只手腕上都传来了刺痛。
他立刻睁开了眼睛,便见到眼前楚鱼的身体一软,显然没了清醒的神魂支撑,她没了意识。
裴行知抱住了楚鱼,心跳还很快,他低头凝视她略显苍白的神色,轻轻亲了亲她额头,瞬间收敛四散得快要压不住的魔气。
满屋的震荡停歇下来,魔气尽归裴行知体内,流血的伤口也瞬间愈合。
裴行知回头看了一眼床,见床褥凌乱,被子被吹拂到地上,他便单手抱着楚鱼,整理了一下,再将她轻轻放上去,替她盖上了被子。
做好这一切,他坐在床沿口,清润黑亮的眼睛低头凝视着楚鱼,月光从窗子泄进来一缕,照在她比之一年前褪去了一些圆润而越发显得俏丽的脸上。
少年沉默地看着,之前心底的怨气与小情绪在此时已经消散大半,只余下浅浅的郁闷。
郁闷她竟只是因为契誓才对他另眼相待,郁闷她不是一开始就中意他,郁闷若是换了个人与她结了契誓她也会一样与其亲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从前知道他生的好看,可也从不在意。
但现在他想,自己这么好看,她竟然第一眼时只当是普通,并没有一点点心动。
裴行知心里凉凉的,一会儿觉得这很正常,没有谁规定见到一朵漂亮的花就要喜欢、就要将它摘下来,一会儿又觉得自己除了生得好以外,也没别的优点了,他都不是人,是个魔,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契誓……他们结缘的原因是阴阳羲契誓。
裴行知清澈的眼睛再次幽沉深邃。
他的手逐渐握紧,忽然做出一个决定——契誓坚决不能解开!
裴行知收拾好屋子出来时,一脚踩在婴离的脑壳上,还好他反应快,赶紧收回脚,轻声喊道:“大哥,二哥。”
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的谢云珩和婴离一下被黑夜里这一声熟悉的冷清的声音惊醒,两人睡眼朦胧地仰起头看过去,看到裴行知的那双眼睛已经恢复平时的冷清纯澈,不像是白天那样,总是亮晶晶的含着笑意,立刻就明白了。
谢云珩一下跳了起来,却踩到了婴离的脚。
婴离抱着脚跳起来哎呦哎呦叫唤不停,裴行知又去扶他。
谢云珩也赶紧在另一边扶住总是不小心受伤的可怜的婴弟,转头看向裴行知:“裴弟,你和小鱼变回来了?”
裴行知点点头:“变回来了。”
谢云珩朝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问:“小鱼怎么样?”
裴行知也压低了声音:“和上次一样,昏睡。”
谢云珩作为老大哥,自觉自己能放心了,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裴行知的肩膀,说道:“那大哥我就与世长眠去了。”
裴行知:“……好。”
谢云珩一走,婴离就抱着一只脚靠在裴行知身上,他还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哎呦哎呦叫唤着,裴行知扶着他靠着门站好。
婴离抬头看向裴行知,就见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俊美到令他都羡慕嫉妒恨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隐约间有些委屈,有些郁闷,有些失落,还有些幽沉。
总之,和从前冷清矜傲的模样,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小裴,你怎么了?”婴离瞬间清醒,化身知心二哥,用肩膀撞了一下裴行知肩膀。
裴行知一个不注意,被他撞得踉跄往后退。
婴离赶紧抓住他,这下是真的好奇了,“小裴,你怎么了?”
裴行知抬眼看向婴离,黑夜里,婴离的眼睛又大又圆,像两盏灯笼,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那双眼里写满了“我想要帮帮你小裴!”
裴行知想了想,自己心事重重,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便缓缓蹲了下来,在楚鱼门口坐了下来。
婴离好奇得不得了,赶紧也坐了下来。
云舟在云层中穿梭,夜空中星月相映,裴行知仰头看了一眼仿佛近在咫尺却又抓握不住的星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有些羞赧。
他仰着头,摸了摸脖子里被楚鱼亲手戴上去的黑色项圈,轻声说道:“小鱼对我恐怕只是契誓而生出的好感。”
黑夜里,少年的声音低落。
婴离一听,叹了口气,拍了拍裴行知肩膀,道:“你这算什么事啊!?”
裴行知转过视线,朝他看过去。
婴离严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你想想我,从南荒妖穴出来到现在,连一个姑娘的心都还没俘获,至今独身,我只要想想就为自己掉下眼泪,你想想是不是?”
裴行知:“……是。”
婴离继续说道:“你能用一个契誓绑住小鱼多幸福啊!我想要契誓还没有呢!做人不要这么贪心,你想想我是多么渴望也有这么一个契誓把我和姑娘绑在一起!但我就是没那个福气!你看你,有了这福气,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站在小鱼身边,你要是不想要这福气,可以送给我啊!”
裴行知:“……那万一契誓解除了怎么办?”
婴离就说:“那就誓死不解除,小鱼到时候想解除,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裴行知:“……”
婴离又拍了拍裴行知肩膀,脸上满是羡慕,说道:“小裴,男人就该大气些,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既然这么忧愁,那我就把这本绝世秘籍送给你品读。”
裴行知看着婴离郑重地将一本书交给自己,他赶紧双手接过。
只见封皮上写着《一百句情话教你俘获女人心》。
婴离最后打了个哈欠,说道:“你好好看看,我先睡了。”
裴行知捏紧了手里的书,点了点头。
等婴离走后,门口坐着的就只有裴行知一个人,他靠在那儿,头发散落在身侧。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婴离说的话,他的情绪好转了一些。
裴行知神色凝重地打开了手里的书。
一夜苦读。
……
楚鱼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可惜的是,梦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头有点疼,浑身还有些酸软无力,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心。
昏睡之前的记忆也涌入脑中,她记得谢大哥和婴二哥参加完道侣大赛后,她回到了自己屋子里,而裴行知正坐在床上等自己。
然后他们……他咬了她,放了血,他们额头抵额头,试探神魂……
再然后……
“小鱼!你终于醒了!”谢云珩激动的身影从身旁穿来,“你前几天苟延残喘的样子真是吓得我闻风丧胆!”
楚鱼抬起眼,看到的是青葱山林,高山峻岭,周围的弟子们都一起在此步行。
她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人背着,低头一看,是裴行知。
楚鱼立刻重新将身体重量放了上去,放心地趴在裴行知身上,她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在云舟上吗,怎么现在?”
谢云珩立刻说道:“小鱼,你在云舟上睡了整整六天!快把我们兄弟三个吓得如鸟兽散了!尤其是裴弟,简直都鬼哭神惊了!”
楚鱼见谢云珩说了半天没说到正点上,便抓着裴行知的衣服拽了拽,“裴三哥,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偏着头自然亲昵地靠在裴行知颈窝里,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就能拂到他脸颊。
裴行知总是很容易脸红,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功法的原因,还是情不自禁的心绪作用,他垂着的眼睛抬起来,偏头朝楚鱼看去。
少年的目光依旧乌黑透亮,近在咫尺的距离,楚鱼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倒映着的自己。
“我们已经到阴阳羲之卯的附近了,和之前在妖湖那次一样,这里无法调用灵力,不能御空飞行,又是山林,所以要步行前往,根据神卦显示,就在前方一里的位置。”裴行知冷清的声音缓缓道来,极有耐心。
楚鱼再次感觉苦瓜小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她记起来昏睡前觉得小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危险,可现在,她又觉得他比从前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些温柔。
“你一直背着我吗?”楚鱼高兴地埋头吸他身上的味道,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嗯。”裴行知带着楚鱼跨过一根枯木。
“婴二哥怎么不在?他去哪儿了?”楚鱼又环顾了一圈周围,没见到婴离的身影。
谢云珩就说:“婴弟还能去干吗?我看他就不该是一只兔子精,该是一只蝴蝶精,整天往花丛里钻,偏偏还一朵花都钻不到,哎!”
他说这话的语气充满了老大哥的惆怅。
楚鱼就将视线放得远了一些,一眼就看到了前方拿着折扇混在云渺圣宫圣女中间的婴离。
云见雪也在其中。
云渺圣宫被称为圣女的女弟子各个容貌秀美绝色,楚鱼就看到婴离穿梭在其中,身上穿着他最爱的粉色长衫,衣摆翩飞间,可不就是一只蝴蝶吗?
“裴三哥,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楚鱼见裴行知一直没说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行知看了一眼前面的路不难走,就将她放了下来。
因为有了天选村的事情,阴阳羲在楚鱼四人心里除了神秘之外,更添了一份无情与危险。
越往里走,路就越难走,地上长满了各种毒草与荆棘,这里灵力凝滞,每走一步都困难。
前方更出现了沼泽湿地,远远看去,沼泽湿地上隐隐有毒气在散发,一片天然的瘴气护在了阴阳羲之前,形成了一片屏障。
婴离总算从前面的圣女那儿依依不舍地回来了。
云渺圣宫此次送人过来的长老拿出了一件法器,往空中一丢,灰绿色的瘴气中间立刻开出一条道来。
他威严肃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足以所有的弟子都能听到——“穿过瘴气,就到了阴阳羲入口,能否进入,进入后能否有一番机遇就看你们各自了!”
长老说完这话,便率先带人往沼泽湿地上走,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对于湿地里哪里是可以踩踏一事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一刻钟后,前方便出现了一座山。
一座在这青山翠林间很是突兀的山,一座黑漆漆的光秃秃的山,山脚下有一块巨石。
巨石上有红色的字写了三个大字——“阴阳羲”。
前方几个弟子的议论声也传了过来——
“这就是阴阳羲吗?不是说进入阴阳羲很难么,还要有缘才能进去吗?”
“不是前段时间阴阳羲突然提前开启了,听派在这里的长老说原先这里还有一道镇守结界的,可忽然那镇守结界化为虚无。”
“我也听说了,说那是镇守结界,更透着邪门,是一口百骨制成的棺材,邪气横生,但还好那棺材忽然破碎了。”
楚鱼一听到他们说的话,顿时就警惕起来。
天选村的事让她对阴阳羲一点好感都没有。
楚鱼想到谢云珩和婴离惹事的大本领,转头对谢云珩特别嘱咐,表情严肃:“谢大哥,一会儿进去后你一定不要乱跑!”
谢云珩听完楚鱼的话就同样严肃点头:“放心,我定阳奉阴违!”
楚鱼:“……”
云见雪已经悄悄从前面过来,站在谢云珩身后,打定主意要和谢云珩这个天灵根绑在一起。
此时她听到楚鱼这带着淡淡忧虑的话有些奇怪,怎么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祥的预感?谢云珩一个天灵根乱跑也没什么吧?但云见雪没有将心底疑惑说出来,因为她听到了谢云珩叛逆的回答。
云见雪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要阳奉阴违。
楚鱼又看向婴离,继续神色严肃:“婴二哥一会儿你也跟紧我,千万别乱跑。”
婴离认真点头:“放心,我定守护在小鱼身边!”
楚鱼:“……”
听到这话她怎么心里发怵……
楚鱼赶紧将视线看向身侧的裴行知,当看到少年挺拔的身姿,清隽的侧影,顿时感觉到了可靠。
裴行知感觉到楚鱼看过来的视线,想起婴离给的那本书,睫毛微颤,清黑的眼睛注视着他,不等她说,冷静抢答背诵情话:“离开你,我就像鱼离开大海,会活不下去,所以我必不离开你。”
谢云珩:“裴弟,鱼离开大海到了河里也能活,到了油锅才活不了,所以不必忧愁。”
楚鱼:“……”
心底忽然升起浓浓不安。
来不及细想这不安,踏入刻着阴阳羲三个大字的巨石,楚鱼有一瞬间熟悉的脑袋一空,没了知觉。
……
“这兔子是不是死了?身体都僵了,八成没命了。”
“这不还有只狐狸吗,我看还有气,先带走。”
楚鱼疲惫至极地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就听到身边两道粗嘎的声音。
她睁开眼,果然发现自己再次变成了小狐狸,而婴离则变成兔子四脚朝天躺在旁边——他装死的动作十分眼熟。
周围不见谢云珩,不见裴行知,更不见云见雪。
楚鱼觉得事情不太妙了,怎么会就她和婴离?其他人呢?为什么他们一来就变回原型?
而说话的人……
楚鱼茫然地看过去,发现那两人就是婴二哥和自己。
那现在躺尸的兔子和她又是?
一阵风吹过,沙子吹进楚鱼由于茫然睁大的眼睛里,她被迫克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只听那两人之一的“婴二哥”感慨道:“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兔死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