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着这么个牌匾、白烛、一番古怪祭祀的景象。
纵使有万千复杂情绪,沈柚也不知如何开口。
食物勾人的香气却越发浓烈。
案桌下,摆满一地琳琅美食。
从祭祀的大小三牲、到新鲜脆嫩的瓜果、到各种包装精美的糕点糖果。
沈柚:祭神吃的真好。
少女饿的饥肠辘辘。
她停在原地,眨了眨眼,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偷吃祭神贡品,应该没什么的……吧?
须臾。
摆放祭神牌匾的案桌下,仍旧是红色布帘垂下,遮挡住里边的宽敞空间。
这里显而易见。
或许有人清扫,但大抵几十年没人敢踏足。
根据沈柚观察,镇民们显然信仰又恐惧祭神。
这两种情绪矛盾又古怪,何况一般这种被祭祀的神,不论是否为邪祟,都会有个法像、神龛一类,可祭神什么都没有,只有似乎是镇民制作的牌匾。
而牌匾,是给死人用的。
这里的一切都异常古怪。
但已经饥肠辘辘的沈柚,显然无法在这种时候细思疑点。
大小三牲是牛羊猪、鸡鸭鱼,都被镇民经过精心烹调。
少女溜到祭神牌匾下的隐蔽空间,这里即便被镇民发现,想来也不敢进来。
七零八落的鸡骨散了一地,她狼吞虎咽吃完一个烧鸡,沾着油花的手又向烤全羊的羊腿撕去。
“嗷。”
沈柚张口,鼓着腮帮咬下一大口肉,吧唧吧唧嚼起来,吞咽的声音在漆黑空荡的环境中尤其明显,但沈柚吃的非常放心,她自信没人敢随便来这个地方。
或许是乐极生悲。
沈柚抱着羊腿啃的正开心,她身边的红色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沈柚:“!”
哪个镇民胆大包天敢过来冒犯祭神的牌匾!
她惊恐瞪圆了眼睛,转过头,因为腮帮子里塞满了肉而无法说出话,支支吾吾了好几声,终于看清了过来的人是谁。
桑槿提着一盏灯,弯腰,目光落在抱着个羊腿、脸蛋鼓鼓囊囊、沾着油渍、欢快神情甚至来不及收起的少女身上。
沈柚呆滞地看他:“唔……唔啊……”
努力试图说话,但因为太着急,反而被一嘴的肉噎着了。
“唔唔唔唔……”
她又急又噎,呛得脸蛋发红,满眼泪花,可怜巴巴看着他。
被噎急眼了,还抓着羊腿试图比划。
桑槿:“……”
他提着灯,转身,从旁边一个漆黑角落提了个玉白色坛子过来,打开,俯身递给她。
沈柚:“!!”
她都没发现那个角落还有酒水!
少女连忙放下羊腿,接过酒坛,闻到一股青梅的微醺。
——是青梅子酿的,酸酸甜甜。
她连喝了大半罐,才缓过气。
放下酒坛时,沈柚发现桑槿竟然也跟着她一样,进来了红色幕帘包裹的密闭空间。
四周都是被灯光映照出来红。
桑槿歪头打量她:“沈小姐这是……”
沈柚连忙与他解释。
“我不是故意偷吃的。”沈柚立马和桑槿告状:“我虽然没钱,可我都说了赊账到你身上,可那些镇民还是不卖给我!”
“他们不给我饭吃,”她委屈巴巴的,瞪圆了水润润的眼睛卖惨,试图博取同情,让他把这事儿一笔带过:“我都快饿死啦,只能来祠堂偷点东西吃。”
“原来如此。”桑槿点头:“确实是他们过分了。”
“偷吃一点祭神大人的贡品,”沈柚知道桑槿不准备追究了,她放松过后,又有一点忐忑:“他应该、应该……不会计较吧?”
沈柚有点忐忑,心情七上八下。
桑槿低低笑了一声。
“当然不会。”
幽幽红光闪烁,他面容隐在幽暗红色中,看不清切,只有笑意一如既往,温和道:“祭神不会怪罪沈小姐。”
沈柚:“那、那我继续吃啦?”
桑槿:“好。”
“可是。”沈柚倏地又纠结起来,“如果,有其他镇民过来……”
“桑先生,您能帮我放个风吗?”
她真诚发问,甚至用上敬称。
桑槿:“……”
沈小姐是懂得寸进尺的。
然而,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微笑道:“好。”
不过,他现在心情不错。
所以,即便沈小姐想再进一丈,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