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先是拖曳的声音,然后是砍刀剁肉和骨头的动静,响声回荡在空旷漆黑的地下空间。
“啪嗒。”血水流了出来。
“啪嗒。”指头滚落在地。
“啪嗒。”一只肥硕的手伸进被开膛破腹的“猪”体内,从中捞出一个红彤彤的肉块,随意地甩在地上。
猩臭刺鼻的气味,在这里弥漫着。
一盏破旧的灯悬挂在男人头顶,房间内堆着各种瓶瓶罐罐,里边浸泡着不明液体。
隔着一层血迹斑斑的昏黄的布,光线微弱的散了出去。
这个简陋房间之外是一片漆黑。
“……”
男人的动作忽然顿住了,黑暗里似乎出现了某种动静,就像是……猎物掉进陷阱的声音,他侧过耳听了听,忽然发出一声带着吞咽意味的喘.息。
他把手从台子上那头“猪”中抽出来,随意在身上擦抹了几下,肥硕的油脸上翘着几根猪鬃似得粗黑的毛。
他转身拿起墙角一个锯齿泛着黑红的狰狞电锯,眼中闪过垂涎,一边吞咽一边托着电锯向黑暗中走去。
转身的男人和教导主任长相非常像似,只是多了几根猪鬃,身体更膨胀,伴随着走动时发出的重重喘息,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头立起前肢在走动的猪。
他腰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钥匙串,在走动间,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
张滨看了看周围,踉跄着起身,他掉进的地方太深,目前为止看不到从上边离开的出口。
四周是涂满黑红色的墙壁,这里很黑,但还有一点不知从哪里有一点光源飘过来,能看见房间中挂着一条条展开的风干肉块。
张滨屏住呼吸,似乎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身上沾满粘腻腻的液体,他抬起手搓了搓,想到了什么,冷冷打了个哆嗦。
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不然……
沈柚站在一片漆黑中。
四周都是无尽黑暗,一点光线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地板上黏糊糊的,沈柚试着伸手,碰到了冷硬的肉块。
肉块很大,在她的轻戳下轻轻晃了晃。
形状像是一头猪被剖开后挂在铁钩子上风干的样子,这里是地下屠宰场的一角,沈柚猜测自己身边到处都是这些挂着的被宰杀过后的猪。
黑暗中看不清前边的路,只是能隐约感觉到身边林林立立的“猪”,或者是其他大型动物。
这个地下屠宰场有些冷,她裹紧校服,站在原地没有动。
鼻尖嗅到的一些冰冷的、粘腻的腥味让她有种隐隐的担忧。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沈柚的预料。
她只是在扫校园时,无意看见了一个隐蔽着的牌子和楼梯入口。
牌子上写着“屠宰场”几字,想来是学校的食堂食材供应地,沈柚以前也见过在学校附近建杀鸡场供应肉食的设计,没有太在意。
但她本想绕过去,可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推了她一把,她就掉了下来。
楼梯也不深,可是掉进来周围就变得黑漆漆的,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进来的入口,反而碰到了不少古怪的异常。
粘腻的湿漉漉的地板、时不时因为看不清而碰到的展开的大型肉块、还有那股一直萦绕在身边的刺鼻的难闻味道。
沈柚分不出来那是腐败的肉和血混合的味道,她只是下意识抗拒它。
这个环境让她联想到一些糟糕的记忆。
漆黑的、狭窄的空间。
林林立立着的怪物似得影子。
绕了一圈没找到出口,沈柚有些抗拒碰到那些肉块了,她站在原地没动,咬着唇,脸色有些发白。
“有人吗?”
少女声音轻细,这里显然没人能回应她,但那个本来距离张滨更近的、肥猪似得男人忽然转了方向,拖着电锯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来。
锋利的锯齿在地面滑出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沈柚惴惴不安地把书包中的球棍抽了出来,她心中不安,总觉得自己从穿书以来到现在,似乎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头开始疼,她眨了眨眼,莫名有些紧张。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被挂着的“猪”忽然动了动,沈柚揉揉眼,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这个世界似乎……和她所知道的有点不一样。
她刚刚看见了重影,是幻觉还是自己的病又发作了……
沈柚心慌起来,从离开疗养中心那日开始她就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情绪了,她大概能感知到这是什么——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旧病萌发的抗拒。
她已经过了三年正常的生活。
在黑暗中终日惶惶不安的恐惧,沈柚不愿再回忆,但此刻或许是哪个地方被刺激到,她呼吸已经错乱起来,失去了之前平静的节奏。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要冷静,沈柚。
你只是在学校的屠宰场迷路了而已。
少女握紧球棒低声告诉自己,然而周围的黑暗中那一只只“猪”似乎都投来了觊觎的贪婪的发着绿光的眼神,她甚至有种错觉,那些根本不是动物,而是一个个死去的人的尸体。
沈柚的双腿有些发软,眼睛也慢慢湿润了,她抽了抽鼻子觉得有些难过。
被举报早恋、然后被那个蛮横无理的教导主任找茬、接着又掉进了地下屠宰场……
最关键的是,沈柚清楚——
根本没人会来找她,如果她被困在这里,不能自己找到出口,可能会被关一整夜。
一直和这些难闻的尸肉待在一块儿。
沈柚站在原地想着想着,眼眶就变红了。
少女软白的脸蛋上逐渐蔓出两个微微醺红的眼圈,她眨了眨眼,尽量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试探着用棒球棍去探身前的路,把前边的一扇肉给拨弄开,然后矮着身子想钻过去。
可那扇肉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又荡了回来,大概百十来斤的一块肉没有打到沈柚,她及时躲开了,却仍然听见“啪嗒”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挂着的这扇肉身上掉了下来,啪嗒一声地拍在了她肩膀上。
沈柚怔在原地,脑子轰然一声炸开,她总觉得这个形状、这个形状像是……
她大脑一片空白,就在即将往更恐怖的地方延展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沈柚。”
——是季朱槿。
他声音不大,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几秒后才继续道:“不要动。”
沈柚呆住。
乱七八糟的思路被他的出现打断,她下意识地停住去思考身边诡异又可怕的事情,茫然又讶异——
季朱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该回家了吗,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沈柚的脑子其实还在发懵,但身体已经非常自觉,她眨了眨眼,一直憋着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那是在极度恐慌时突然见到熟人的一种委屈,他的出现把她从往事的阴影中一把拽了出来。
“季朱槿,”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还想止住哭嗝,最终也没成功,只能呜呜咽咽的问:“你、你怎么来啦?”
季朱槿平淡道:“我来找你。”
他声音平静,仿佛含着莫名镇定人心的力量,沈柚也跟着平静下来,慢慢止住了眼泪,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季朱槿朝她走过来,“伸手。”
沈柚乖乖伸手,然后她就在身前碰到了一支冰冷纤细的手腕。
她愣了愣,季朱槿反手轻轻握住女孩的手腕。
“跟着我走。”
沈柚还没从震惊和掉眼泪的情绪中缓过来,她茫然地点了点头,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被季朱槿牵着慢慢往前走。
他的掌心冰冷,沈柚闭着眼也能想象出他苍白的掌心纹路。
但她并不害怕,反而有点安心了。
沈柚似乎又闻到了季朱槿身上的那股甜腥的味道,她抽了抽鼻尖,确定自己没有闻错,因为这里到处充斥着一种腐败和血水的腥臭,只有在季朱槿来了之后她才闻到这股味道。
是一种很淡的甜,她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可是仔细回想时脑子又开始发疼。
沈柚不敢再想了,她慢吞吞跟着季朱槿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想——
他是特意来找她的吗?
一片漆黑中,呼吸声和心跳也显得格外突出。
沈柚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出乎意料,她竟然真的听见了回答。
“嗯。”
沈柚:……?!
她没想到季朱槿会这么坦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顺着耳根向脖颈的一片白嫩皮肤都泛上了淡红。
季朱槿确实是特意回来接人的。
他离开了学校,没走,在校外非常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天黑,学校锁了门。
沈柚还是没有出来。
所以,季朱槿就来找她了。
他又折身回了学校,在地下屠宰场找到了沈柚,听见她强自镇静实则已经软绵得一塌糊涂的呜咽。
季朱槿在外冷冷地看着,然后在少女脸色灰败,即将崩溃之前出声。
——“沈柚。”
直到握住女孩纤细温热的手腕时,季朱槿才确定。
少年人苍白瘦削的脸颊涌起一阵血色的愉悦,他微微勾唇,躁郁一散而空。
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啊。
漆黑中,女孩子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跟在他身后,她并不知道前边已经被她视作依赖和信任的“人”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黑暗中的鬼怪仓皇而逃。
在季朱槿来到这个房间之后,原本拖着电锯向这边走来的肥猪男人又拖着电锯原路走了回去,但他总要狩猎的,在被迫放弃了沈柚这个猎物后,高举电锯的凶残屠夫自然选择了另外一边——
而沈柚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被季朱槿牵着走后,她就没撞上那些挂着的肉.体了,他好像看得到一样,带着她避开了每一个障碍。
沈柚好奇:“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因为噩梦城是季朱槿可以随意主宰的场地。
他轻轻道:“我可以夜视。”
沈柚毫无芥蒂地相信了这个说法,听上去她甚至还想鼓个掌,“你真厉害。”
季朱槿:“……”
沈柚乖巧跟着季朱槿走,只是走着走着季朱槿忽然停了停,她忽然撞上了前边的人,柔软的前胸比额头先一步顶上了少年的后背。
沈柚:“……”
救、救命,怎么会这么尴尬!
她羞窘了脸,火速后退时,感觉看见季朱槿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他似乎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略略停顿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闭上眼睛。”
沈柚没有问为什么,顺从地应下,乖巧闭上眼睛。
“外边在杀猪。”季朱槿顿了顿,看着乖乖闭上眼、满脸通红的女孩子:“有点血腥,所以……”
“不要睁眼。”
闻言,沈柚紧张起来,她认真点了点头。
她一点也不喜欢看血腥的东西,听季朱槿这么说,下定决心在离开这里前绝不睁眼。
反正有季朱槿在,他还牵着她呢,不会看着她摔到的。
怎么……会这么乖。
季朱槿歪了歪头,无声喟叹了一句,心情却愈发愉悦。
他仍旧只是松松环着少女的手腕,并未用力,因为她脆弱的像是一朵被娇养出来的花。
前一天,他还在曾经的自己想护着这种天真愚蠢的花有什么意思。
而此刻,季朱槿松松环着那支纤细温热的手腕,饶有兴趣看着她滚烫的脸颊,忽然觉着——
这么娇养着一个人类,好像确实还挺有意思的。
她还在为身体的亲密接触而羞涩,季朱槿却并不在意,只是指尖轻轻勾过少女娇嫩的皮肤,感受到她因为冰冷的温度而微微的颤栗,苍白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微微扩大了些,眼神阴郁又愉悦。
只是一些身体接触算什么。
——她整个人都属于他。
在三年前,在她招来恶鬼并且许下那个愿望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卖给他了。
季朱槿带着沈柚离开了屠宰场。
沈柚闭着眼,认真跟着季朱槿往外走,离开这个房间后,她走过的不少地方不是踩到碎骨渣就是黏糊糊的液体,甚至还在走过一个狭窄的甬道时,似乎听见了有人的惨叫。
她迷茫的转了转头,没有睁眼,却下意识面向那个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去。
直到两根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脸颊把她的脑袋扭了回来,沈柚听见少年低笑了一声,随意地道:“他们在杀猪呢,不用在意。”
……真的是杀猪吗?
猪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沈柚疑惑地蹙眉,她没有杀猪的经验,不过季朱槿应该也不会骗她。
她的疑惑短暂,很快被其他东西覆盖,她觉得今晚的季朱槿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又察觉不了到底具体哪个方面不一样。
“这是员工通道。”沈柚听见季朱槿说,“走到尽头就能离开。”
她压下心头疑窦,点头:“好。”
少女踩着一地血污与碎骨,从狭窄的甬道走过。
如果她睁开眼就能看见这一切的真相,这里的管道壁上沾满了人类的鲜血和毛发、碎肉,残肢,藏在学校地下屠宰场的杀人魔,白日是“德高望重”的教导主任,晚上就会脱下人皮变成一头肥硕贪婪的屠夫猪,它扛着电锯哼哧哼哧的游走在校园间狩猎,把那些学生化作自己的食物。
这个甬道是通往外界的甬道,也是屠夫把猎物拖回来的路径,那一扇扇被剖开的肉猪就是一具具学生的尸体。
张滨绝望又痛苦的挣扎着,他被肥硕的、和猪越来越像的怪物按在了钢台上,一个塑料桶放在床边,鲜血哗啦啦的往下淌着。
掉下来后,他在这些七拐八拐的房间里穿梭,寻找着出口,甚至连这个屠夫也不是一次就抓到的他。
——直到他为了逃跑必须要拿到屠夫身上的钥匙,张滨实在不敢一个人去面对屠夫,他颤巍巍的给女友谭晴晴打去消息。
“亲爱的,你能来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一个人撑不下去的……”
“好呀。”
“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张滨心中妥帖又感动,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女友,他飞快地打着字把自己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女友,女友也热情地回应着他,不时告诉他——
“我下楼了。”
“我离开宿舍了。”
“我到屠宰场了。”
“我到你说的房间了”
“我来找你了。”
“找到你啦。”
最后几条消息蹦得又快又急,发现不对时屠夫已经踹门而入,电锯在身前发出令人心惊的咯吱声响,张滨也在这时才想起一件事——
他哪里来的女友?
进入《无尽噩梦》后不久,他就加入了方姐的团队,颤巍巍抱着方姐的大腿过了两次游戏。
或者说这个团队几乎都是靠方姐在养着的,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压得唯唯诺诺没有面子,可也只敢在背后骂,因为离了方泠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他这么废物,根本没有人看得上他。
可是在进入【集英实验中学】场景后,他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叫谭晴晴的女朋友,团队其他人也都视她如队友……
张滨终于感受到未知难度游戏的可怕,甚至能直接修改他们所有人的认知,可这时已经晚了。
张滨被砸废了双腿,拖到钢床上,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下一刻他的舌头就被拔了出来,只能双目淌血的看着已经变成肥头大耳的怪物拿着砍刀在他身上比划。
“咔哒、咔哒……”
一刀刀砍下,痛彻心扉时张滨转过头看见了那条明明近在咫尺的逃生甬道,和甬道上的……少女。
那个披着校服的女孩把脸转了过来,借着头顶灯光,哪怕满眼血色,张滨也看见了她,乌发、雪肤、精致的五官,她还穿着那件臃肿的校服,只是蓝白条纹校服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明明她脚下、身边全是血污。
那张符咒已经不见了。
她闭着眼,和前边那个男学生牵着手,满脸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张滨,又被那个男生掐着脸,脑袋转了回去。
“他们在杀猪呢。”张滨看见那个少年冰冷地微笑着说,“不用在意。”
他心中升起一股怨恨,可在怨恨发酵前那个少年轻轻瞥来一眼,张滨的情绪顿时卡在心中,他无法形容那个眼神,只是在瞬间升起不可抵抗的恐惧,砍刀下的身体抖如糠——
那、那是个无法言说的,是个比他身边的猪脸屠夫可怕千百倍的存在!
张滨的嫉妒和恨意在瞬间如放了气的气球般瘪了下去,他不羡慕那个能活着离开的女孩了,她还十分亲密又自然的贴在那个恐怖的存在身边。
她的下场,一定会比自己更惨吧。
在砍刀从脖颈落下前,张滨仍然遥望着那个甬道。
明明只差一点,他就能,活着离开了……
“啪嗒。”
头颅从残破的身体上掉下来,那双充血的眼珠子仍然死死望着甬道。
沈柚闭着眼,人在视觉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余感官总会更加敏感。
她现在忽然想到以前的一些记忆,模糊的片段在眼前浮现——
小姑娘躲在漆黑狭窄的柜子中,闷的喘不过气,捂着嘴死死憋着眼泪。
“啪嗒、啪嗒、啪嗒……”
鲜红的血珠一滴滴在地上绽开,这场噩梦仿佛永无止尽,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很轻的走路声,有人过来了,手指在家具上抚过,最终停留在铁柜上。
他蹲了下来,打开铁柜的门,淡淡的甜腥压过空气中的糜烂。
黑发雪肤的漂亮少年宛如精致的人偶,他苍白得过分、毫无生机的眼瞳注视着柜中蜷缩着颤抖的小姑娘,对她伸出手。
“不要哭了。”他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你哭起来很丑。”
“哭是没有用的,”人偶少年歪了歪头,弯起一个弧度僵硬的笑:“还不如和我许愿。”
“虽然你也没东西给我了,”他低声,顿了顿还是道:“……就当送你一次了。”
他像是一个在学习人类的玩偶,漂亮的眼眸中闪着冰冷的光,却试着一点点扭动自己的发条,动作生疏地试着去哄她。
小姑娘抱紧人偶少年,她手下的腰肢纤细却有韧性,怀中是冷冷的腥甜。
沈柚有些恍惚,自从穿书后,她回忆起那段日子的时间突然增加了很多,总是想起——
“好了。”
季朱槿放开了她的手腕,沈柚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屠宰场。
她睁开眼,看着四周一片平静的校园,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恍如隔日之感。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沈柚也平静下来,认真看向季朱槿:“谢谢你。”
她本来想拉着季朱槿去那口许愿井逛一逛,但想到今天教导主任的指责,就有些别扭,最终只道:“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校园外虽然也是一片漆黑的天幕,但至少能看清人脸,沈柚离季朱槿很近,两人几乎是只隔了一掌的距离。
沈柚说话时,习惯看着说话对象的眼睛。
现在也是如此,她抬头看向季朱槿,看了几眼,却莫名的慌了一慌。
——季朱槿的眉眼很漂亮,但是被破坏了的脸让他像是一个受损了的纸扎人偶。
如果没有受损应该会很漂亮吧,漂亮到……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偶少年逐渐重合。
空气中隐隐的冰冷腥甜气息飘来,沈柚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