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暗渊

屏风映出两个人相拥的身影,好似要融为一体。

宋明珂闲着无事,帮沈承聿编小辫子。他今日只半绾了头发,没一会就被宋明珂编成了一道一道。

沈承聿微微眯眼。

这让宋明珂突然想起了在树林中晒太阳的豹子。

懒洋洋的。

她挠了挠他的下巴。

沈承聿抓住了她的手道:“胡闹。”

宋明珂就轻笑。

她捏了捏沈承聿的肩膀道:“伏卿。”

沈承聿很享受她偶尔的柔情。他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我想要个孩子。”

沈承聿睁眼。

宋明珂好笑道:“你看你,有这么吓人吗?”

沈承聿马上道:“我不想用孩子绑着你。是不是祖母逼你了?”

宋明珂瞪他:“祖母待我极好,你不许胡说。”

“哦。”

宋明珂又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生孩子?”

沈承聿居然冷笑了一下。

他伸手扣住了自己的腰带:“你说呢?”

宋明珂耳朵一红拦住了他。

“大白天的,莫要这样。我……我开玩笑呢。”

沈承聿严肃道:“不行,我一定要证明。”

宋明珂被他骤然抱起,惊呼了一声。她甩了甩小腿,还甩掉了一只绣花鞋。

内室的纱帐被层层放下,隐住了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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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

天气逐渐转冷,连带着雨水好像都带着冰碴。没一会,淅淅沥沥的雨点就落了下来,打在世间万物上,落下一个个细小的坑。

噼啪噼啪。

这雨点声打得人心烦。

迟允放下笔,捏了捏眉心。

窗子外头就是小院景,翠绿的芭蕉叶被洗刷得油油亮亮,小池塘中水波点点,里头的锦鲤翻滚着,争抢浮出水面汲取新鲜的气息。

“大人,得关窗啊。”

迟允转头,却见庄渠从暗处走了来。这老人总是垂着眼,安安静静的,让人觉得放心。

“庄叔。”迟允道。

庄渠为迟允关上了窗,又将靠近窗子的花瓶挪得远了一些。

迟允没拦他,再次拿起了笔。

“倒酒吧。”他道。

庄渠叹气,看向案边的小暖炉。

不知从何时开始,迟允的案边总是温着酒。他每日都要饮上许多,闲的时候要,忙的时候也要。

“大人,不可再饮了。”

迟允抬头看他。

“您是左相,是大渊的肱股之臣,若是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不光对您身体不好,对您名声亦是有损。”

迟允满不在意地扯扯嘴角。

“狗屁的名声。”他难得说了句脏话。

“放眼大渊,又有谁敢与我道这点不是?”

这话极为猖狂,但却很对。

庄渠却坚持给迟允送上了一杯茶。

迟允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

但偏偏这个人,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M..

迟允捏着笔,鼻尖上的墨汁掉落了下来,氤开了一个点。

“把酒拿走吧。”他淡淡吩咐道。

庄渠露出了一点笑意,点头道:“大人英明。”

庄渠将酒壶给端走了。

迟允叹气,拿起手边的茶,品了几口。温热清淡的茶水,是迟允最喜爱的口味。

他最近是暴躁了许多。

迟允仔细想来,他是什么时候变得离不开绿蚁酒的?

在每一次陷入梦魇的时候,在每一次梦到那个披着长发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的时候。

有些人他求而不得,也许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自己微醺,不去面对她已为他人妇的事实。

微醺过后,他又会狂躁地撒气。

府上的丫鬟又消失了一些。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们到底如何了,但没有人敢说。

迟允嘲讽地笑了笑。

“大人!大人!”

书房的门被砰的一下打开。许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迟允抬头道:“怎么了?”

许泽颤声道:“章师爷被抓走了!”

迟允道:“是长公主做的,对吗?”

许泽垂下肩膀:“是。”

见迟允根本不为所动的样子,许泽急切道:“大人,怎么办啊!那章楼进了飞花卫,保不齐就把咱们都给供出来了!”

迟允冷笑道:“那他也得有机会才行。”

许泽气得直咬牙。

“长公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何要屡次三番与我们作对,她明知道大人对她……”

“闭嘴。”迟允打断他。

许泽低下头。

转瞬之间,许泽就想出了对策。

他道:“马上给我手下送信,明日早朝写折子弹劾梁实,把吴州的事情和盘托出,切断与吴州的所有联系。”

许泽愣道:“大人,就这么……断了?”

“不然?”

迟允反问:“等着长公主顺藤摸瓜抓住我的把柄,把你我都送进天牢?我是心悦长公主,但我不贱。”

许泽:“……”

怎么说呢,他家大人对长公主的感情,比隔壁西狄的朝堂势力都复杂。

“那,那大人,师爷也算是人证,咱们需要处理掉吗?”

迟允摇摇头。

“没有物证,只有一个人证,这件事定不了性。就算定了,我这么早与吴州割席,影响也不大。”

许泽懵懂地点点头。

他家大人很狡猾的样子。

“哦,对了,大人。”

许泽挠挠头:“夫人她又来请了,您今日在哪个院子用晚膳啊?”

迟允想了想:“苏晚凌。”

许泽搓搓手,明显神色一喜:“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迟允叫住了他。

“你收她的好处可以,但留意点分寸,别碰我的底线。”

许泽心中狠狠一惊。

苏晚凌收买他的事情,迟允都是知道的。

他心中懊恼——

对啊,他早该想到的。这里是迟府,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迟允的眼皮子下头。

迟允不知道才是不正常。

他讪笑了一下,对迟允行了个礼,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