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为闻到了酒香,道:“这是什么酒?”
迟允道:“绿蚁,您可要用些?”
苏佑为心中奇怪,不知迟允喝这样平常干涩的酒做什么。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道:“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去趟大理寺,文溥那边,我得走动。”
“劳烦您了。”
“还如此客气做什么?”
苏佑为笑容渐渐淡下,道:“峻生,我也不绕弯子了。长公主那边你想怎么做?”
迟允道:“长公主该是不会罢手,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我的意思是说,若是她真的对你不利,你可会手下留情?”
迟允毫不犹豫反道:“为何?”
苏佑为尴尬一笑。
“从前种种我都放下,现在我只想快些迎凌儿入门,至于长公主,她是我的政敌,再无其他。”
苏佑为这才放下了心。
“峻生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迟允一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苏佑为起身道,“我就先走了——凌儿很想念你,有空去瞧瞧她。”
迟允道了一声是,站了起来,想亲自送苏佑为出去,苏佑为摆摆手,叫他不必跟着了。
待到苏佑为的脚步声远去,迟允这才再次坐下。
迟允低头翻阅奏折,道:“在那儿杵着做什么?我给你气受了?”
站在门口的许泽闻言,两步化三步地蹭了过来。
“又怎么了?”迟允问。
“长公主她太过分了。”许泽眼睛都红了。M..
迟允嗤了一下,道:“过分就过分,她又不会为难你。”
“可是她为难您!”
迟允道:“若是她因为我的私情,对我手软,我才觉得无趣。如此刚好。”
会挣扎会咬人的猎物,征服起来才更痛快。
许泽道:“大人,您刚刚对苏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您放下长公主了。”
迟允没答。
他拿起毛笔,用手捻了捻上头的狼毫,道:“案上的折子都是批过的,你有空给宫里送去。”
许泽:“……”
==
春闱过后,便是各个金榜题名的考生回家省亲的日子了,省亲过后,才能真正走马上任,开始他们仕途的第一步。
汤付霜倒是不必担心这个,因为他就住在京城,就算省亲,来来回回能去的也只有公主府和飞花卫镇抚司。
第三个地方都找不到。
宋明珂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带了一马车的东西。
徐叔累坏了,带着下人们来来回回地清点,小半天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完了。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太后又给长公主赏赐东西了。这次倒是没什么金银玉器,光是珍贵的药材和吃食,就占了四五个红木箱子。
要问太后为何如此?
自然是为了她的乖孙。
沈承聿那边,成日老捉不到人影,太后也就没法去规劝,所以太后只能一天三趟地请宋明珂去,无非就是劝他们两个早点抱娃,别让人家祖母一直巴巴地盼望——人家老太太天天去祠堂,一待就是俩时辰,她可是都知道呢。
宋明珂表示没空闲,没心思。
他们夫妻二人的日子一个比一个糊涂,若是多了个孩子,那该乱成什么地步去?
太后就等着她这句话,她主动道,孩子生了,直接接到宫里,她带!
省事儿!
宋明珂居然还仔细地斟酌了一下。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给太后准确的答复,毕竟生孩子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再加上——
沈承聿自从那一晚之后,人就没影了。
不知道做啥去了,天天不归家。
汤付霜刚到的时候,长公主刚和婶婶丁氏谈完了话。
宋明珂坐在院子里头的秋千上发呆,难得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长公主。”
宋明珂回神,放下了撑着脸蛋的手,道:“哦,你来了。”
“是,”他瞧瞧清澈的池塘,“您在想什么呢?”
宋明珂叹气。
她道:“进了宫被催促,回了家也被催促,难说。”
“因为什么呢?”
“没什么,我和侯爷那些事儿罢了。”
汤付霜立刻就明白了。
太后也催,老夫人也催,那肯定是因为孩子了。
家里的事情,宋明珂自然是不可能和外人道之。她道:“姓陈的前几日羞辱你了?”
汤付霜毫无包袱地坐下,道:“起了几句龃龉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底细我已经叫人查了。”
宋明珂道:“若是你想知道,随时都可以找杨潜去问。”
“知道了,多谢。”
“你不生气?”宋明珂问。
“生气?”汤付霜笑了一下,道,“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和他计较,只会拖拉我的脚步。”
宋明珂摇头。
她有时不知,汤付霜是仁慈还是大度。
“长公主。”
宋明珂抬头,却见是青梅来了。
宋明珂笑道:“这不是未来的林家夫人?是什么风把你给吹了过来。”
青梅脸色一红,不胜娇羞。
她和长公主与汤付霜都行了礼,仪态端庄,居然有了几分贵族人家大小姐的样子。
谁能想到,在这之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鬟?
汤付霜也道:“青梅姑娘愈发沉稳了。”
“多谢公子夸赞。”青梅一笑,别了别耳边的碎发。
“好了,都来我这儿了就别拘着了,”宋明珂给她让了让位置,拍了一下,道,“过来坐一会儿。”
青梅娇娇一笑,提着裙子活泼地跑了过来,又成了那灵动的样子。
汤付霜知道她们二人有话说,便主动退了下去。
宋明珂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道:“我请的嬷嬷都是宫中最好的,你觉得如何?”
青梅道:“自然是好的,不过这些从前都学过,也不那么累了。”
“那便好。林冬这几日可找你了?”
“没有呢,”青梅道,“我们一个月不能见面,不过我们倒是一直在写信。”
宋明珂:“……”
不过就是两炷香的路,他们还要写信,小夫妻真会玩啊。
青梅忧愁道:“不过最近他都没给我写信,我托人问了,他这几日都不在家,天不亮就出去了,大半夜才回来,神神秘秘的。”
宋明珂心道可不是吗,沈承聿不也一样。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