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馘术,皆为当世之猛士,也皆为真君子。”赵鞅说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遇到馘术传人,辛君方才所言,我定当仔细思量。”
辛又震惊。
这赵鞅果然不同寻常,只是看了孔肆一眼,就知道孔肆学习过馘术。
并且他对馘术的了解,似乎很深。
“爹爹,何为馘术?”季赢好奇地问道。
“一种专为杀人而造的杀人之术。”赵鞅道:“历代使用馘术之人,无不是杀人过千的人屠!”
赵鞅的话,让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季赢这才想起来,她之前抢走辛又虎皮的时候,辛又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神情。
似乎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这样的人,就站在他们身边,谁能不害怕。
“可是爹爹又说他们是真君子……”季赢感到有点奇怪。
赵鞅点了点头:“没错,因为馘术还有一个名字,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另外一个名字?什么名字?”
“君子术。”
“君子术?”
“是的。”赵鞅点头:“馘术之所以鲜有传承者,就是因为它的传承者必须是真君子,要得道上一任馘术者的认可。”
“那要是使用馘术的人,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真君子呢?”季赢接着问道。
“宁可失传,也绝不能传于小人。”孔肆开口回答。
大部分人,都以为擅长馘术之人,乃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屠。
但是像赵鞅这样累世贵族,自然知道常人不知道的一些辛密。
馘术的传承,天生神力是基本的条件。
但是最为重要的,是对其品性的考量。
每一代传承者,都是经过了上一代馘术者严格考察,并且认同之后,方才会传下馘术。
馘术是一种杀人技。
其实也是一种周礼的延续。
这种古老的技艺,一直在虎贲之士当中流传。
当然,偶尔也会传给民间。
不过那也都是一两招而已。
即便是这么一两招,也足以早就一名高手。
众人看这辛又和孔肆。
这一对奇怪的师徒,竟然是如此可怕杀人技的传人。
尤其是荣辙,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渴望。
“凡君,你可知你的友人为了你,做了何事吧?”赵鞅问道。
凡乜点了点头:“辛君投之以桃,凡乜定当报之以李!”
“知道就好。”赵鞅道:“不过我的行踪,终究是被泄露出去了是,这件事我不会轻易放过凡氏的。”
“辛君,还是莫要为我求情了,是我生性马虎,酿成了此祸。”凡乜不想牵扯辛又。
“凡君说的在理,这件事本来跟你们辛邑就没有任何关系。”赵鞅说道:“我也不会至凡乜于死地,不过是将他关押几年,做我的马前卒而已。”
听到这话,凡乜脸色突然变化。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是对他们凡氏赤裸裸的侮辱!
“赵氏家主!我凡氏绝对无人和戎狄勾结!可是如果你非要治我的罪,凡乜我无话可说!凡乜只求一死,我们凡氏乃是凡公后裔,誓死也不会成为你们赵氏的马前卒!”
凡乜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神采。
虽然他平日里浑浑噩噩,稀里糊涂。
可是他毕竟是凡氏的宗族!
凡氏的来头极大,甚至高于辛氏。
虽然如今衰败,可毕竟乃是三公之族。
按照周的礼制,当年的凡公,可是要比赵氏地位还要高的!
毕竟赵氏只不过是诸侯国的卿族。
晋国的国君,在天子之国,也只能是臣子。
和凡公并列。
“原来是凡公后裔,那你们凡氏到底有何厉害之处,可否说与老夫听听,看看你是否忘其宗祖!”赵鞅道。
凡乜前所未有的郑重:
“想我凡氏,乃是周公之胤(子孙)。当年厉王残暴,引发国人暴动,我先祖凡伯,曾做《板之诗》,以讽刺厉王!共和之后,我凡氏也曾为大师,位列三公!只是后人不屑,被削爵土,沦落到此。可是想我凡氏宗祖,从未有给诸侯之卿做马前卒!”
一席话掷地,凡乜不住地颤抖。
他是犯了错,可是他不愿意为人马前卒!
这是凡氏,作为周公后裔的家族,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凡乜,你知道有多少家族的人,想成为老夫的马前卒嘛?”赵鞅问道:“你们凡氏,已经被贬为士,而我为晋国之卿,王室之大夫,让你成为我的马前卒,有何损害周公之胤的脸面?”
“我……”凡乜知道赵鞅说的是事实,他无从反驳:“反正我没出卖过赵氏,如若赵氏家主不信,我愿引刀一快!也不负我这少年头颅!”
“哈哈哈!这句话,说的好啊。”赵鞅道:“没想到今日来到青水三邑,竟然见到如此有趣的三位少年人,不错,不错!”
赵鞅竟然仰天长笑,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杀气!
“若是如此,我就成全你吧!”赵鞅拿起了手中的长剑。
辛又大惊,本能地挡住了凡乜。
赵鞅的长剑,停在了辛又的面前。
辛又面色未改!
“赵氏家主,何以如此昏聩!那木罗天如何得知您的行踪,岂能只靠猜测?!”辛又惊呼。
“好啊,那你说该怎么查证此事?”
“我愿意去找那木罗天,将他活捉回来!”
辛又想了很多办法,唯有如此,方能彻底给凡氏洗刷清白。
“辛邑大夫!”
“辛人!你在说什么!”
“邑大夫!”
众人纷纷劝阻辛又。
那木罗天是什么人?
戎人首领,凶狠残酷。
辛又要去抓他?那可比杀死一只猛虎难太多了!
赵鞅看着辛又,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看台之下,突然传来一声:
“商人苏镈!野人武尨,前来献酒!”
就在看台上的事情陷入僵局之时,苏镈和武尨,终于打通了关系,来到了场地的中央。
他们举着酒瓮,想要给赵鞅献上最新酿造的天青酒。
“是天云酒嘛?此酒味道醇厚,确实是酒中佳酿,我族中已经备好一批,用作冬至祭祀。”这时候,荣轩开口了。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他们喝过苏氏所售的天云酒。
那些酒是制作天青酒时的废酒。
也就是蒸馏到后期的酒,里面有很多水分,酒气不足。
不过比起一般的浩酒,还是要好得多。
这种酒,被苏镈命名为“天云酒”,和天青酒有所区分。
秋狝这几天,天云酒卖的极好,来到这里的贵族们都已经定下了了天云酒。
苏镈抱着酒,走上了前去。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苏镈已经卖了一批酒。
“苏氏,这天云酒虽然好,可是也比不得清酒,竟然拿来献给赵氏家主?”有贵族问道。
苏镈点头:“我所献之酒,自然要比天云酒好得多!事实上,这酒才是我们苏氏真正要贩卖的酒!!什么天云酒,根本无法与此酒相比。”
说完,他环视一周,看到辛又和凡乜,并对他们点了点头。
辛又瞬间明白了苏镈的意思。
白虎皮不成,那就献上天青酒吧!
“苏氏?一介小商,能有什么美酒?”赵鞅道:“拿上前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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