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樊米和尹荣选择了进攻,辛又也不会退让。
你要说“礼”,那我就用民心!
民心,才是最大的“礼”。
酿酒、喝酒,国人都从中得到了好处和快乐,岂能不支持辛又?
这样做看起来有点双标,实际上辛又的立场从未改变。
那就是站在全体国人这边,他代表了所有国人的利益!
当他将自己和国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樊米用礼法压制,也无法让辛又的威望降低,反而让国人更讨厌樊米。
辛又直接将二人的阴谋说了出来,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看看国人会如何选择!
无论是乡学,还是造酒。
辛又给辛邑带来的利益,是实实在在的。
国人们都看在眼里。
现在也是时候让国人做出选择了。
即便不能将三老全部扳倒,至少要让其中一人离开三老的位置!
“我……我绝无此意!”樊米有点心虚。
和所有国人作对,他还不敢这样做。
如果他承认了是自己设计的阴谋,那么即便是樊氏,也将有很多人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不是司徒指使的,那又是谁指使的尹求呢?”
辛又看向了尹求,那眼神让尹求不寒而栗。
“我……我是喝多了。”尹求说道。
辛又道:“不管怎样,你们破怪邑中公产的罪,是逃不了了。”
“君子!我们真不是有意的啊……”尹求还想狡辩。
“如果不是尹克,我昨夜新造的酒都会被你们破坏,这些酒是用来偿还武氏粮食的,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辛又问道。
“意思就是,我们武氏如果拿不到酒,那就要把这些粮食收回了。”
就在这时,武尨走了出来。
他板着脸,对着辛又说道:“辛邑大夫,你们辛邑家贼太多,我想我们这笔生意还是不做的为好……”
他的话一出,国人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武氏如果拉走了粮食,他们之前可就白高兴了啊!
辛又面露难色:“武氏君子,何出此言?我这不就是在解决这个问题吗?”
其实辛又心中狂喜,这武尨一定是听了一尾的话,来帮自己一把的。
毕竟尹氏再牛,可是得罪不起武氏的。
“有什么难的?将这两个家伙送到乡里,自然有司寇处置!毁坏邑中产业,我看至少得关个十年。”
“把他们关起来!”
就在这时,尹克也开口了。
小五也大声说道:“我们辛邑不能没有新酒,凡是阻挠我们酿新酒的,都要赶出辛邑!”
“对!赶出去!我们要拿酒换粮!我们要过冬!”
杜氏、毛氏的子弟,也都表现的十分激动。
一向站在樊氏那边的胡氏家主胡甬,竟然也开口说道:“尹氏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为什么尹氏的子弟要阻挠君子造酒!”
“胡甬!”樊米怒视胡甬。
但是胡甬似乎没看到樊米一样:“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主谋,还要查清楚!”
“对!查清楚,以绝后患!”
……
国人们群情激昂,众人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到了尹求二人的身上。
这一次,尹求是真的害怕了。
现在这件事把武氏牵扯了进来,把所有的国人牵扯了进来。
要是武氏真的拉走粮食,他尹求可能会被愤怒的国人打死!
“不是……不是我做的!”尹求跪在地上:“族长!族长你替我说句话啊!”
“我说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做的!”尹荣现在也害怕了。
国人之怒,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尹求向他求助的时候,尹荣下意识的和尹求甩开了关系。
可是就是他这一句,彻底击溃了尹求脆弱的内心。
“就是你!就是你让我毁了新酒,还有制造新酒的容器!你说这样国人就不得不向你借粮,不敢再去乡校认字了!”
尹求彻底绝望,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尹求!你胡说什么呢!?”尹荣左右看看,求助的眼光看向了樊米。
但是樊米此刻却一句话都不说。
惹事的是尹氏子弟,樊氏现在可不敢得罪所有的人。
同时樊米也在进行着灵魂拷问。
为什么樊氏,好像站在了国人的对面呢?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尹氏误我辛邑啊!”
胡甬站出来,似乎要哭泣一般:“我们不能失去武氏的援助,一定要将这两个人处决掉!”
“杀死尹求!”
“杀死尹路!”
……
国人们挥动着拳头,扯着嗓子喊道。
“是司马让我干的啊!是司马让我干的!”尹求不断地大喊。
尹荣冲过去,一把将尹求压在地上:“闭嘴!闭嘴啊!”
“不!就是你!你昨天晚上给我说了什么,我都记着呢!”尹求也豁出去了:“要不然我砸酒干什么?我还喝不够呢!”
反正尹荣都不保自己了,他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邑司马!”
辛又板着脸,喝停了尹求的举动。
“这件事,跟你们尹氏脱不了干系。”辛又道:“如果我不给武氏一个交代,恐怕对所有的国人都说不过去吧。”
“这……”尹荣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求助樊米。
但是他这个短暂的盟友,此时已经决定抛弃他了。
樊米闭着眼睛,完全没有看到尹荣求助的信息。
“好啊樊米,可真有你的。”尹荣咬着牙,心中暗自骂道。
但是他又不能承认自己和樊米密谋,那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只能先将武氏的怒火压下去再说。
“邑大夫,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我指使,总归是我们尹氏之人犯了错,我……甘愿受罚!”尹荣说道。
“好啊,邑司马深明大义。”辛又道:“既然邑司马这么说了,那我照做就是了。”
说到这里,辛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这个稍纵即逝的笑容,尹荣心凉了半截。
他有一种感觉,这些事情,似乎是辛又早就想看到的。
“邑司马管教族人不利,未尽守护乡校之职责,先免去邑司马的职务。至于尹求、尹路,损害公邑粮食,不过念在没有损失,姑且关上十天,等到秋狝之时再出来吧。”
“邑大夫!”尹荣面色铁青。
司马的位置,历代都由尹氏之主担当。
从未有一个尹氏之主,被人从司马的位置上赶下来。
“怎么?有意见吗?”辛又问道。
“尹氏族长,就是邑司马!向来如此!”尹荣提醒辛又。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辛又反问:“你这邑司马,几时保护过国人?几时做到了一个邑司马的职责?真以为你做下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辛又!我们尹氏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敢夺走我邑司马的位置,我们尹氏跟你没完!”
尹荣大声怒吼,他本以为辛又只会罚去自己的俸禄,谁曾想直接撤去了自己的官职!
辛又微微一笑:“看看你身后吧,可曾有尹氏之人,为你呐喊?”
尹荣慢慢回头。
全场一片安静。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尹荣说一句话。
只有他的两个儿子,跪在尹荣身后,请求辛又原谅他们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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