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校场之中,朱瞻墉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难怪总是看不到朱瞻基,这家伙跑来校场了,背着一把木弓。
而走在前边的人,正是朱棣。
“见过皇爷爷。”朱瞻墉乖乖地走上前见礼。
朱棣略微点头,瞥了眼朱瞻墉手里的弓,又了看眼张輗射的箭靶,三支箭射在外垛上,渐渐皱起眉:“你不善箭术,要虚心向新城侯请教。”
“是。”朱瞻墉没反驳。
张輗抬头看向朱棣,心说这是我射的,却看见张辅来了,顿时如蔫了的黄豆芽儿般,老实下来。
张辅瞪了到处厮混的儿子一眼,上前给朱棣请安。
“臣见过陛下!”
其实,他也拿不准朱棣到底希不希望,自己教朱瞻墉箭术。
朱棣点头,冷然道:“你带着瞻墉去校场的南边,这里,朕要教皇孙箭术。”
他要包场了。
朝中上下都知晓,陛下疼爱皇嫡孙,其他孙子归纳起来算一个孙子,不会花费太多心思,张辅早就习以为常了。
张辅带着朱瞻墉和张輗来到校场南边。
“你为殿下做个典范。”
“大兄,我不会。”张輗眼神无辜。
张辅四下看了几眼,似在找寻什么东西,张輗急忙跑开:“殿下,我大兄要揍我,我一会儿再来接你。”说完就跑没影了。
张辅看了眼北边的朱瞻基,又看向朱瞻墉,坦白说:“殿下,你不是来学箭术的吧?”
朱瞻墉当然是看重张辅即将到手的英国公身份。
他可不想一辈子禁锢在皇宫那座小院里。
“当然是,不过,武勋拥护汉王又不是隐秘,父王从北平府来京城,因我而受皇爷爷惩罚……新城侯可否拥护我父王?”朱瞻墉坦诚说。
张辅又看向北面的朱瞻基,朱瞻墉地位低微,就算他要支持朱高炽,也是看在朱瞻基的面子上。
“本侯想想。”
朱瞻墉还以为他会拒绝呢。
…………
京城,汉王府。
“汉王殿下,朱瞻墉和新城侯去了校场,似乎在学箭术。”管事压着声音。
朱高煦面上动容:“无稽之谈!本王去过新城侯府上,他不会掺和本王与太子的事,怎会第一个附随太子。”
“是校场千户,传回的消息。”管家道。
正堂中,还有武城侯王聪。
此刻王聪端起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徐徐说:“陛下和朱瞻基也在校场,朱瞻墉献给皇后娘娘一台织机,陛下才准许此事。”
朱高煦眯着眼睛:“一次是机缘巧合,可两次便有趣了,朱瞻墉绝非是看到的那般简单。”
就在这时,门房带着小太监进来,小太监躬着身,轻声宣:“汉王殿下,陛下召您进宫。”
…………
华盖殿。
朱棣脸上露出沉吟之色,身前御案上摆着疏奏。
在大殿中央,受诏来的有淇国公丘福,成国公朱能,兵部尚书金忠,默默无言。
一次召集如此多重臣,朱高煦便知道出大事了。
“儿臣见过父皇。”
朱棣嗯了一声,收回散乱出神的目光:“朕收到北方的奏报,帖木儿在讹答剌,病逝了。”
朱高煦懵了下,抬头:“这不是好事吗?”
朱棣摇摇头,眼神中蕴着许多意味深长,斜斜看向殿外:“朕一直未对草原用兵,原因便是,鞑子在帖木儿的统治下,有军法有纪律,大明才得以休养生息,如今草原乱成一团,九边皆受其扰。”
兵部尚书金忠点头,表示赞成。
他看向朱高煦:“草原可散两股,三股,但不可散成多股,若不然,元人会为壮大各自势力,会不断在边镇抢掠。”
“父皇欲如何?”朱高煦问。
朱棣眯着眼睛,冷冷地道:“是时候对草原用兵了!不仅是北方,朕还想征讨安南!”
丘福等人心里咯噔一下。
几个月前,帖木儿扬言要南征夺回大元,朝中武勋纷纷请战,被陛下拒绝,还以为要当缩头乌龟。
没想到,眼前便有建功的机会。
兵部尚书金忠微微躬身:“不知陛下,钦派谁挂帅?”
朱棣是当今大明最强的武将。
但,自然不必他亲征,其实朱棣心里已有了人选,北方和安南的地形和气候不同,北方以骑兵交锋为主,需要擅统御骑兵的将领,南方崇山峻岭,多以地形作战,需能谋善断的悍将。
须臾功夫。
朱棣看向朱高煦,下令说道:
“汉王与淇国公率军北征,正是草原内乱,不必入敌太深,朕要尔等将侵扰关隘的部族,诛尽!”
“至于安南,由成国公和新城侯挂帅吧,给尔等二十万兵马,户部筹备二十日粮草。”
朱高煦略一思索:“父皇,新城侯和成国公有些嫌隙,不如派武城侯王聪?”
朱棣细细一想,同意了。
文渊阁昭告,征讨安南的檄文,意在出师有名,振奋军心。
这几日,朱瞻墉终于接受了弃暗投明的小老弟,他看向张輗:“新城侯快出征了吧?”
“陛下本来是让我大兄出征的,可汉王说,我大兄和成国公有嫌隙,举荐了武城侯,我大兄说,汉王要排挤他了,这都是他教导殿下的缘故。”
“不过殿下放心,我大兄很会打仗,迟早也会升上来的。”张輗浑不在意,大剌剌地坐在朱瞻墉旁边。
朱瞻墉懵了下。
朝廷派给二十万大军,征讨安南一个小国,只要将领脑袋里装的不是虾膏,这就是白捡军功。
二皇叔竟然把人换了,这是不想让新城侯升爵。
他还等张辅封英国公。
皇叔不是与新城侯有嫌隙,而是因为我,我请新城侯当箭术教习,所以想给新城侯一点小提醒。
朱瞻墉分析起来:“那你大兄没见皇爷爷?”
张輗眨了眨眼睛:“我大兄,我大兄在家里看书呢。”
说完,他站起身。
“不说这个了,殿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王聪抢了我大兄的大帅,我要好好教训他儿子。”
朱瞻墉看着义愤填膺的小老弟:“去哪儿?”
“去纵车,以前朱瞻圻常带我纵车,我跟了大哥……殿下后,他便不叫我了。”
难怪小老弟有辆汗血宝马车。
朱瞻墉本不想去,现在让张辅出征才是重要的事,可听武城候的儿子也去,便决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