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手帕

说是这样说,可依旧不影响自己讨厌他。

任清雪嫌恶的盯着岳无涯,情绪有些失控:“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给我出去。”

岳无涯有些慌乱无措,他深知任清雪不喜欢他老是过来,他这次也只是打算偷偷看一眼就走,谁知竟被发现了。

他额头微蹙,忧思重重,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他用老迈的声音小心解释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任清雪睨了他一眼,他脸上的皱纹愈发多了,头发斑白,眉宇间布满忧思,浑浊而暗淡的眼睛里写满了沧桑,令人心生酸楚。

任清雪转过脸去不再看他,眼里却在不知不知不觉之间泛起一层薄雾。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回去吧,不想看到你。”

语气里已然没有了刚刚那股怒气,更多的是一种不忍苛责的心软。

岳无涯也感知到这点,他迈着沉重的步伐,颤颤巍巍朝任清雪走过来。

见任清雪并没有阻止他,他又试探着往前走近了两步,希望这次能好好看看的女儿的脸。

就在他刚要跨上凉亭的台阶时,任清雪终于开口阻止他:“行了,别再往前了,有话就站在那说。”

冷言冷语,语气里是不容反驳。

岳无涯很识趣的没再往前,他停在凉亭前,两人隔着十几级台阶,他就这样静静望着她。

任清雪长大了,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稚气可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而又疏离的气质,周身仿佛淬了一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冰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她甚至还改了姓氏,随自己母亲姓。

岳无涯苦笑一声,他心里告诉自己,他欠她们母女太多,无论她怎么对待自己他都能接受。

他用长满茧皮的手缓缓从怀里拿出一包用油纸包好的糕点,远远递给任清雪,他眼里满是期待,期待她能收下。

任清雪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暼了一眼道:“什么东西?”

岳无涯讨好的笑着,脸上布满的皱纹如沟壑一般,一笑就显得越发深了。

“这是你最爱的芙蓉雪花糕,我特地买了给你送来。”

任清雪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上拿着的芙蓉雪花糕,眼底里没有任何清绪。

眼前的人也不是小时候的父亲,他弃她们母女不顾那么久,现在跑来假惺惺,太迟了吧。

她不屑一笑,出言讥讽:“这是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并不代表现在爱吃,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好”。

岳无涯笑容僵在脸上,见任清雪不领情,只好将递糕点的手又不自在的缩了回去,他不知道该跟女儿说些什么,只好隔着台阶远远的看着她。

任清雪被盯的有些不耐烦了,开口赶他走:“看也看了,东西也送了,可以走了吧?”

“好,我这就走。”

眼见没有了借口继续赖在这,岳无涯只好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开。

他走的很慢,心中仍有一丝期待,期待任清雪能叫住他,可他等了好久,依旧没有等来挽留的声音。

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女儿还是很恨他,强留在这也是无趣,他只好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殊不知任清雪一直在身后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眼尾有些微微发红,眼里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这就伤心了?”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清润低醇的声音,熟悉又悦耳,是叶凌空。

他怎么会在这?

任清雪心里突然一阵惊喜,但她并没有回头,而是静静低着头,努力控制住情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伤心难过的表情。

“没有,我有什么好伤心的。”任清雪嘴硬道。

叶凌空摇头,轻笑一声,没再说话,而是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沉默不语,静默看着她。

任清雪在那缓了半天,终于压制住刚刚岳无涯带给她的那种心酸悲恸的情感。

她用指腹轻轻拂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以一个全新的精神面貌,转过身去看向叶凌空:“你怎么会在这?”

“来看看你。”

叶凌空双手慵懒随意搭在身后朱红色的栏杆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等任清雪回答,他又继续道:“看起来岳前辈似乎很关心你。”

谁知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任清雪脸上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色:“别跟我提他。”

“行,我不提。”

眼下再去触碰她的逆鳞,怕是不是上策,叶凌空识趣的闭上嘴。

“别伤心了。”

叶凌空转移话题,难得的出言关心,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任清雪。

任清雪看着那方巾帕,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上面绣着熟悉的青竹图,越看越眼熟,她有些讶异的看着他:“这是?”

“这是你给我的,你忘了?”叶凌空提醒道。

任清雪蹙眉陷入沉思,倏地,她眼前一亮,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在湖上小船里递给他的那个帕子。

她垂下长睫,微微抿唇,一向平静无澜的脸上蓦地显出一丝拘束的神态。

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直保留至今,还随身携带。

她不经意的用手反复绞弄着衣角,低头轻语:“没想到公子竟一直留着。”

叶凌空将帕子递给她:

“是,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更需要这个,现在物归原主。”

任清雪伸手去接,指尖碰到帕子时,两人四目相对。

她不经看得有些入神,叶凌空有着一张令人惊叹艳羡的皮囊,好看的不真实,白皙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乌黑深俊的眼眸,闪烁着寒光,宛若黑夜中的狼,冷傲孤清,盛气逼人,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了?”

见任清雪迟迟不动,叶凌空问道。

“没什么。”

任清雪赶紧接过帕子,慌乱解释道。

她心跳的极快,脸颊也微微泛红,手心莫名出了一丝汗,此刻她只想着赶紧回去。

看着月影遍地,树影婆娑,她道:

“夜已经深了,时候该回去了,公子也早些休息吧。”

可她却不知,她这慌乱无措的神情早已被叶凌空尽收眼底,他十分配合的回答:“好。”

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他不由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