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迷蒙的状态之下,顾庭忽然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那些记忆并不是非常清晰,他只能隐约记得某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再将它们联系起来,组成他曾经生活的情景。
上辈子他似乎死得很早,在父母去世后便孑然一身,上学读书、踽踽独行,因为出众的外貌不乏有几个追求者,但那时候的他对于感情这一方面格外迟钝,一直到很久以后才意识到那些经常跟着他出入图书馆的人待他的情愫。
作为一个至死都单身的青年,顾庭最常见的无非是五龙抱柱,男生宿舍里有时候不免会聊一些带有颜色的话题,他往往只是随意地听听,直到这辈子变成了雄虫、因为前一夜的意识不清,顾庭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那种事情要比五指姑娘还刺激。
但现在,刷新他认知的观念在这一次后又改变了——精神力交融要比□□的深入接触更胜一筹,用“销魂”二字来形容似乎都差了点儿意思,若是硬要顾庭来说,他大概也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概念——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无法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的名字,记不清自己身处何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不懂到底是谁在抱着他……他只能徒劳地被那股层层荡漾的旋涡卷着,一会儿抛起来、一会儿接回去,时时刻刻被紧紧贴着每一寸肌肤,无法挣脱、无法分离。
那种极致的酥麻与痛爽之下,顾庭在混沌的脑海里飘进来几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华丽的别墅里,一只形容憔悴的银发雌虫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颅,身上的衣服残存着破痕,隐约还渗着血迹。在他的怀里正搂着一年纪不大的小虫崽,银白色的短发和天生巧克力色的肌肤很有辨识度,顾庭在雌虫怀抱的空隙里看到了虫崽的那双眼睛。
是漂亮的血红色。
——那是年幼时的坎贝尔。
别墅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神情倨傲的雄虫,他怀里搂着容貌娇艳的亚雌,嘴里念念叨叨满是嫌弃之意,这一场单方面的训话持续了很久,最后雄虫不耐烦地将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雌虫的头上,这才气呼呼地搂着亚雌离开。
银发雌虫依旧低着头,滚烫的红茶浸湿了他的长发,有几滴嗒嗒落在了他怀中虫崽的身上。
很久很久以后,雌虫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脸色僵硬,在虫崽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像是一块年久失修的机器,缓慢地往房间里走着,而跟在他身边的小号坎贝尔也神色寡淡,直到那一大一小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房间的尽头。
画面一转,依旧是这座别墅,只是很多华丽的家具上都溅着鲜血,巨大的黑寡妇蜘蛛陷入了无法控制的狂化,他张扬着虫肢,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别墅的大厅里恍若虫间炼狱,躺在地上的雄虫、亚雌生死不知,而银发的小虫崽默默地坐在二楼栏杆的空隙中,猩红的眼瞳里倒映着这一场堪称恐怖的画面。
顾庭也是围观者,他神思恍惚到难以思考,却也在这一刻为坎贝尔而感到难过。
他看到巨型的蜘蛛一步步接近地上的雄虫,然后缓缓挑起了对方的身体……
——唰。
可能涉及血腥的画面瞬间消失,几乎令灵魂战栗的刺激又一次袭来,顾庭立马在那种激荡的冲击中失去了意识。
“呼、呼……”
现实中,不知道何时靠在坎贝尔怀里的雄虫“唰”地睁开了双眼,他面颊通红,鬓角溢着热汗,一双眉毛无意识蹙着,宝石蓝色的眼睛里氤氲着层水光,连鼻尖都被神经上传递来的刺激感而逼得发红。
他急促地喘着气,被养出水润气色的唇晕红一片,那种艳色几乎可以称之为“潮红”,从他的鼻尖、唇瓣、下巴一路蔓延,似乎令他全身上下都浮动着一层光。
顾庭的目光有些呆滞,他像是被控制了的傀儡娃娃,整个虫软乎乎地瘫软在坎贝尔的怀里,嘴巴吐着热气,连视线都无法对焦。
怀里搂着雄虫的坎贝尔早就恢复了意识,他的手轻轻拍着顾庭的脊背,一下一下做安抚状,可在雄虫看不到的角度里,坎贝尔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种奇异的餍足。
这样的神情放在星盟首领的脸上很奇怪,却又有些矛盾地贴合。他似乎本该就是那种深藏不露、匿着欲望的虫,于是这样过于明显的渴望与满足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便觉得像是神走下了高坛,甚至一心要往深渊里去……
放在几个小时前,银发黑皮的雌虫还能在心里说给小宝石一个选择,虽然这话实际说出来有几分冠冕堂皇,毕竟坎贝尔从骨子里就没想过要放手,可他又不愿在顾庭的面前展现出自己霸道独占的一面……
但在经历了这一次的精神力相融后,坎贝尔更不会放手了——小宝石给他的惊喜远远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多,那种直击灵魂的交融是多么深厚的信任才能换来?他本以为自己没有,却不想早就得到了小宝石最真诚且珍贵的馈赠。
他甘之如饴。
坎贝尔低头看了看还靠在他怀里神思不清明的小宝石,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流出来,他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直到雄虫身上那股嗜虫的战栗感减弱,才扶着顾庭坐起来。
“感觉还好吗?”
“我……”顾庭嘴巴张了半截,他感觉自己连舌头都是麻的,只能眼眶发红地看着坎贝尔:“刚才那是什么?”
“精神力交融。”银发雌虫拨开了黏在小雄虫侧脸的发丝,“另一种说法是——精神力结合。”
顾庭听了个大概,但也能理解其中但也意思,他整个思维都运转的十分缓慢,身子软趴趴地,只半眯着眼睛盯住坎贝尔,“那为什么你没事?”
“我比你强。”
顾庭不服气了,“哪方面的?”
坎贝尔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精神力和体质。”
星际时代,雄虫、雌虫之间的精神力结合很难达成,它要求双方对彼此的深度信任,毕竟每一个个体的精神世界都是既强大又脆弱的——前者在于身处自己的精神力世界里,谁是主人谁便可称王;而后者在于进入到其他虫的精神世界中,倘若没有足够强的能力,则很有可能会被对方的精神力风暴绞杀。
即使是结为伴侣的雄虫、雌虫,也很少有个体会选择使用这个方法,稍微不注意就会死在某一方的精神世界中,这岂不是成就了一部分虫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况且也没有几只虫愿意让其他虫看到自己藏在精神世界中的秘密。
——当精神力结合后,属于两虫之间的精神桥梁会彻底搭建,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而坎贝尔属于S级雌虫,他的方方面面都很强盛,对比之下刚刚成年的顾庭就弱了很大一截,或许在未来年轻的雄虫还有继续提升的可能,但却绝对不是现在。
坎贝尔继续道:“这只是最初级的精神力结合。”言下之意,小宝石那副遭受“严重磋磨”的样儿实在是不够看。
坎贝尔的知识面涵盖范围很广,当初还生活在帝国时便接受过很多雌虫必须要学习的“伺候雄虫”的课程,因此坎贝尔通过书籍记载中的内容清楚地知道“高级的精神力结合”是什么样,刚才为了考虑小宝石的状况,他忍住了,只是用最浅显的接触试探了一些,却不想怀里的这只雄虫竟然反应如此之大。
“最初级?”顾庭有些怀疑自己了,明明他昨晚还那么厉害,坎贝尔后来都流眼泪了,怎么可能换到这件事情上变成他浑身打颤、舌尖发麻?
不论是作为人类还是虫族,顾庭某些该死的胜负欲在坎贝尔的解释下站起来了。
他伸手拉住坎贝尔,面色严肃,之前因为精神力相融而发红的面颊上还带着潮意,“再来一次。”
坎贝尔:“什么?”
“我说,再来一次。”
顾庭紧紧抿着唇,之前的战栗感叫他后怕到双手的手指紧紧扣着,脊背上的酥麻似乎都还没彻底褪去,他盯着坎贝尔,犹如即将赴死,“来吧。”
坎贝尔眼底悄然闪过一抹异色,他询问道:“真的准备好了?”
这样带些关怀的语气,却叫顾庭加深了再试一次的想法,此刻的他完全和自己堵着气,压根儿没注意到坎贝尔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于是他错过了一次得知“真相”的机会。
“嗯,怎么弄?”顾庭点头。
“很简单的。”
坎贝尔抬手捧着雄虫的下巴,他缓缓靠近,低声道:“只需要闭眼,然后感受我就好。”
——感受你的精神力是怎么被我“吃”掉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开始缩短,待两虫的额头相触,顾庭的睫毛忍不住发颤,下一刻他再次被那令虫神魂颠倒的感觉拉进了无法逃离的旋涡。
从现实世界到精神力世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再一次来到了坎贝尔的世界,依旧是荒芜的一片,那暗淡的天空连一缕星光都看不到,月色诡异,大片的废墟与尸体堆积着,这里如同炼狱,不见光明。
坎贝尔的精神世界似乎记住了顾庭的气息,于是在他刚刚被拉进来的时候,就被几簇猩红贴在了周身,或许是因为还没有见到精神世界的主人,这几缕来自坎贝尔的精神力即便贴近到顾庭的肌理之上,也没有那种叫他腰软、腿软的刺激感。
站在荒芜之下,顾庭咽了咽口水,虽然之前他还一副信誓旦旦要尝试“高级精神力结合”的样子,但此刻刚刚迈入坎贝尔的精神世界,他就已经有些忍不住要紧张了。
顾庭走了几步,寻找着坎贝尔的身影。
脚下的路很不好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那些早就失去了形状的废墟格外挡路,尸体成片,甚至还有报废的陈年器械。顾庭曾经听阿莫尔他们描述过荒星,也看到过荒星的照片,它们与坎贝尔的精神世界一模一样。
一个虫的精神世界往往反应出了对他影响最深的地方或者事情,顾庭走在这荒星的缩影之下,开始好奇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才能映射到坎贝尔的精神力世界中……
且通常而言,精神力世界与其主人本身的心理状况有关,就顾庭目前所处的环境之内,几乎是一种死寂的沉冷,可以说风声是唯一的装点。
这些足以见得坎贝尔的精神状态可能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在外他是冷静沉稳的星盟首领,可褪下那层伪装,又有几个能真正了解到他的心情?在他的精神世界中每一道翻飞着的回忆,都带着凌厉的利刃感,即便是轻轻蹭过,也足以叫顾庭感受到刺痛。
只是这样的痛苦大概不抵坎贝尔所体会的万分之一,对于S级的雌虫来说,他们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全虫化次数的增加,相应地他们的精神状况也会每况愈下,而且坎贝尔此前一直是空窗期,即使这回和小宝石有了深入的结合,可曾经留下的暗伤也需要一个慢慢治愈的过程。
甚至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坎贝尔的精神也习惯了忍耐,如果他要彻底放开……小宝石大概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顾庭不知道自己因为坎贝尔的顾虑而躲过了一劫,他此刻望着荒芜的大地,忍不住感叹:“这里也太荒凉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花。”
——咔嚓。
顾庭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踩到了一块光芒暗淡的异兽核,大约是因为品相不好,所以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顾庭捡了起来。
那异兽核在他的掌心里静默无声地发光,却不曾被主人注意到。
他继续往前走,终于在绕过了几处歪歪斜斜的断壁残垣后看到了坎贝尔的影子。
这一回他不曾贸然靠近,而是有些踌躇在原地。
一来那种精神力相融的感觉爽归爽,可却过于强烈了,强烈到顾庭自己有些害怕再一次的接触;二来则是他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要是再被刺激得晕过去,岂不是更丢虫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回将比晕过去还丢虫……甚至直接被后来的顾庭定义为虫生大失败之一了。
心里正打退堂鼓的年轻雄虫刚想偷偷摸摸退回去,却不想一转头就看到了立在自己面前的银发雌虫。
“你……”顾庭眼尾一挑,“你刚刚……”他回头看向原来发现雌虫的位置,却发现早就空了。
“这里是我的世界,我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坎贝尔微微颔首,他盯着这只毫无所觉却每一次都能只身闯进他精神世界的雄虫,忍不住感慨不仅仅是对方给予了自己信任,就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全部的信任送给了顾庭。
顾庭:“怎么?这一次就认识我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进入坎贝尔的精神世界时对方脸上的冷淡陌生。
“嗯,”银发雌虫的声音天生带着些浅淡的沙哑,尤其当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雄虫,那种声音似乎也因为眼神而带上了不可言说的欲.色,似乎藏匿着某种隐秘的、不为虫知的夜间故事。
他说:“之前虽然不认识,但感觉在。”
顾庭:“什么感觉?”
“——所有感觉。”精神世界中的风扬起了坎贝尔银白色的长发,他问:“要试试吗?”
“试什么?”顾庭眼神飘忽,就是不愿意与之对视。
“你说呢?”包容的雌虫一点儿也不在意雄虫的闪躲,在对方主动提出要“再来一次”的时候,闪亮亮的小宝石就已经掉进了猎食者早准备好的陷阱中了。
漂亮的黑寡妇蜘蛛早就在昏暗的角落里织好了网,他藏匿在光影之下,等候着猎物的主动上门,一击即中,那柔韧的蛛丝也将彻底把香甜的猎物拉入蛛腹下的深渊。
柔软的,腥甜的,独占的。
“我……”
“嘘。”不等顾庭撒赖拒绝的话说出口,坎贝尔往前一步捏住了雄虫绵软的腮帮子。
年轻雄虫刚刚成年的脸颊还带着点儿没有彻底褪去的软肉,摸在手里的触感正好,软乎乎的一碰就叫坎贝尔的心情很好。在面积有限的接触中,来自于精神和灵魂的战栗足以忍受,顾庭只是轻微地红了眼尾,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看似面色冷硬的银发雌虫。
顾庭:“那个太刺激了,我怕受不住。”
“刚才是谁要尝试的?”
语调平缓的问句,让顾庭忍不住为自己的言而无信脸红。他嗫嚅道:“太刺激了……”
“我轻轻的。”轻不了,精神力一相贴,便是从骨子里延伸出来的占有欲,那是来自于本能的侵略性,谁能抗拒连灵魂中都呐喊着的贴近呢?
“真的?”
“嗯。”
像是在做一项很大的决定,顾庭的眉头蹙着一团,又怕又想尝试——简直他那新生的尾巴一个样儿,又菜又爱撩,怪不得说物似其主。
“好吧。”顾庭也很希望自己能利利索索地做出决定,但偏偏那种“痛爽”感已经被他的灵魂记住,于是大方答应的话便也变得扭捏起来。他提醒道:“你记得轻一点。”
“好。”
坎贝尔颔首,他的指腹缓缓从雄虫的脸颊边抽离,战栗感一触即离。
顾庭半垂着眼,轻颤的睫毛如蝶翼般落在一片阴影,他的指尖已经因为即将到来的精神力相融而微微泛白。
银发雌虫说“放松”,然后下一秒,熟透的浆果味儿一股脑地将顾庭包裹,他的身体完完全全被巧克力色掌控,那甚至有些腥甜的滋味席卷了他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
迷蒙中,顾庭又看到了一部分属于坎贝尔的记忆——年幼的银发雌虫跌跌撞撞地被从半空中的星舰上推下来,随后掉下来的是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年纪小小的雌虫将那具属于他雌父洛丹的尸体背在肩膀上,努力地拖拽想要离开原地。
荒星上危险重重,他所能做的仅仅是找到稀少的燃料,然后点燃洛丹的尸体,望着曾经与他相依为命的雌父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顾庭看到坎贝尔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不是悲伤不是难过,而是一种视一切为无物的冷寂。
——正如他的精神空间一般。
心疼瞬间蔓延,呈虚影状的顾庭下意识想要靠近,他想将小小一团的坎贝尔搂在怀里,哪怕对方或许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可他总想做些什么……
顾庭以为自己的手会从幼年雌虫的身上穿过去,却不想靠近的那一瞬间摸到了实处——他的精神力拥抱住了坎贝尔精神空间中的另一个“自己”,瞬间一切心疼的情绪被冲击性极强的战栗代替,短短几秒的功夫顾庭根本没有心思去心疼坎贝尔,他还不如去心疼心疼自己呢!
被虚影环住的坎贝尔勾了勾嘴角,稚嫩的脸庞上全然是计谋得逞后的忻悦。
之前坎贝尔说什么“初级精神力结合”时顾庭还不信,但此时此刻亲身体会一下,却由不得他不信。
等他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银发雌虫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泪流满面,眼里沁着水,一滴一滴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流不完,他整张脸都湿漉漉的,那些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刚刚从水里出来似的。
他的双颊、鼻头都潮红一片,睫毛成绺地黏在一块,原本清亮的眼珠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神涣散到无法聚焦;全身都在发软发颤,黏腻的汗水覆着在脊背上,连指缝之间都是潮湿的。
年轻的雄虫不止脸是红的,从颈侧开始到全身,像是某种特别严重的过敏反应,大片大片的红在苍白的肌理上格外明显,如同给那漂亮的瓷娃娃上了妆,腕骨、膝弯、足踝,或是轻红或是浓红。
他只能半睁着眼睛,软踏踏地靠着身后的雌虫做依仗,四肢都是软的,连手指都没办法抬起来,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顾庭都无法感知到自己是否真的还存在手指……
坎贝尔轻轻捏着他的后颈,修长的手指下每一寸皮肉都在颤抖,抖到坎贝尔都忍不住挂出了笑意。
顾庭在哭,哭得很厉害,厉害到上气不接下气,似乎一口气哭得上不了就要再一次晕厥过去。
而坎贝尔却在笑,笑得很浅,猩红色的眼瞳里盛满了愉悦的光,只是因为角度问题都没有被顾庭注意到。
这一刻的雄虫太惨了,不是指那种肢体断裂的惨,而是战栗到不能自已的惨。
——是有些崩溃的。
在几乎要哭地厥过去的时候,他听到坎贝尔的吐息落在了自己的耳廓上。
银发黑皮的雌虫坏心眼道:“要不要再试试?”
试试就逝世!顾庭发誓自己再也不要相信坎贝尔的鬼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