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少了一横
初挽下午没课,直接去了图书馆看书,研究生正式开课后,阿拉伯专业的课程她也挑要紧的两个上着,同时还要兼任黄教授本科课程的助教,这自然有些忙了,在学校的时间就多起来。
陆守俨最近参加工作,单位也忙,有时候未必有时间回去吃晚饭,她便干脆也不回去吃了,就在学校吃,这样吃完饭,回到家,看会书,他可能正好到家。
这天图书馆看书,她做了一堆笔记,又借了几本书放在书包里,抱着笔记收拾书包打算回家,谁知道出来图书馆,才发现外面秋雨起来了。
其实在图书馆时已经隐约听到外面动静,飒飒树叶之声,窸窸窣窣的,不过她只以为是秋风的声音,谁知道竟然是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顺着图书馆老式屋檐滴挂而下,校园里弥漫着朦胧的雨雾,初挽试量着拿出伞来,秋风一吹,伞也不好拿。
她看这情景,自然不愿意冒着雨骑自行车回家,心里存了侥幸,或许晚一些雨就停了,干脆就去食堂吃饭了。
因为下雨,食堂里也是潮乎乎的,挤满了人,初挽排队半天才打到饭,等找位置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陈蕾几个同学。那几个同学见到她,热情得很,赶紧招呼,口里称她“小初老师”,笑着道:“小初老师你坐这边,我们挤挤就行了。”
初挽也就过去,干脆和她们一起吃饭,其间聊了课程的事。
大家七嘴八舌的,有请教初挽问题的,也有想试探接下来课程的,当然更多的,多少带着探究的意味。
毕竟初挽太年轻了,也就和她们差不多,还是陈蕾的表妹,结果就直接上了研究生,还是她们的助教。
听陈蕾的意思,初挽高中都没正经上,初中学习也不好,这样的一个人,多少让人有些不服气,毕竟大家都是凭着真本事考上的京大。
初挽也看出来了,当下她们有什么问题,她也就回答,引经据典的,如此三两个问题后,陈蕾几个同学面面相觑,惊叹不已:“你可真厉害!”
陈蕾从旁,笑了笑:“那是当然厉害,我表妹可是古董世家出身,过她的眼,就没有能错的。”
她这一说,旁边一个同学就好奇起来,问这问那的,初挽其实不太想讲这个,也就含糊过去。
谁知道那同学却问:“我家里有一个高足杯,之前拿过去文物商店,人家说是假冒的,可是我爷爷说,那是祖辈传下来的老东西,绝对假不了,我家里为了这个,也挺愁的,闹不明白,小初老师既然懂这个,能帮我们掌掌眼吗?”
初挽:“手底下也没东西,光凭说的,也说不上来,得见了实物才行。不过你可以说下是什么样的,文物商店为什么说是假冒的?”
那同学叹了声:“嗐,本来说是真的,谁知道拿过去文物商店,人家说字竟然少了一横,感觉不对劲!”
初挽一听这个,认真起来,之后详细地问了那同学家高足杯的情况。
大家见她神色凝重,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都仔细听着。
初挽问了一番后,终于道:“这个文物商店看走了眼,不怪他们,他们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也正常。”
大家面面相觑,年轻,不懂里面的道道?
要知道在场最年轻的可就是这位小初老师了!
初挽这才道:“从周同学的描述看,这款项,这做工,都是正经大开门,文物商店也是认了的,只不过那个‘德’字少了一横——”
她顿了顿,才道:“其实这才说明,这就是正品了。”
她这一番话,可是说得大家云里雾里,那周同学更是茫然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反而是正品?”
初挽:“从唐朝开始,“德”字就是多写字,有两种写法,可以有一横,也可以没有横,你们可以看看颜真卿的《颜勤礼碑》是有这一横的,而欧阳修的《九成宫醴泉铭》里面是没这一横的,这个本来就没严格规定。”
大家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听着,就连陈蕾都皱眉细听。
初挽道:“不过到了宣德年间,宫里起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大家可以看明史,里面有记载。大火之后,宣德帝命人用奇门遁甲来测,发现大明宫居南方,属火德,但是德字是十五划,宣字有九划,单数为阳,双数为阴,这么一来,火德加上宣德二字两个阳数,阳上加阳,阳气太盛,才招致火灾。”
大家哪里懂得这里面道道,一个个都听得入迷。
初挽道:“因为这个,德字统一去掉那一横,为十四笔,用以滋阴,所以宣德年间的德,都是少了那一横的。”
那周同学一下子兴奋了:“所以我们那高足杯反而是真的?”
初挽点头:“后世仿品,仿的话,反而是写足了十五笔,所以从你所描述的看,应该是正品了,至少这德字少一横,反而更能排除后世伪造的可能性。”
周同学几乎不敢相信:“那,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家和我爸妈说一声去!”
旁边几个同学,全都羡慕地看着周同学,他们才学考古,但也隐约已经明白,一件宣德高足杯的意义。
等周同学匆忙走了,其它几个,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初挽,所有的人眼中都是崇拜。
“小初老师,你真是太神了,你对这些都信手拈来,这是倒背如流吧?”
“小初老师你是不是把明史都背下来了?”
“我看不光是明史吧,唐宋文化估计都装小初老师肚子里了!”
要知道,简单这一番分析,可是把唐朝书法、唐朝文化、古代汉字和明朝历史全都囊括其中了。
关键人家也没备课也没翻书,简直是娓娓道来,想都不用想的!
如果说之前大家看初挽,就觉得她是一个普通助教,那现在感觉却不一样了,这么深厚的文化功底,就是直接给他们讲课,都足足够格了!
初挽笑道:“倒不至于这么夸张,只不过借用卖油翁的一句话,无他,但手熟尔。”
这个年代,没后来的网络,也没那么多图书资源,大家获取知识的渠道太过有限。她却不一样,上辈子,她先是被太爷爷管着读了很多书,之后长大些,经历见识更是远超那个年代的许多人,这都是上辈子的积累。
然而初挽越是轻描淡写,几个学生越觉得初挽厉害,一时七嘴八舌的,问什么的都有,唐宋文化,明清历史,初挽全都信手拈来,甚至大段引用,只听得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时那学生又说回头想拿过来,请她过过眼:“你先帮着看看,我们再找文物商店的看,这样才能放心!如果真是正品,我们可得好好保存着,也干脆不要卖了。”
旁边陈蕾见此,一句话都没说,只低着头默默地听。
偏偏旁边一位没眼色的,还摇着她的手,激动地道:“你表妹可真厉害,你竟然有这么厉害一表妹!”
陈蕾扯了扯唇,道:“肯定没法比,初挽从小就勤快,我没事随便玩的时候,她就跪在院子里背书。”
大家惊诧:“是吗?”
陈蕾:“对,她太爷爷不让她上学,就天天在家背这个,她背得流眼泪,还得背,万一背不过就挨打,打得手心肿痛。”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便有人羡慕:“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太爷爷就好了!”
陈蕾赞同:“可不是吗,没法比。”
另一个却叹道:“算了吧,我再有一百个太爷爷,我也没小初老师这能耐!”
初挽从旁,道:“说起来,表姐小时候也跟着我太爷爷学过,我太爷爷还夸她聪明呢。”
大家一听,好奇:“那陈蕾怎么没学成小初老师这样?”
初挽漫不经心地道:“可能是表姐太聪明了,一心想着考大学,看不太上吧。”
一群同学听这话,笑起来:“陈蕾,你可是抱着金娃娃要饭,有那么好的亲戚,你不好好跟着学!你啊你!”
陈蕾抬起头,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初挽。
初挽感觉到了也笑看她。
四目相对,陈蕾扯了扯唇,嘲讽地挪开了视线。
她不喜欢初挽,初挽也不喜欢她,这都是明摆着的,大家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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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食堂出来,天已大黑了,可是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停。
初挽难免有些懊恼,想着还不如不吃晚饭直接回去呢,拖到现在天黑了,坑坑洼洼的公路上有了积水,更不好走。
不过这种懊恼很淡,她很快将裤腿挽起来,将帆布书包贴身挎在腋下,撑起伞来,匆忙跑过去自行车棚。
自行车棚上方的石棉瓦已经漏雨了,滴滴答答落在自行车上,把自行车把都浇得湿亮,初挽只好胡乱用手抹了一把,将雨水抹下去,之后一手撑着伞,一手骑着车子往家里冲。
但是风一吹,那伞摇摇晃晃,她根本撑不住,水把袖口打湿了,右边胳膊的旧伤便隐隐发作,酸疼酸疼的。
这时候,前面水洼竟有个坑,自行车一个趔趄,她差点摔倒。
没办法,只好下了车,打着伞小心推着往前走。
谁知道出校门没多远,就见一个人,举着伞,穿着雨衣,高高的,她下意识要躲开,那人却道:“挽挽。”
声音低沉,在这湿冷的雨夜里,透着温暖的熟悉。
她连忙刹车,高兴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陆守俨阔步过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件雨衣直接给她套上,又帮她把围巾掖好了,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后才道:“我来骑车,你坐后面。”
说着,他接过来她手里的雨伞,收起来:“这种天根本没法打伞,你穿雨衣。”
他将湿漉漉的雨伞收起来,那雨伞还滴着水,他直接挂在了车把上:“好了,上车,你坐后面抱着我。”
初挽赶紧坐在了后座上。
陆守俨长腿一伸,骑上来,冒着雨往前。
初挽坐在后座,将手从雨衣
外面的雨水湿凉,冷得让人发颤,不过他的腰劲瘦结实,摸起来特别暖和,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初挽问:”你怎么突然来这里?”
陆守俨踩着车蹬子,道:“看你这么晚还没到家,不放心。”
初挽隔着冰冷的雨衣,从后面贴着他,抱紧了他:“我正发愁,你就来了!”
自然是喜欢得很,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仿佛可以遮挡住一切风雨。
哪怕现在依然在下雨,雨滴依然会溅落在小腿上,但她会觉得很暖和。
陆守俨低声道:“好了,别说话,小心凉气进嘴里。”
初挽笑,抱着他的腰,不说话了。
这时候,路边商店的门已经关上了,只是灯箱还亮着,在朦胧雨雾中晕散开来,公路上坑坑洼洼的积水反射出路灯,湿亮湿亮的。
空气中弥漫着秋雨的清冷,一切都是湿冷的,是初挽最讨厌的天气,甚至胳膊都已经牵扯着疼起来。
不过她心里却很喜欢,只觉得暖烘烘的。
这种喜欢,一直持续到进了家门还没散去。
陆守俨将滴着水的雨伞收起来,挂在洗手间里,又从她身上摘下来书包,那书包已经泛潮了。
他看着她被打湿的刘海,轻轻皱眉:“赶紧把衣服脱了,进去洗洗,别感冒了。”
初挽却不管不顾的,直接扑进他怀里:“你自己都湿了,还说我!”
天冷了,他依然穿着衬衫,衬衫泛着潮,不过他一点不觉得凉的样子。
男人体内仿佛永远散发着热度,让她抱起来很舒服。
陆守俨垂眸看她,很有些无奈,声音低沉:“听话,快去洗。”
初挽埋首在他胸膛上,缠着他就是不放开:“你怎么突然去接我?”
陆守俨便环住她的腰,她比他几乎矮一头,他力道大,胳膊这么伸着时,几乎将她半抱起:“我加班回来,本来以为你已经到家了,谁知道根本没人,便想着过去你学校看看。”
谁知道刚到校门口,就看她举着伞骑着自行车闷头往外冲。
初挽手脚并用,两腿缠在他腰上,胳膊搂着他颈子:“你就是担心我,惦记着我,是不是?”
陆守俨看她就跟树袋熊一样,便干脆托着她抱住,低头,额抵上她的,笑看着她道:“对,担心你。”
他挑眉,有些调侃地道:“我过去的时候,还想着有个人是不是嫌我管多了。”
初挽埋在他颈子间,便抗议地哼唧了声。
她就想撒娇,就想被他宠着惯着,就想贪心地索要那些她没得到过的。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到十九岁,意义何在,她可以想出来很多,比如为了九龙杯,为了再次陪伴太爷爷走完人生最后一场,或者为了那些她错失的美好。
但是就在此时,就在这个冰冷的雨夜,她竟然疯狂地有了一个念头。
也许那个足够冷静理智,早已经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初挽,内心其实一直有一个没长大的挽挽,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就站在德胜门通往永陵的那条荒芜的公路上,等着被人捡回家。
而当她重新回到那散发着牛粪和干草气息的永陵村时,她有了太爷爷,她是别人眼中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她又得到了陆守俨。
她便开始刻意放纵自己,享受人生,去得到来自老人的疼惜,去得到他的宠爱。
于是她紧紧地趴在他身上,缠着他道:“我不管,才不管呢,我不想自己去洗,你抱着我!”
陆守俨哑然,他沉默了下,有些犹豫:“这样没法洗。”
初挽才不管呢,她就是把脑袋埋到他怀里。
怎么洗无所谓,反正就是赖着他。
陆守俨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怕你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清沉,透着暧昧,初挽也有些脸红了。
她其实没想怎么样,但好像所作所为又是那个意思。
当下便低声说:“那……还是算了,我去洗澡。”
说着,就要下来。
但是坚实的臂膀就箍在她腰上,另一只手轻托着她,没有放开的意思。
初挽没敢抬头,就埋在他胸口:“嗯?”
陆守俨在她耳边哄着道:“那我们洗手间关了灯,可以吧?”
洗手间是玻璃门,有一层布帘子,即便拉上,也能透进去光,但是又不会太明亮。
初挽闷闷地说:“算了你放开我……你这样多累啊。”
陆守俨低声道:“不累。你这么轻,我想怎么抱着你都可以。”
初挽便觉得,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根羽毛,很熨帖稳妥。
于是她便赖在他怀里,小声说:“那就听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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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初挽会觉得,陆守俨就是莫测的大海,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抚平了她躁动的心思,也放缓了她的意识,甚至连时钟都被他拨慢了。
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甜蜜,都充斥着无尽的满足,这种满足甚至超越了她得到一件精美的古玩,这让她曾经度过的许多年都变得没有意义。
她在意识迟钝中,就那么被他放好,擦了头发,之后,被他牢牢抱住。
现在,她就在他怀里,绵软温融,柔弱无骨。
窗外的雨还在下,滴滴哒哒落在窗台上,隐约还有树叶碰落的窸窣声,这让房间内都有了一种朦胧迷蒙的感觉,仿佛一场湿热而浓烈的梦。
初挽懒懒地瘫靠在陆守俨身上,听着那嘀嗒雨声,浑身舒坦到了骨子里。
她喜欢这样,如今所得到的,是从来没有过的。
陆守俨揽着她,低头亲她玉白的颈子,那纤细光滑的颈子上渗了一层细密的汗,透着几分湿润的潮红,像是雨后沾了露水的桃。
陆守俨这么轻轻亲着,低声道:“我总怕伤到挽挽。”
初挽半趴在枕头上,知道他想起什么,低声喃道:“别提了行嘛……”
陆守俨掐着她的腰,把她翻身过来,之后覆上她的唇。
他会一直忍不住想亲她,没够。
但是夜已经深了,她明天还得起来。
她总是贪睡,睡不饱的话,就有点起床气。
可是初挽靠在他怀里,却是不太想睡,外面秋雨迷蒙,在这种湿凉的天气来,人总是会回忆起一些往事,那些沉寂在心里,以为忘记的往事,在这样的夜里便死灰复燃。
她想起在无人的夜晚,她孤独地走在茫茫的雨中,在湿冷中瑟缩,渴望着能尽快找到一处村落。
她这一路走来,其实并没有怨过谁,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或许可以有另一种命运。
她姓初,是太爷爷唯一的血脉,加注在她身上的命运,她从来都是认的。
只是当被一个人这样悉心呵护在怀里时,她还是会忍不住想一个假如。
陆守俨低垂着眼帘:“在想什么?”
初挽趴在他的肩头,低声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感慨人生。”
陆守俨见此,也就没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初挽散漫的思绪就这么飘荡着,一时想起白天的事:“说起来,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我们学校看似清净做学问的地方,倒也藏着不少事。”
陆守俨:“学校怎么了?”
或许是刚才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沉。
初挽动了动身子,靠着他,便将学校的事情说给他,叹道:“苏教授恰好就和我们导师关系不错,而且还在竞争那个系主任的位置,我这么一出现,他心里肯定不舒坦。”
陆守俨略一沉吟,道:“系主任的位置,自然是能者得,他自己若是学术水平不到,能力不至于服众,当不成,也和你没关系。”
初挽:“对,不过如果是君子,自然能想明白,如果是小人,除非他一辈子得意,只怕心里暗中嫉恨。”
陆守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考古教授做得是清高学问,但吃的也是人间米,喝的也是人家水,活在人世间,逃不了这个窠臼,再说这教研室主任的位置,也是对一个人一生学术研究的肯定吧,谁不愿意自己得到承认呢?”
初挽自然觉得有道理,一时想起岳教授来。
她本来只是混个资历的,其实谁当系主任和她没关系,在她眼里,大差不差都是那些人,不过她跟随在岳教授身边读研究生,当然是从岳教授角度考虑问题。
如果岳教授不在意,那就罢了,如果岳教授在意,她何妨掺和一脚,把苏玉杭这个位置给搅和黄了。
苏玉杭上辈子在陶瓷研究方面也是做出一些贡献,她甚至因为这个,考虑种种,想过收拢这个人,推动这个人的研究往前发展。
可事实证明,一切很让人失望。
而上次自己已经加以提点,他依然冥顽不灵,甚至为了颜面,看上去倒是要否认那件三代空白期瓷器,就这个发展趋势,这辈子他那些成就能不能做出来,还另说呢。
重活一世,许多事,也未必就像上辈子那样发展了。
现在看,自己明天干脆就带着那三代空白期的青花瓷盖罐过去学校,最好是让大家伙都知道,他苏玉杭一个堂堂考古教授,就让这么一个漏从手指缝里溜走了。
留学归国的又怎么了,发表多少著作又怎么了,还不是比不过岳歧周教授手底下一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