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褚一噎，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视过。
一时有些气恼，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点点头，故作玄虚，带着一丝警告的语气，“还望王爷多多注意，否则即便是在下，也未必救得了。”
“大人说笑，本王从不信鬼神之说。”
墨修没理他，转身要走，没想到白褚快进两步，脸色明显有些恼怒，只待张嘴。
他心中不由厌烦，气势忽的变冷，扫了一眼。
“大人出身碧落宫，慎言。”
这次白褚不敢拦了。
墨修嗤笑，心中越发怀疑这人的身份。
碧落宫乃天下第一大教，权利远在东黎国之上，不知何时隐了姓名，只留下一些半真半假的俗家弟子。
白褚就是其中一员，他姓白，是碧落宫遗留在世的唯一一支血脉。
不管世事如何更迭，这一支血脉始终是宰相幕僚，他们本来应该是十分坚定的中立党，但这个白褚出来之后，便小动作不断。
甚至还给墨修塞了白泠。
民众信仰碧落宫，其积威甚重，朝野上下皆对其退让几分，墨修看不惯很久了。
不过碍于外患严重，便也没多插手。
没想到回朝不久，这人倒是主动找了过来，还神神叨叨，这不是顾忌碧落宫威名，墨修停都不会停下一步。
不过一旁的林毅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刚刚帮忙推轮椅，自然也听到了白褚的“神谕”。
一时不由忧虑。
“主上，要不然还是把小殿下接回来吧？”
墨修抬眼，只道，“鬼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我自有判断，不必理会。”
要换成其他时候，也许也就信了。
偏偏是这时候。
墨修在九王府中手眼通天，一早便清楚白泠做了什么，时间上如此巧合，大概率是白泠授意。
苏黎做了什么，他也清楚。
也难怪白泠父女如此着急着报复，如此羞辱无人能受。
墨修倒有些好奇，从前的苏黎隐忍成那个样子也不敢吭声，如今为何……是发现了什么？
男人眸中微暗，一路行进至书房，才问起苏黎，得知这人报复白泠之后，一直待在府里，未曾有丝毫异样。
“未曾有丝毫异样？”
墨修静静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林毅会意，当即开口：“属下再去查验。”
墨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该说不说，这个男人的直觉确实准确，只是可惜苏黎的乔装技术更上一层楼，轻易便瞒过了那群监视的眼睛。
她混出府来，掂了掂手里的钱袋，随意看看，转身进了茶楼。
茶楼里的说书人摇着快板，嘿嘿呀呀说得尽兴，苏黎凝神听了一会儿，发觉他说的是神话故事，立即一秒失去兴趣。
正想转身走，结果旁边忽然有人拍了桌子，看着怒发冲冠：“哪有这么神乎其神的！”
“要是这么神，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了？”
说书人闻声大笑，语气笃定，说：“客人一定是外地人吧，对这碧落宫一点内情都不知啊，我说的可不是什么神话，而是实打实发生过的。”
他说着，又朝底下的其他人作了个揖。
“其实不止碧落宫，恐怕大家都不知道，我们东黎国也是有传承的，这传承就出自……”
“第一圣女，顾蓉卿。”
苏黎顿了顿，从钱袋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净数扔进上头的盘里，随即甩袍坐下。
她也没料到，还能从说书人这里听到原主母亲的名字。
皇室讳莫如深，坊间却是毫不避讳，记忆中原主母亲死去之时，尚还处于大好年华，再加上第一圣女这个名头，怕是隐含内情吧。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说书人舌灿莲花，有用信息却没有多少，恐怕大半都是编造。
唯有那个碧落宫相关，稍稍值得在意一点。
苏黎暗自思量。
她也听说了白褚之名，却不了解碧落宫到底意味着什么，这说书人又强行把顾蓉卿和碧落宫牵扯在一起，道什么两情相悦、无疾而终。
苏黎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最后只能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爷子莫不是亲眼见过？”
说书人听了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又敲了下快板。
“小公子此言差矣，莫急莫急，我还未曾说到高潮，还没有说到，我们第一圣女手里头的那件宝物呢。”
“据说啊，那可是圣女殿下同爱人唯一的一件定情信物。”
苏黎刚离开板凳的屁股又坐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再次后悔，因为接下来全是俗套的花前月下、才子佳人。
苏黎不禁扶额，深刻怀疑这老先生之前是写话本的，要不然能编得如此狗血。
她尴尬癌都要犯了，索性放弃。
听说书人的快板还不如听底下百姓闲聊，苏黎拎了壶酒，左右走走，倒是多了点意外发现，比如她那位爹的风评是真差呀。
又比如，京中是有买卖消息的渠道的，不过地方隐蔽，需要专人带领才有人接。
这算是解决了苏黎的燃眉之急。
付了钱，时间也不早了，苏黎算准时间回了九王府，外头的“眼睛”毫无所觉，只有摇篮里的小七七朝她眨了眨眼睛，萌得不行。
苏黎走过去逗了他一会儿，想起那些传闻，一时思绪有些发飘。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
苏黎正想着自己身上的曼陀之毒，还有那个遗落的白玉瓶，门外便忽然有人敲了敲。
直觉有点不妙，婆婆的声音苏黎却听得分明。
她扬声让婆婆进来，却瞧见老人脸色惨白，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不住发着抖，眼神涣散。
苏黎心神一凛，起身直接开口：“发生了什么？别急，慢慢说。”
一边安抚，老人才慢慢镇定下来。
她颤颤巍巍拿出衣袖里的小纸条，眼眶含泪，“小姐，老奴刚刚才瞧见这个。”
苏黎接过来一看。
不出意外，果然是苏庆平的手笔，字句简略，但字字都在警告，让她尽快完成任务回到苏府，要不然就等死吧。
苏黎表情平静，可惜这上面没有日期，要不然她左右得嘲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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