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主今天想开了吗?

顾绍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苏镜蓉气死。

然而眼下可能是被气的次数过多,他竟然都有些适应般地心中毫无波澜。

“表妹今日为何有这个闲情逸致来逛我府的墙角?”

顾绍觉得她是太闲的慌,才会没事想东想西,招惹完作为世子的自己后,还要去勾搭他这个宗主。

于是,此时他的声音里,冷然间还带着几分暗讽。

但苏镜蓉依旧没听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刚刚买了房的她还有些兴奋地回答道:

“表哥表哥,我把你旁边的那座宅子买了下来!

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家隔壁,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她今日兴冲冲从皇宫里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公主府选个合适位置。最为关键的是,绝对不能离的那些未来病娇们太过靠近。

正头疼事,她正巧转悠到顾府附近。

选在顾府的旁边,就最是合适不过了。

而当她看房的时候,许是猫咪太过兴奋,翻过了墙头,导致她也跟着差点不小心摔下来。

顾绍听到她这么说,扯了扯嘴角,状若“惊喜”回道:“那可真是太有缘了。”

但他其实一点也不喜。

正是因为知道旁边是一片荒宅,十分地冷僻且无人居住,他才会住到这里。

无人打扰是其一,其二则是他还派人修了一些通往荒宅的秘密通道,以便作为撤退时的不时之需。

因此,为了确保不会有人买下隔壁院落,他还特意派人将死尸放入隔壁。在几年前传出凶宅的消息后,这座宅院便彻底荒废,再也无人肯问津了。

但谁能想到苏镜蓉居然会选中这里作为公主府的选址。

似乎所有的一切,一到苏镜蓉这里,就变成了不可思议的合理。

虽然已经早已心有答案,但顾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表妹,难道你不知道旁边那座是凶宅吗?”

苏镜蓉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

顾府的旁边是一座荒宅,还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杂草丛生,房屋年久失修,一般人定然不会买。

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苏镜蓉却毫不犹豫地打算买下来。

凶宅什么的,她才不迷信。

他们当年大学的宿舍,下面还考古出了古墓。那她不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有什么关系?

而更妙的是,恰恰是因为凶宅的缘故,这房子简直是白菜价。

现成的漏,不捡简直不是现代人!

顾绍见她点头,还是打算先劝说一番:“那宅子里可是死过人的,还不止一个。”

苏镜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但是它便宜。”

便宜就意味着坐拥极大升值空间。

“那宅子年久失修还漏雨。”

“但是它便宜。”

便宜意味着剩下的钱还能投资金条、商铺,一本万利。

...

顾绍觉得自己少有的耐心和克制全都用在了苏镜蓉面前,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劝道:

“你就不怕闹鬼吗?”

现在的小姑娘们,难道不是都很怕鬼的吗?

但苏镜蓉显然是个例外。

“但是它便宜。”

在金钱和马爸爸面前,什么鬼怪都无所谓了。

顾绍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然没什么话好说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抱着猫一脸餍足神色的小姑娘,只能哭笑不得地感慨:

“表妹,你究竟是有多缺钱。

不然我送你个宽敞的大宅子?”

苏镜蓉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缺钱。

原主在的时候,可谓是花钱如流水。一件七彩羽衣华服可以耗费一个县城半年的人力,一盘碟中餐可以是普通官员几年的俸禄。

谁又不喜欢这般锦衣玉食,美食珍馐?

但喜欢归喜欢,不意味着可以浪费。尤其是在大曦朝岌岌可危的时候。多存些钱,说不定日后可以救命。

但这样的想法苏镜蓉自然不会直说。

而顾绍此时则是以手指敲击着扶手,心中淡淡想着自己该怎么让人闹鬼,才好让她害怕离开。

此刻,阳光透过竹林,打在男子那如雪般的清隽面容上。

男子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狐裘取暖。苏镜蓉朝他看去,单单是看着那雪白的狐裘,她便心中有些不忍。

于是她想了想,继续开始发挥她的机智:

“其实,我选中这里。还是想和表哥你挨的近一些。

以后公主府落成了,把这个墙拆掉,表哥你腿脚不便,也不用两头来回跑。多方便呀!”

午后的暖阳打在少女白皙的面庞上,带着些许金灿灿的暖色,只是这般看着,便仿佛连那冬日的寒风都不觉得冷了。

此时,猫咪似乎因为被忽略而倍感不满,它从女主人的温暖怀抱中跳了出来,而后在男子的绒毛狐裘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顾绍手上一只毛绒绒,在看着面前兜帽上两个毛绒球团的少女,似乎一瞬间,那般冰寒心就柔软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围着兜帽的少女,那一双亮晶晶的点漆眼眸,仿佛里面有着无穷尽的精力和生机,将他这座沉寂的院落都映照得明亮了几分。

要住,便住吧。

就如同这怀中的猫咪,如此幼弱,想来也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而此时,苏镜蓉为了增加说服力,还接着不死心有十分作死地补充道:

“你看,表哥,我考虑的这么周全。全都是因为我心悦你呀!关心你的人这么多,你也一定要积极接受治疗才行呀。”

...

上一瞬心中还有些暖意的男子,再一次成功的脸黑了。

顾绍觉得,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心悦”这两个字。

苏镜蓉则是眨眨眼,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天,聊着聊着对方突然就变得异常难以说话。

苏镜蓉一直觉得自己啊表哥原先是个厉害人物。而现在一朝跌落谷底,虽然表面上看着平和,但是性格可能还是有些敏/感脆弱。

于是,当她发现“敏/感脆弱”的某人不太想开口的时候,她还是十分善解人意地自己先请辞离去。

等苏镜蓉走后,在树梢上蹲了老久的徐九阳这才跳了下来,他摸了摸鼻子感慨地说道:“小姑娘还真是会察言观色啊。”

一看到自家宗主脸色不好便溜之大吉,他当初要是有这个本事,也不会不怕死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非要打赌挑衅宗主。

然后直到现在还有十年卖身期限没满...

顾绍送走了苏镜蓉,转身看着院子里蹦出来的少年郎君。

这个少年刚刚一直蹲在树上看热闹,真是胆子越养越肥。要不是苏镜蓉在,他其实很想赶他走。

于是,顾绍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地说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是觉得能打得过我了?还是想在给我免费做十年的苦工?”

徐九阳惊恐地连忙摇头。

“那你就赶紧去盯着梁王,他接触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分一毫都不可放过。出了差错,你这辈子都别想要回卖身契。”

于是,徐九阳很是莫名奇妙地走了。

但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宗主又对他有了脾气?

***

直到晌午过后,苏镜蓉才回到皇宫。

而此时,她才听闻了一件大事——

梁王进京,以“天降荧惑”为由,逼迫父皇写罪己诏,以此顺应天意,安抚民心。

罪己诏看着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却事关皇家权威。

眼下,皇权本就震慑力不足,若是被世家逼迫写下罪己诏,百姓们非但不会感恩帝王体恤,还会被有心之人放大皇帝过失好大肆宣扬,尽失民心。

太子苏濉至正是看透了这一点,便十分反对据理力争。而这,却恰巧中了梁王的圈套。

蔡榆随即斥责太子违逆天意,得行有亏。

而此时,钦天监太史令巫马伋才说太子才是此荧惑之灾所指。

荧惑守心,夙之夭濒,凶兆之首,乃东宫处政不利之过。故天将降灾,以为先兆。

自古以来,荧惑之灾便是百姓与君王皆害怕的凶兆。

从前有荧惑降临之时,有帝王曾处死了自己的丞相,但最终还是在这不久后便驾崩。可见此荧惑之灾即会动摇人心。

故而太子此时虽然为被废,但也被上下相逼,不得已请罪自囚于东宫。

但是苏镜蓉知道梁王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原来,书里的梁世子是因为和原主的几个簇拥发生争执,酒后不小心被推入湖中生了重病,而后才在病中身亡。

故而当时梁王似乎是更加气恼原主害死自家儿子,便将所有矛头都对准了原主,让她背上了“灾星”的称号。而太子哥哥只是稍被牵连。

此时,苏镜蓉抱着猫来到东宫前,看着层层士兵手中泛着冷光的长矛,心中寒意阵阵。

她一直以为,只要避开书中的剧情,自己不做白莲就好。可是却没想到,自己避开了灾祸,却是有人替她挡住了身前。

大曦亡国的命运,似乎是一条躲不开的轨迹。或许出现了偏差,却仍旧如同车轮一样被人推动着前行。

真的避无可避吗?

此刻,她怀中的猫咪紧紧缩着一动不动,似乎是有些被这严肃的氛围吓到一般。

苏镜蓉摸了摸它的头轻轻安抚。

她抿了抿唇,没有跨入东宫大门,反而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安慰不如做些实际的事情来得重要。而她恰巧认识一位可以力挽狂澜的人。

虽然十分不想见他,但是此时却不得不厚着脸皮再接着发挥下自己的演技了。

***

与此同时,顾绍听着隔壁敲砖打瓦的响动,陷入了迷惘和沉思。

他再次回想起当年在那缭乱的梦境之中,这个活泼而娇俏的小姑娘似乎也没有这般喜欢见人就表白。

此时,隔壁的响动不由得让他朝远处的楼宇望了望。

那荒宅因年久失修,再加上闹鬼的传闻,此时看上去颇有些阴森之气。可苏镜蓉却执意选定此处作为自己日后的府宅。

全长安放眼望去,有那么多宅院任由她选。可她为何偏偏选定此处?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带起了少年人才有的几分悸动——

这是不是证明,其实她最后说的,还是真心之言?

这份心跳之感不禁让他自发地为苏镜蓉开脱,或许,她只是过于害怕作为宗主的自己,才会这般说。

故而她对着身为世子的自己时,讲的都是真话。而只要自己不以宗主的身份接近她,一切就都解决了。

而他自己也不必再同自己莫名置气。

想通了这一点,顾绍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蓦地,一直红嘴白羽的鸟儿轻轻飞落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声。

随即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子便轻盈地落在了石桌前,小巧雀鸟飞上她的指尖,她这才毕恭毕敬地对着顾绍说道:

“宗主,公主刚刚派人来过揽月楼。说对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故而邀您今夜赏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束了件起早贪黑完成的事情,我又回来啦!

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勤奋的码字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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