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风身周，魔气升腾，皮肤之下，血管中都流淌着魔血，如同一条条细小的黑色，在他体内穿梭。
可怕的魔气汇聚于贺长风身后，最后化作一尊魔神，带来的压迫感，极其可怖！
“人...妖...魔...”
这下，即便是老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人妖魔，自始祖界时代，就三足鼎立，水火难容，他亲自见证了那场大战，并且参与其中。
人族和妖族之间，的确有一种结合的种族，叫做半妖。
但无论在人族世界，还是大荒，半妖都被视作孽种，九成九都无法顺利降生，即便真侥幸活下来了，又有九成九的，会死在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之中。
人族仇视妖族，妖族仇视人族。
而半妖处于人妖之间，受到两族敌视。
这不仅仅是因为半妖的存在，就是一种孽障，还因为半妖的可怕实力。
众所周知，人体五行，乃天造之物，最适合吸纳天地灵气，修炼问道。
修炼速度，是人族的专长。
而妖族，在这一点上，难以和人族比拟。
但妖族肉身力量极其强悍。
十万年前，妖族越级杀敌，屡见不鲜。
他甚至亲眼见过归一后期的妖士，越级击杀了大劫境巅峰的人族修士。
妖族在修炼上的短板，逐渐被幻化人形这一步填补，两族实力上的差距，开始拉近，到后来，妖族甚至隐隐占据澜川界的主导优势。
但无论如何，妖族只是弥补短板，修炼的短板依旧存在，并且永远无法达到人族的水准。
可半妖的降世，让这一点彻底改变。
半妖拥有人族的修炼速度，也拥有妖族的肉身力量。
甚至妖士与修士结合出的半妖，天赋比父母加起来，都要更加强大。
人族的本性，就是忌惮强者。
对于还没成长起来，未来可能会威胁自身的强者，那就只有一种处理方式。
永绝后患。
所以在当年，圣域范围内，还爆发了数千年，对半妖群体的围杀。
到后来，圣域再看不到半妖存在的身影。
人族也单方面发布了法令，人妖不得通婚，半妖降世便溺毙。
不过他还在圣域的时候，妖族就逐渐有了一家独大的趋势，这条法令也因为妖族的不管不顾，逐渐废弃，成为一条仅存于人族世界，不成文的规矩。
半妖，被视作不祥之兆。
人妖结合，尚有可能。
因为现在还存在妖族。
但和魔族？
这他属实是想不明白。
魔族在迁徙时期后的五万年就被人族妖族联手灭亡。
妖族的上古之战，都发生在那场大战的五万年后，这澜川界，哪还有魔？
而且对方身上的魔族血脉，还不是一星半点的纯粹！
对方身上的魔族血脉，究竟从何而来？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的魔族血脉在澜川界意味着什么？”
老头看着贺长风，沉声问道。
“永无止境的追杀！”
贺长风笑了笑。
见贺长风淡定的样子，老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是十万年前，老夫会毫不犹豫的镇杀你，甚至将你的灵魂都要碾碎，让你在轮回之中承受无尽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只可惜，承受这种苦的，变成了前辈。”
贺长风道。
老头神情顿时一变。
冷冽的眸子注视着贺长风，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可贺长风却无比淡定。
“前辈不会杀我的。”
“为什么？”
老头问道。
“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我能为前辈复仇。”
“那妖族小子也可以。”
老头道。
贺长风轻笑了一声。
“他不行。”
“因为我要杀他。”
贺长风语气平静，仿佛谈论的，只是一只蚂蚁的生死。
“他拿不住大荒，能拿住大荒的，只有我。”
“他也杀不尽圣域，因为在那之前，他就死在了我的手上！”
老头并不在乎二人之间的恩怨。
他只在乎，有一个人，能在自己族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带领他们为自己复仇！
“大荒是我的，北域是我的，圣域迟早也是我的，无论有没有你，都一样。”
贺长风淡淡的望着老头。
“但前辈要是出手，我会让那一天早一点到来！”
贺长风可不是王成，不是那些废物主角，还要求着各种老头给传承。
他可不惯着对方。
对方给，他就收下。
对方不给，他也不在乎。
就凭身上这些东西，和未来大把大把成熟的韭菜，这澜川界，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翻云覆雨都在一念之间！
“你很狂！”
老头道。
“你还没见到我真正狂的时候。”
贺长风笑道。
眼神示意了李雪，李雪上前，为他倒满了酒。
贺长风端起浅酌一口，将酒杯放下。
老头面前酒杯，始终空空。
老头注视着眼前的青年，这是他第一个无法看穿的人。
浑身仿佛笼罩着迷雾，难以窥清其中的奥秘。
但对方的性格，他欣赏！
“好，老夫传你一生心血，未来你若真的能达到那一步，替老夫杀一人就行。”
“说！”
“步无涯。”
“可以，但毕竟是我帮你，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
贺长风点头道。
“老夫传你心血还不够？”
“不够，因为我知道，你要我杀的这个人，要浪费我不少时间。”
先还说还屠尽圣域，最后却只要自己杀一个人。
就不就间接性说明，屠尽圣域和杀这一个人的难度，是一样的吗？
“哈哈哈，小子，你很有趣！”
“但三个多了，老夫只回答你一个。”
贺长风也不再多讲，和这种人谈条件，一个来回就好，多一次就不礼貌了。
思索片刻，贺长风才开口道：“我来妖族之前，就听说妖族准备反攻圣域，可以我对妖族的了解，大荒战力的天花板才不过初入仙境，它们何来的底气？”
贺长风在大荒待了也快有一年时间了，他见过的最强者，也就是赤羽族的妖主，司空道天。
初入仙境。
可以他对圣域的模糊了解，圣域那些老不死的，在仙境之中，也算强者之中的强者，司空道天再强，在他们面前，也是会被瞬间碾碎的蚂蚁。
大荒何来的底气？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的贺长风。
“看来你来大荒还没多长时间。”
老头哼了声，道：“大荒真正的战力，可不在你目光所及的大荒，大荒之上，还有一个域面，叫做外荒天，那个世界，是大荒的三倍有余，大荒真正的强者，都存在于那。”
“但要是真如你所说，七千年前人妖之间有一场大战，连龙族都灭绝了，外荒天那些大妖，可能也所剩无几。”
“不过你又说妖族计划反攻，要是外荒天那些大妖死绝了，妖族可不敢如此猖狂，至于究竟如何，只有你自己去探究了。”
“那我怎么去外荒天？”
贺长风问道。
“这就是你第二个问题？”
“等等！”
贺长风连忙开口，制止了正要回答的老头。
这老不死的，还挺狡诈。
这些问题，他从沐化情口中也能得到，怎么可能浪费一次提问的机会。
“始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要知道的，是你所看到的始祖界。”
“老夫所看到的始祖界？”
老头微微凝神，思绪仿佛飘到了十多万年前。
“起源！”
老头口中，突然吐出一个词。
“起源？”
贺长风懵懵懂懂。
“始祖界是一切的起源，是澜川界法则的起源，是万物的起源。”
“老夫的角度？”
老头苦笑了一声。
“即便是老夫的角度，也无法完全看清始祖界。”
“老夫能告诉你的是，始祖界拥有不亚于圣域的环境，存在一群强大到连老夫都无法比肩的怪物。”
“十万年前，老夫晋升天品太乙真仙，整个圣域的长生家，不灭宗都来祝贺。”
老头眼底，如有星光闪烁。
透过对方眸子，贺长风仿佛真能看见十万年前，那场仙人齐聚，万族来贺的盛会。
“老夫本以为自己登临无敌，欲求真道，是通往大罗金仙的道！”
“老夫气盛，前往始祖界，想要直面那群至高无上的存在，可却发现，他们的道，强大到让我窒息，甚至连靠近都做不到，隔着千万里之遥，那道气机，便让老夫失态。”
“那一刻，老夫才明白。”
“大罗金仙，不过是圣域的仙，是北域的仙，大荒的仙，破碎之地的仙，唯独不是始祖界的仙，在始祖界外，老夫难逢敌手，可在始祖界，那种渺小感，让老夫窒息！”
“他们很强，强大到无边，老夫甚至怀疑，澜川界的生灵，都是他们亲手创造的。”
“但老夫又觉得他们不够强，还不至于掌控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他们可以创造空间，但无法创造生灵。”
“小子...”
老头目光渐渐变得清晰，看向入神的贺长风。
“无论你未来达到何等高度，切记，天外有天！”
“老夫引以为戒，所以将生存之地，改名为天外天，可没想到被有心之人曲解，认定老夫是要站在圣域九重天之上，开辟出一方新的天地，天外天。”
老头苦笑。
“即便你未来真杀了那步无涯，你也要记住了，将老夫囚禁在上古战场十万年的不是他，而是始祖界那些怪物！”
“始祖界...那才是寻仙问道的终点！”
“你若真有那一天，为老夫杀两只怪物，祭奠老夫上天之灵！”
“记住老夫真名，轩辕昊天！”
“小子，端坐！”
老头语气严肃了不少，贺长风长舒了一口气，正襟危坐起来。
老头一口咬破指尖，另一只手又伸出一指，点在心口。
一滴指尖血，一滴心头血。
老头凭空画阵，最后一点，血阵瞬间融入贺长风胸口。
“小子，老夫虽不通识人之术，但老夫看得破你。”
老头一边运转气机，一边说道。
“要是十万年前，你跪在老夫道山之下，求老夫传承，老夫必将你一掌毙命！”
“自命不凡，奸诈狡猾，心胸狭隘，阴险狡诈，邪恶狠辣，若让你问道，那便是对天下仙道的侮辱！”
“多谢前辈夸奖。”
“哼！”
老头哼了声，不禁发笑。
“但今时不同往日，天下难容我轩辕道，我便杀破天下道！”
“老夫就喜欢你的阴险，你的狠辣，老夫要你助你成为始祖界外走出的，第一尊大罗金仙！”
“等到那时，老夫只求你能护我轩辕家平安。”
“前辈放心，等我问鼎澜川界那一天，轩辕家，必是澜川界第二大家，我贺家之下的，周天第一大家！”
“好！”
老头满意点头，大量传承，涌入贺长风体内。
顷刻之间，贺长风直接晕死过去！
...
上古战场崩塌，仅存的六十万妖士被驱赶出秘境，对于他们来说，劫后余生的感觉，比起一切都要爽快。
百万妖士，被死尸屠杀得只剩下六成，这不是灾难是什么？
但对于那些圣族妖士来说，突然的变故，却是比让他们死还要难受！
在真正的上古战场内，他们同样损失惨重，但收获同样不小。
可惜在最后时刻，死灵出现，打乱了他们的一切计划。
好不容易躲过死灵，又被人盟的赵天成偷袭。
圣族妖士劫后余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族内禀报此事！
百里之外，人盟所在区域。
看到赵天成狼狈遁逃而来的一幕，中年脸色极为难看。
“东西呢？”
“丢了，全丢了，阳严那蠢货也失手了！”
听到这话，一向沉稳的中年也失了色。
“我们走！”
他清楚，很快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就会被大荒各族知晓。
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果不其然，赵天成围杀圣族的事很快传开，倒是没人知晓这件事和金鹏族的阳严有关，也没人发现，在阳严出现之后，金鹏族队伍很快就离开此地。
各族都率人，向着人盟方向围去。
除了三个势力。
暗裔族。
黑袍三人回归，几道黑雾，凭空升起。
见到这几人，三人立刻跪下。
只是看三人久久没有呈上东西，他们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东西呢？”
队伍之前，一道低沉沙哑的老者声音响起。
“生鼎借给了人盟赵天成，被一个人族女人给抢走了。”
“为何借给他？”
老者语气之中，已经多出一丝明显的怒意。
“赵天成负责死鼎，他身边有法相境助阵，在下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没想到，那人族女人也是法相境。”
“还有法相？”
老者都没想到，除了他们，还有人知道上古战场的秘密。
“那死鼎呢？”
“金鹏族阳严夺死鼎失败，死鼎被一个灵龟族的少年夺走，阳严说那少年实力诡异，体内还有另外一人，那人借助他的身体，能发挥出法相境后期实力，阳严全靠他爹的魂牌，才捡回了一条命。”
“还有另外一人？”
“魂修！”
老者瞬间猜到了对方是何情况。
生鼎找起来太过困难。
死鼎至少还有头绪。
“灵龟族？大荒有几个灵龟族？给我找！”
“是！”
黑袍就要离开，可又一道声音响起。
“和贺长风有没有关系？”
“没...没有！”
黑袍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笃定的摇了摇头。
别说关系了，见都没有见到对方。
“我们进入秘境后，和他没有交集。”
“没有任何交集？”
听到这话，那人不禁一笑。
看向黑袍三人，甩了甩手，三人立刻离开。
“你怀疑和他有关？”
老者看向那人。
那人正是古刹。
“应该是我想错了。”
古刹摇了摇头道。
老者没再说什么，几道身影随即又化作黑雾消失。
古刹缓缓转身，看向已经消失的上古战场，无奈笑了笑。
“还用怀疑吗？”
“以那小子的手段，和我暗裔族的人没有交集，才是最大的问题，那小子绝不可能空手而归，只能说明那小子的手段更加可怕了，竟能躲过我们三位大劫巅峰的探查。”
“肯定和他有关，但不确定，他手上的，到底是生鼎还是死鼎。”
“还是说，既有生鼎，又有死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