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那张阴柔的脸上写满了难过,“九儿,你不要这样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凤九倾放下枕头,盖上被子,“你走吧,我累了,不想看见你。”
她转过身,用背对着凤兮夜,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凤兮夜虽然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但看着凤九倾那虚弱的样子,也很心疼,他叹了一口气,抬脚离去。
“那……我就先走了,等会儿再过来看你。”
他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你们照顾好少主。”他低声吩咐一声,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舍曼便慢吞吞地来了。
“少主睡了?”
他放下箱子,问凤栖清。
“刚睡下。”
现在的凤九倾比以前更容易累,也更加没有力气。
舍曼点了点头,“那一会儿少主醒了,你再来喊我吧。”
他一只脚刚刚塌出去,凤栖清便叫住了他。
“舍曼巫师请留步。”
“小丫头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少主的身子现在怎么样?”
她知道凤九倾这个年纪,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虚弱,她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但凤九倾什么都不愿意说,她便只能问舍曼了。
舍曼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
“少主的身子的确不太好,所以丫头你要好好照顾她,莫要辜负了她对你的期望啊。”
凤栖清抿了抿嘴唇,心中没由来的涌起一阵难过,除了姨娘和凤栖锦,凤九倾是对她最好的人,可现在她也身患重病,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她朝舍曼微微行了一礼,“谢谢舍曼巫师。”
舍曼用那双饱含忧郁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别动其他的心思,既然少主把你留下来了,那就说明她对你很满意,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让她再去寻一个合心意的,她也没那个精力了。”
凤栖清有些惊讶,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舍曼却猜到了她的想法。
“舍曼巫师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想法。”
舍曼笑了笑,没说话。
等凤九倾再次醒来,天都已经黑透了。
她一睁眼,凤栖清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看她醒来才移开视线,她满脸不自在地扬声朝外间喊道:“满月姐姐,少主醒了,快去请舍曼巫师过来。”
满月进来看了凤九倾一眼,便急匆匆地去找舍曼了。
“少主,奶娘给您熬了一些鸡汤,您先喝着,你好久都没吃东西了。”
其实凤九倾一点也不饿,但是看着奶娘那双红红的眼睛,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谢谢奶娘。”
她刚伸手去接鸡汤,却被凤栖清躲开了,“还是我来吧,少主现在虚弱得很。”
“我就算再虚弱,也没有到要让人喂的地步。”
她不由分说地自己接过碗,却没有想到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刚拿过来,手腕上便是一阵酸软。
手也抖个不停,别说喝汤了,就连这样拿着都是问题。
她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自己的手出神,眼睛里面的神色十分的复杂。
凤栖清看着她的表情,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本来就不怎么和人说话,更何况是安慰人的话呢?
勺子在鸡汤的碗里面搅了搅,勺子装着满满一勺鸡汤,喂到凤九倾的嘴边。
凤九倾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味,刚才还感觉不到饥饿的肚子,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张开嘴喝了一口。
那样子在凤栖清看来,有些孩子气。
“少主,您慢点,没有人跟你抢。”她皱着眉头,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睛里面却是亮晶晶的。
她喝完一碗鸡汤,感觉身子都暖和起来了。
“少主。”凤栖清刚放下汤碗,舍曼就来了。
“来了?”舍曼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舍曼给凤九倾检查完身体之后,神色第一次有了一些凝重,“少主应该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凤九倾笑了笑,“舍曼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自己也是一个大夫,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有数,在这之前我还要为小清铺路。”
舍曼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凤九倾堵回去了,“这是我作为西域少主最后能做的事情了,还是说你觉得凤兮夜可怜?”
“不是。”舍曼摇了摇头,“只是阿夜很聪明,少主稍不注意很有可能会害了自己。”
凤九倾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没有人害我,我应该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是我对不起你。”舍曼叹了一口气,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去了。
屏风上映着一个人影,凤九倾转过头便看见了,“出来吧。”凤栖清慢慢地从屏风后面出来,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一开口便是忍不住的更咽,“少主。”
“刚才……都听到了?”凤九倾根本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凤栖清。
“舍曼巫师说的都不是真的是不是?”凤栖清以前只以为凤九倾只是身体虚弱了一点,却没有想到她得到寿数竟然也不多了。
她跪在凤九倾的床前,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了,“少主除了姨娘和小栖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其实我都忘记姨娘长什么样子了,但少主给我的感觉就像亲人一样。”
凤九倾笑了笑,伸手将她把挂在脸上的泪水擦掉,“傻孩子,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像你娘亲呢。”
被凤栖清一瞪,她立马笑出声来,“好了,不要哭了,日后你要加倍努力学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我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你还是要自己学,自己想。”
“是。”
凤九倾打了一个哈欠,困顿逐渐袭来,“好了,赶紧回屋去吧。”
凤栖清擦了擦眼角的湿痕,看着凤九倾紧闭的双眼,下定了某种决心。
凤兮夜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他轻轻地推开凤九倾的房门,要是以前的话,凤九倾一定会坐起身来,用那双冷淡地眸子睨着她,但是现在她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就连呼吸都微弱的很。
他点了一盏灯,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
忽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探上了凤九倾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