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目光平静地看着南宫辰,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些许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让南宫辰觉得太子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他拢在一起的衣袖下,是紧紧握着的拳头,连后面其他大臣又说了什么都没有仔细听。
下朝后,穿着各色官服的大臣从大殿鱼贯而出,太子竟然又跟南宫翎碰到了一起。
真是见了鬼了!
他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露出温和的笑容。
“九皇弟。”
南宫翎微微点了点头,忽然站定看着他,好像只是好奇道:“听说皇兄最近跟赵将军走得比较近?”
太子心中有些骇然,他每次拜访赵启都十分的小心,就害怕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的手里,没想到还是被南宫翎知道了。
不过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作为太子当然应该多跟众位大臣走动走动,拉近距离,为父皇分忧。”
太子两个字被他似有若无地强调了一番,就算在那些大臣的心中南宫翎处处比他强又如何,未来的储君还不是他,南宫翎没资格跟他争。
南宫翎微微点点头,“皇兄说的是。”
两人的关系再也不复之前的热络,寒暄之中都带着些许的防备。
御史因为方才的事情对南宫辰颇感愧疚,站在不远处焦灼地等待着,太子与南宫翎假意寒暄了两句,便看见了他。
“今日还有事,日后再与九皇帝饮酒畅聊。”
南宫翎微微点头,眼眸深深地看着他步履缓慢地朝着御史那边走去。
“晟王殿下。”南宫翎刚走了两步,有一人快步小跑到他身侧。
“胡大人。”南宫翎眉头紧锁。
此人正是方才让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探花郎胡越的父亲胡宗显。
胡宗显早就被南宫辰拉拢了,此时找他想必还是因为儿子痛失升迁的机会,来兴师问罪了。
这让南宫翎凝眸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胡越倒是个机灵的,就是他这父亲脑子有些不太灵光。
“晟王殿下身子可还好?”
胡宗显声音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交情很深呢。
“好多了。”
此刻他面色已然恢复正常,仿佛刚才那个在大殿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不是他似的。
胡宗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晟王殿下可是对小儿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南宫翎拧了拧眉,面露惊讶道:“小胡大人为朝廷尽心尽责,本王怎会对他有什么不满,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胡大人面前乱嚼舌根,让胡大人误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翎句句没提胡宗显,可他就是觉得这话是冲着他来的。
明明心中满是愤懑,被南宫翎这样一说,便也只能咬牙压下不满,吃下这个哑巴亏,“晟王殿下说笑了,可能是臣听岔了。”
“原是如此,那胡大人还是听清楚之后再来找本王吧。”南宫翎面上的笑容消失殆尽,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让胡宗显打了个寒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言罢,便也忘了最开始来找南宫翎的用意是什么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南宫翎走远,待看不见那抹颀长的背影,他眼睛里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儿子考上探花,他还以为胡家能就此一跃成为京中贵族,但南宫翎却处处为难,导致、胡越这么长时间都只能屈居为一个小小的六品国子监司业。
如若不是想让儿子走得更远,他又如何会趟进夺嫡这一滩浑水。
这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边太子见了御史,免不了发一番脾气,但便压下愤怒,理了理四爪金龙外衫衣裳,衣冠一正便又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了。
“不过此事也不完全怪你,最后南宫翎那边也没有塞进去人,大不了咱们以后花点时间再将人拉拢便是了。”
这也是御史的意思。
南宫辰眉头却并没有任何的松懈,“那妙语也是,为何就非要嫁给南宫翎?”
本来南宫翎都已经出了京城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今倒好,回来尽给他添堵。
御史摇头,表情也很凝重,“晟王殿多了,更让人看不懂了。”
他想到前两日偶然打听到的消息,凑近南宫辰耳边小声道:“臣之前听说了一些消息,原本死去的晟王妃竟然回了西域。”
南宫辰面露惊讶,这两日他都在忙着管理父皇交给他的政务,倒是没有注意这些。
若御史说的是真的,南宫翎这不就是通敌吗?
南宫辰凝重的表情逐渐舒缓,面上浮现出些许的笑意,这件事要是被父皇知道……
他小声跟御史商量着,“咱们……”
御史笑着点点头,毫不遮掩对南宫辰的夸赞,“还是殿下有办法。”
两人商议之后,南宫辰顿时感觉今天在大殿上受的气一下子抒发了个干净,面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他捏着一盒饵料,心情愉悦地投喂着东宫后花园里游来游去的锦鲤。
南宫翎呀南宫翎,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你为什么要回来?
“太子殿下,药王谷少谷主送来些神药,说是感谢那日太子的花雕酒。”
南宫辰扔饵料的动作一顿,十分意外。
“都是些什么东西?”
“回殿下,都是些药丸。”
一般人要是拿药丸送礼,多少会让人觉得寒酸,但秦花舞可是药王谷的少谷主,这些药丸就显得格外珍贵。
南宫辰却有些兴致缺缺,主要是那日秦花舞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切,如今又给他送礼来。
总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收进库房吧。”
侍女刚要去将东西放下,便又听见南宫辰道:“等等,本宫身强体健,用不上那些东西,给两位侧妃送去吧,让她们多保重身子。”
“是。”侍女不禁在心中感叹太子宅心仁厚。
南宫辰很好奇秦花舞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有意为之。
晟王府。
秦花舞此刻正跷着脚,在自个儿院子里等南宫辰的回应。
可从早到晚,啥都没等到。
他不悦地抱怨,“怪不得南宫翎不待见太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他坐起身来,叹了一口气。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讨好过谁,但一想到南宫翎的承诺,他又不得不继续抓肝脑肺地想法子拉拢南宫辰。
“秦公子。”
小丫鬟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探头。
“什么事?”
秦花舞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可那张脸还是让丫鬟红了脸。
“秦公子的父亲上门拜访,妙语姑娘特意让奴婢来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