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荒垣几人到达现场的时候,最初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紧接着,从钢铁丛林的楼栋之间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
突兀的出现,很像是亚波的次元门。
但次元门是从异次元投放超兽,这头怪兽不像是跨越次元,更像是跨越了真与假的界限。
它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东京最繁华的市中心。
因为之前巨蝉的事件导致的东京塔损毁,目前塔身还在修整中,是人类自己的工程队,预计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东京塔没有游客,但周围是市中心,依然人流众多。怪兽来袭的警报第一时间拉响,不免引起了混乱。
商店的人、街上的人,拥挤的跑作一团。
“等等,看那头怪兽!那不是之前出现在那须野的九尾狐怪兽吗?但是泰罗应该已经消灭了它才对!”
确实是。
ZAT参与了那次的战斗。虽然跨年了,说是去年发生的事也行,其实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在三四个月前而已,还记忆犹新。
当时他们都亲眼看到了,怪兽在泰罗的斯特里姆光线中粉身碎骨。
“快走,黄泉姐!”
神乐拉着还有些发呆的黄泉,顺着人流的方向跑。她们不知道东京的避难所在哪里,但周围的市民都知道。
“那是九尾狐?”
真的是杀生石?
黄泉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真的是杀生石,是九尾狐,那就是她的责任。
她应该让手中的狮子王出鞘,遵从谏山家历代巫女的使命,不惜一切代价封印对方。
但是,会死的!
她很清楚意识到了这一点。和沙耶香姐姐,和冥姐一样,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完整的部分。
如果不是父亲,以谏山家收养她,她大概早在多年前就死了。所以平日里黄泉觉得,自己哪怕舍了性命也应该报答这份恩情。
然而,真的眼看九尾狐出现在面前,她却感觉到巨大的恐怖。
事实上,那恐怖早就存在。
远在多年前得知谏山家宿命的时候,知道自己未来的某一天必须赌上性命封印杀生石,一直到今天,她心中始终暗藏着那份恐惧。
她真的,懦弱的连自己都觉得羞愧。
日以继夜的修炼,还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觉悟,她原来这么怕死啊。
因为就在ZAT基地附近,天鲸号第一时间已经赶到了现场。
人群的避难还没有完成,可是为了防止怪兽的破坏,天鲸号必须牵制对方。
在荒垣的下令下,一枚常规导弹向着怪兽发射,不是为了消灭对方,而是想要吸引它的注意。
可是意外的是导弹却从怪兽身上穿了过去,在地面炸开。
“怎么回事,是幻影吗?”
“可是怪兽能破坏房子,肯定不是幻影!”
ZAT又换了几种武器,其中激光武器确实能够击中它,但高能的激光也无法对它造成威胁。
缠斗了一两分钟,ZAT发现自己拿那个怪兽根本没办法。
“这家伙和之前那个九尾狐不太一样啊。”
确实不一样,光太郎敏感的察觉到,相似的仅仅是外形而已,内外完全是毫不相干的两头怪兽。
不知何故要伪装成对方的样子。
“奇怪的宇宙射线……曾经被击败过的怪兽复生……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联?”
荒垣想了想,线索太少,摸不到头绪。
光太郎也同样没弄明白。
如果是过去,初来地球的时候他会不管不顾变身为泰罗,打了再说。输了也还有盖亚,有哥哥们。
但是现在泰罗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每一场战斗都是不能输的,更不该将希望依赖在别人身上。
每一场战斗他都必须更理智,抱着很负责的责任心。
他只有三分钟而已,所以在变身泰罗之前,一定要做好能做的事。
至少,要搞清楚这头怪兽究竟是怎么回事。
地面,在避难的人群中,神乐能感觉到黄泉的恐惧。
神乐不是谏山家的人,无需承担谏山家的责任,所以无法理解那份恐惧。
但是她知道,黄泉姐比她要勇敢的多。黄泉是天生的除灵巫女。
她被寄以太高的期望,以至于始终在压迫自己。
身为毫无血缘的养女,却被身为当代家主的养父交付了宝刀狮子王,那是每一代谏山家传承的至宝,也是下一任家主之位的象征。
谏山家的旁系之中并非没有血脉的子嗣,让一个毫无血缘的人成为下一任家主,毫无疑问会引起嫉妒和谗言。
黄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怪兽无视ZAT队,在大街上肆意践踏。更像是在追着黄泉两人。
黄泉知道,当时是月峰山的巫女降伏了玉藻前,从而封印了恶灵。
有那么片刻,她脑海中生出念头,只要去月峰神社求助的话……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这不行。
新年前三天都是初诣,月峰山一定有大量香客人山人海。她不能将危险带给普通人。
无论如何,这是除灵巫女的底线。
这时,怪兽喷吐出了火焰。不是向着总是骚扰它的ZAT队,而是向着地面。
“糟了,地面有人!”
光太郎取下徽章,已经准备变身。
虽然飞机上有副队长、南原他们都在。但是他已经打定主意,哪怕父亲说奥特曼的身份若是暴露就必须离开地球,他也不打算离开。
想必哥哥们也不会把他强行架走。
黄泉和神乐感觉到了火焰的热浪,大火迎面而来。
怪兽数十米高的身体,喷出的火焰就像海浪一样。
席卷之处,过火的街道无论是钢筋水泥还是行道树都融化、碳化成残渣。
若是人类卷入这火海当然不会幸免。
“神乐!”
黄泉看到了路人的惊慌,更看到了神乐的惊恐。
那一刹那她什么都没考虑,只是觉得没有道理。
是她将神乐带到了东京,带到了危险之中。
她确实怕死,她承认,可是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该让神乐遇到这种事。
那是她的妹妹!
“狮子王!”
宝刀出鞘,刀锋化为有形之物撕开赤红色的火浪。仅这一下,竟劈出十余米的间隙,连大火都无法侵入。
那须神社供奉千年的至宝,谏山家代代相传的家主信物,宝刀狮子王。
或许是所谓的灵力,又或者是千年信仰所化,竟成型了一头足有两三米高的巨大灵狮。
灵狮咆哮,在大火中撑起一片数米见方的安全岛。
光太郎握着徽章的手松开了。
“那是什么?”
光太郎不知道,荒垣、南原几人当然更不明白,以普通人的视角看不到灵狮,只看到女孩挥刀撕开了火海。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这该不会是外星人吧?
身穿黑色水手服,身材高挑的纤细少女,持刀站在火浪之中。大火始终没能侵入她的立足之地,神乐,还有一些路人都被她保护在其中。
九尾狐也好,杀生石也好,她已经不管这些。只要伤害神乐的家伙,不管是谁都要斩断。
怪兽也出现了变化。
原本九尾狐怪兽形象的怪物,就像是画布上涂鸦一样,色块叠加、变化。
再次清晰时,怪兽的样子变成了人形。
待看清了它变化的形象,南原吸了口凉气,就连荒垣都差点忘了呼吸。
不少路人更是发出了惊恐的惨叫——胆小有爱看恐怖片的那类人。
白衣、长发前披看不见脸。
“贞子!”
不久前电影里面的形象,从电视中的枯井里爬出来,吓坏过无数人。四五十米高的山村贞子赫然站在高楼之间。
显然荒垣和南原也都看过。
神乐已经吓得手足无措,脸都吓白了。
反倒是黄泉,九尾狐的形象消失后,她感觉好多了。
女鬼,这她真的不怕,斩杀这些幻象之物、怨念的残留,就是她平时做的工作。
手中的狮子王依然出鞘,她随时做着攻击的准备。
只是她心里有些疑惑,原以为是杀生石又复苏了,但现在看好像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个二维生物,没有具体的形象。如果没人观测,就是墙上的一段涂鸦而已。”
听到说话,声音少许有些熟悉,黄泉赶紧转头看去。
果然是。
“大岛巫女!贵安,正想要去拜访您。”
来者正是月峰神社的那位日耀巫女。也是她和神乐一大早坐车来东京想要拜访的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该不是来找她的吧?黄泉有些受宠若惊了。
“嗯,我知道,还想着是否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没想到是遇到怪兽。”
黄泉来拜访当然不会冒昧的想来就来,事先有过沟通预约。所以月峰神社对应的也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这次的行程是拜访月峰神社,而年前的时候已经去拜访过了伊势神宫。
大岛巫女的这句‘没想到遇到了怪兽’说的轻描淡写,黄泉想到的是以前听过的那句“东京的特产是怪兽”的戏言。
说是在东京呆久了,就习惯了见到怪兽的事。
她身在那须野都听说过,原以为是戏言,没想到是真的。
“刚才那个不是玉藻前吗?”
“不是,玉藻前已经消灭了,此后几十年、上百年,杀生石应该都不会再出现。那是个从外星来的东西。”
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
根据ZAT队的观测,那是来自大熊座M81。
地球观测到了M81星云发生了大崩灭,整个星系都毁了。
但因为那里距离地球一千多万光年之外的星系,也就是说,光传到地球被观测,那已经是一千万年之前的事。
一千万年啊。虽然以纪元来算,最后一个纪元白垩纪结束于6500万年前,以恐龙灭绝为终幕。
那之后,直到今天,这六千多万年都属于同一个纪元,一千万年前确实也是“今天”。
可是这样属于星球的时间,对人类没有意义。那时连早期智人都远远没有出现。
难以想象,那能量在星空中跨越千万年的时间来到地球。
听着好像非常浪漫。不过怪兽可一点也不浪漫。
“一个星系的崩灭!星系之中不知存在多少文明,文明中不知存在多少个生命。”
无法想象的灾难,甚至连“灾难”这个词也显得苍白无力了,亿兆都无法形容的数字,真正的世界毁灭。
谁也不知道当时那里发生了什么。巨大能量的释放,空间甚至发生了降维。
一些残余的怨念和能量随着空间崩塌进入了二维。
最终的残响遗落到地球,却成了墙上的一抹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