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老太太躲在角落里悄悄擦着眼泪,小外甥在摇篮里睡得正香,小伟走到母亲身边“妈,你是不是也想家了?这儿终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早晚都要回去……”
“伟,别说了,你们在三楼高一声低一声的我都听到了,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只是有点不舍得这孩子……”说着说着老太太就又哽咽了。
“嗨!妈你看你,这不简单回家我说个媳妇,给你生个十个八个的,让你一次看个够!这回行了吧!”
“臭小子!你养猪阿?”老人破涕为笑。小伟也咧开嘴笑了……
就这样老太太带着儿子悄悄的离开了,雪珂缩在角落里默默地看他们离去,心像突然被人撕碎了一样疼痛,她捂着嘴忍不住哭了起来。
母亲走后,雪珂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老妈子,每天洗衣做饭,带孩子,忙的不可开交,她再也无心顾及店里的生意,李啸也从不跟她聊生意的事!她和李啸的关系在母亲走后更是雪上加霜,如果非要把夫妻感情和夫妻生活联系在一起来说,那么他们之间就好像两条平行线,从来没有交集,李啸偶尔回家逗逗孩子,雪珂也是装作看不见,完全把他当作透明人,李啸也一改常态,回到家像拍屎一样往沙发上一躺,冷眼竖眉!稍有不顺就破口大骂,他骂起人来就像是个女人一样,拖着长腔从不重样。有好几次雪珂都感觉是他托生错了,他应该托生个女人的,那么会骂人的男人让他披张男人皮可惜了。
如果李啸的骂人水平值得一提,那么李啸打人的功夫更是了得,他不分场合不分地方,只要一回到家,喊一声如果雪珂没及时回应他就会立马大打出手,生意好的时候他打她说是自己开心,生意不好的时候他更是窝火,常常把雪珂当作出气筒,按他的话说“我生意好坏你都得挨揍!好了你少挨几下,不好你就多挨一顿!原因很简单!你和你娘家人不把我当牌出我就不拿你当人待!”
雪珂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解放前的农村打骂老婆的大有人在,而她却在钢筋水泥堆砌的现代城市里,重复着古老的悲剧,每次她都像只受伤的猫一样,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任伤痛在心里蔓延……为了孩子,她常常流着泪忍着身体的疼痛继续干活,李啸仿佛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下手厉害,雪珂也开始变得麻木,慢慢的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
李啸仿佛并不满足于身体上的伤害,他竟然悄悄的带女人回家过夜。这一切雪珂都看在眼里,但不知为什么雪珂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那是别人的家事,和她无关,在她心里她只要管好自己的孩子就心无旁骛,这一下李啸彻底忍不住了,他决定弄出个大动静来,让雪珂再也装不下去。
“微微怀孕了,她在店里不方便,我要把她带回家来,仓库里什么都有,方便照顾!”李啸铁青着脸对雪珂说。
雪珂重重地点头也不说话。
“你难道是个死人,连句话也不会说,你就不想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吗?”
“谁的孩子都无所谓!我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这是你的家,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跟我商议”。
“那如果我说那是我的孩子呢?你也无所谓嘛?”
“我已经告诉你了,谁的孩子都无所谓!只要我的孩子能长大,我什么都不在乎,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女人,还能在乎什么?”
李啸气得眼里直冒火“一个女人如果连这一点都不在乎了,我还要你干什么?!”
“如果你肯放过我,我立马给你跪下来磕头!”
“哦,难道我在你心里就一点位置没有吗?”
“我身上的伤疤好了又疼,疼了又好,能没有位置吗?好了疮疤才会忘了疼,我这伤疤都不好,怎么会忘了疼,忘不了疼就会记着你!但你究竟是谁我却说不清楚,与其说是小孩的父亲,不如说你是刽子手!”
“你这个臭娘们!是不是我怎样都吸引不了你!是不是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你心里有人?”他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李啸!你怎么有脸问我?这么多年你不是在欺骗,就是在欺骗的路上!你真诚对待过谁?你这种人还奢望别人把你放在心上?可能吗?”雪珂冷冷地看着他,强忍住疼。
“贱人:你把话说清楚点,我欺骗过谁?”
“别的先不说!你为什么要欺骗孙总?为什么要告诉他我还在上班?我已经买断工龄这么久了你还要借题发挥?这不是骗是什么?”
“你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我这叫营销策略你懂不懂?”
“我不想知道你的什么狗屁策略!你只要把钱还上别让人家三天两头催我就行了!你赚不赚钱,赚多少钱我都不想知道,见什么人干什么事我也没兴趣!只求你别再拿我当挡箭牌!我只要安安稳稳的在家干好活,看好孩子就行了!”
“安稳?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安稳的事!我都安稳不了你还想安稳?做梦吧!我折磨死你,也不会让你安稳!”李啸满脸狰狞。
“你就是变态!神经病!”雪珂痛苦地闭上眼准备迎接他即将落下来的拳头。自从小伟走后,李啸有恃无恐随心所欲的殴打她,她早已经习惯,该流的泪早已经流光,她甚至不再流泪,用麻木来形容她仿佛都有点不足,她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就是一具僵尸!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就是人间炼狱,只是她想不到重生,唯一能做的就是煎熬!
雪珂平时最喜欢自己炸油条,每当她把面团放在油锅里的时候,她感觉到翻滚的油锅里炸的不是油条,而是自己那颗心,每每这个时候她会看着面团出神……
但有一个人却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她笑,她就是李啸带回家里的微微。
微微孕肚突起刚进门的时候对雪珂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嫂子叫着,慢慢的便像换了一个人,常常趾高气扬。雪珂像一个保姆一样承担了她的饮食起居,甚至还不如一个保姆,保姆还有最起码的尊严但微微却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常常对她指手画脚,连饭菜的口味都要挑剔,稍微不合适就会指桑骂槐!甚至公然挑衅她“现在的你形同虚设!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你甚至过的不如一只狗!难道你就没有动心的人?换作是我,我早走了!哪怕有个怜悯你的人也好!”
她的话字字穿心,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早就形同虚设?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有曾经有心动的人?
提起心动的人,她猛然间想起了林少秋,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到底过的怎么样?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里闪现,她趁人不注意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她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膛,紧张的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喂!您好!哪位?”电话那端依然还是那个富有磁性的声音。
“林哥——”雪珂紧握住话筒,双唇蠕动了许久终于叫出声来。
“雪珂?!你是雪珂对吧?你怎么样?怎么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林少秋竟然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
她慌忙挂断了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该跟他说好!还是不好?她一时心乱如麻。
“叮铃铃……”一阵电话声响起。林少秋竟然又打了过来。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记得她?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也开始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接这个电话,犹豫了好久她终于拿起了话筒,但她却“哇”的一声放声痛哭,像个被人欺负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妈妈……
“雪珂,雪珂!你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谁的电话?”微微听见哭声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她。
“难道我打个电话还需要向你汇报?!”雪珂迎着她的目光。
“吆!谁给你这么大的底气,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在李啸面前打你小报告?”
“哼……”
“喂?喂喂在吗雪珂你在哪里?谁在说话?”
“没事,林哥,我在家里,狗在叫!你不要担心!我很好!既然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我相信我能行!……”
“熬过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我真的好担心?听口气,你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谁?李啸又是谁?”
“李啸是我老公!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他的店员!”
“啊?店员敢这样和你说话?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我不小心掉进了油锅!天天都被架在火上熬!现在整个人就差一口气,我的家庭形同虚设,我走也走不了,死也死不起,一天到晚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