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清明主动上门说事

七星漳的事,也确实急坏了已怀孕7个多月的媛媛;虽然,她没有抱怨太多,但从每天都紧缩的眉头我就知道她内心的焦虑。

她深知,我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事件既已发生,抱怨又有何用!

在农村搞中、大型特种水产养殖,风险时刻都存在;天灾可见,而人祸却难防;即便想害你的人被抓去吃几年牢饭,出来以后还是一条“好汉”,而直接的经济损失还得你自己来承担!

而我在以覃村长为首的覃家一族的绝大部分人眼中,已经是成了仇人!唯有清明他爸还算是醒事,但立不起族梁,主持不了族事;本族内的事,归上次带人去我家打架的堂叔说了算,而对外的事务,均要看覃村长的脸色。

在全湾,我可以算得上是最有钱的人,但已耗资百万,而且是养在水里的东西,每天只能见到一汪湖水,而且要等3年才能见到成效;不像是投资办猪场、鸡场之类,每天都能看到长势和场内状况,是赚是亏,当年就可以见真章。

那天清明他爸来我家吃饭的时候,媛媛也在场;等覃叔晃晃悠悠地出门以后,媛媛把我叫上楼。

“辉哥!真要是有人在故意害你,就是找出了这个人,你真的要公安局抓人吗?说不定会判上好几年的呀!那家里一时没有了主心骨,堂客、孩子怎么办呢?”

“如果是故意,那肯定要抓人的!不杀鸡儆猴,以后谁还敢搞养殖啊!”

“我也觉得既有可能是覃家的人所为!但损失还不大,找到人以后能不能放他一马呢?都是本村的几个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一旦抓人被判刑,那这个孽就会越结越深的!教育要从严,处理可以从宽!所以,我觉得用你的真诚去感化覃家人,收到的效果肯定要比抓人好!你认为呢?”

自从媛媛踏进夏家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成了左邻右舍最喜欢的人,加上她有在镇医院上班的经历,自然有很多人都认识她,还是称呼她“李医生!”;只要有身体不舒服,都会先跑过来找她量体温,听心率,初步诊断是什么病;所以,我家也就成了能提供常规药物的半公益性的临时诊室。

媛媛有行医证;因没有添置进一步治疗的医疗设备,也就只能应付一些感冒、发烧、外伤消炎包扎之类的普通病例,开点西药,打屁股针,不打点滴;稍微复杂的疾病,媛媛都会建议去镇医院检查、治疗。

而“半公益”这个名号,也是媛媛的意思;能够帮村民们做点力所能及的善事,也是作为“医生”这门职业的本能;没有大的投入,就没有必要多收钱;自己也是乐在其中!

因是半公益性,药物只收成本费,而且,只对本村的人开放;加之媛媛为人和善、亲切,从不摆什么有钱人的臭架子,所以,在村里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就因媛媛在村里行医这件事,还惹得镇医院新调来的院长找上了门;硬说是媛媛没有办理行医执照,属于违规行医;当媛媛出示了在县城的私人诊所行医执照复印件后,院长又说是媛媛超出了行医的区域范围,务必停止,否则,就要上报县工商和医药管理局。

院长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抢了镇医院的生意,挡了他们的财路!

从90年代中期,国家实行“乡镇企业强制性关闭、大中型企业破产重组”政策后,医院也开始打国家政策的擦边球,纷纷加入到了承包经营的行业,医生开始拿业绩奖金,最后导致农民“有病治不起”的凄然之局面。

“救死扶伤”的医院演变成了利益型事业单位;而粘贴在每家医院门诊大楼上的猩红“十”字国际通用标志竟然成了悬挂在普通老百姓头上的一把利剑!

“院长!媛媛也是从你们镇医院辞职出来的职业医生;一个在家里孕期待产的职业医生替周边的农民百姓治点小病,做点半公益,难道就是违法行为吗?如果你认为是在抢你们镇医院的生意,你可以大胆去上告!”

在我的严词力训之下,院长找不到驳斥我的理由,只得以“我们还是从农民患者的安全方面考虑,毕竟你这里的行医条件有限嘛,耽误了患者的最佳治疗时间而酿成大错就晚了!”为借口替自己找了个下来的台阶。

唉!那年头,荒唐之事,又岂止是正规行医啊!

面对媛媛善良的眼神,我心里又是爱恋又是愤慨;毕竟,这不是一般的邻里纠纷。

“还是先查到人再说吧!我可以去派出所申请撤案,但一定要有申请的理由;如果是清明或是春发所为,决不能轻饶!”

“辉哥!还是慎重点好!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你自己决定吧!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

好一个睿智的娘子!

自回老家来经历了一些事后,我是深切体会到“善良”虽是国人历经千百年沉淀的优良传统,理应世代传承下来,但环境已换色,人心已不古,想要传承确实好难啊!

让人不得不怀念那个全民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年代!

不嫉妒,不羡慕;只有阶级仇,没有民族恨!相逢点头笑得真诚!

正如覃叔所预估,刚好半个月时间,清明回来了,而且,第二站就在覃叔的带领下来到了我家里。

“辉辉!你鱼池里死鱼的事确实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哈!”一见到我,清明就直接替自己开脱。

“清明哥!今天你能直接过来找我,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也说明你的诚意!具体的情况想必嫂子已经告诉你了,我也就不再重复;你只要说清楚两件事,第一:你家里还剩的5瓶农药都用到哪里了;第二:死鱼的当天上午你去了哪里;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而且,你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要避重就轻,否则,我帮不了你!”我也没有绕弯子。

“清明哥!辉辉说的是真心话!你一定要如实地讲清楚哈!事情已经发生了,那点损失我们还是能够承受的;都是本村的人,也就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但原因还是要找到,将心比心,你说呢?”

媛媛也在一旁耐心劝导清明,句句都暖心;并拿出了笔记本和笔,准备做笔录。

“辉辉!李医生!虽然我与辉辉是有过过节,但那次也是我太冲动,不懂法,才稀里糊涂地自讨苦吃;受罚,是我罪有应得!我也就没有怪过辉辉!像那样丧天害理的事,我清明做不出来!关于我家里的几瓶农药的事,今年确实还没有用过,我是真不晓得是谁拿走了!左邻右舍都晓得我是个‘大尾巴母猪’,从来不管窝里的事,家里的东西都是我堂客收拾的;但我记得确实还有5瓶没有用!”

“你家里的农具、农药之类的东西都是放在杂物间的吗?”

“是!只是没有装锁。”

“平时除了你自家人,还有别人进去过吗?”

“那就真没有注意!但一般不会有人进去,除非是趁我们都不在家里的时候,有人借上厕所。”

厕所与杂物间共用侧屋,这是那些年农村人家的习惯;只是修建了楼房以后,才学城里人一样将厕所建在了正室内。

因清明家住他们组里的最西头,挨着田边,厕所容易被做农活的人借用。

“清明哥!你家孩子会不会拿呢?”媛媛想到了小孩。

清明的儿子12岁了,正是顽皮的时节;小孩子学着大人用农药去毒鱼,也是那些年常有的事;我在那个年龄阶段,可以爬上无皮的树!

“李医生!这个,我儿子不会的!农药有毒,不能随便乱动,我告诉过他!”

“你问过你儿子了吗?”

“我还来不及问!中午刚到家,我堂客就告诉了我这件事,我爸见我回来也就一起过来了,等回去后一定会问他的!”

从清明陈述的表情来看,他没有撒谎!

“那第二个问题呢?”我继续问道。

“我是去外面玩去了!”

“去哪里玩嘛,一去就半个月?”

“去了柳林嘴!”

“嫂子跟公安局说的与你说的不一样啊!你一定要说实话!”我提示道。

“我跟她说,我是去县城里看琉璃瓦,然后再去找老表看有没有小工做!我要是说去别的地方,她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清明说的,完全可以与他堂客说的话对得上号,但不能排除他回来以后与他堂客串供。

“你去那里干什么呢?”

清明愣了愣,说出了去那边玩的实情,原来是去赌宝!

赌宝,是老家人传统的地下赌博项目;就是一个人做庄,一群人猜5分硬币的正反面,与猜“单双”的规则一样;因吸引参赌的人多,赌注比较大,地点又很隐秘,是派出所重点打击的对象。

清明好赌,在白果树湾属于“名人”,但他有偏财运,每年到夏粮和秋粮收割后就会出去赶场;一般就是十天、半个月,回来时,多少都会有所斩获。

任何赌,都有套路;清明肯定是套路中人,否则,不可能出去赶场!

因我非常讨厌赌博,所以,在我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严禁在本村范围内聚众豪赌,一旦发现有赌宝的,一定会去砸场。

听我爸说:往年,清明喜欢邀人来自己家里开场子,也就2、3天的时间,就像是割韭菜一样,捞几把后然后就转了地方;村里的一些好赌之人输得连裤子都没有;我下了禁令后,他就跑到外面去了。

也难怪覃叔说清明出去顶多半月!

“清明哥!这是你刚才说的全部记录,你自己先看一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特别是你家里农药丢失的事,是这起事件的关键!”媛媛将笔录交给了清明。

覃叔和我爸妈坐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啃声。

“清明!真要是你所为,现在就承认还来得及!”覃叔终于发话了。

“爸!真的不是我!”清明也是急了。

“那就好!你回去以后跟你堂客都好生回忆一下,公安局已经立了案,你千万大意不得!你留意哈春发,暗地里观察他,有任何疑点都要及时向辉辉汇报!”覃叔继续嘱咐道。

“春发?嗯!”

“清明哥!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派出所,主动去说明一下!”

“好的!一定会配合派出所的!”

只要有人证明清明在鱼池出事那天确实是去了柳林嘴,案件调查势必会陷入僵局;为了以防万一,不能再让清明脱离我的视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