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热热闹闹,自然也有人虎视眈眈,但还没到爆发的那一天,自然只能翘首观望着。
等着队伍停在宅子跟前,惠娘便领着人将一众聘礼都送入了内院。
百姓在外头围观,小姑娘们一个个目露歆羡之色,只盼着来日能得遇良人,若如此这般,便是心满意足。
内院,热热闹闹。
薄言归亲自来下聘,景山与惠娘则将聘礼妥善搁置一旁,虽说只是走个过程,但人生唯有这一次,自然是要像模像样的。
“好热闹。”燕绾站在檐下。
薄言归缓步上前,温柔握住她的手,“互换庚帖,婚书已备,过几日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从此后两心知,定不与卿再分离。”
婚期早已择定,只等着走完这流程。
“话都让你说完了,让我说什么好?”她抬眸望他,笑得面颊微红,“外头这般热闹,以后你想赖都赖不掉了,否则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薄言归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不离不弃,绝不会有那一天的。”
“这么多的东西,到时候往哪儿放呢?”她小声嘀咕着,顾左右而言他。
薄言归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东西还在不断的叠放,最后惠娘和景山做了主,往后院早早备下的大库房里塞。
“这以后都是你的,聘礼是你的,嫁妆也是你的。”薄言归低眉望着怀里的人,“都是你的。”
燕绾险些笑出声来,眸光晶亮,“你怕是把整个摄政王府都搬空了吧?”
“娶妻,难道不该如此吗?”他煞有其事的问,“托付中馈,不只是说说而已。如今我全部身家,全部家当都在你的手里,你便是我的天,你想如何便如何。”
燕绾问,“你就不担心,我哪天跑了?”
“若是带着银子跑,我便也放心了。”他目光温柔,“不会饿着你,不会缺衣少吃的,有了银子,你跑也能跑得舒服一些,不会吃苦受罪。”
燕绾:“……”
这人的想法,可真是奇特得很。
“真是个傻子。”她低声笑着。
可世人谁不知道,摄政王能执掌大周天下,必不是个傻子。
但,他只为一人痴傻。
“傻子有傻子的快乐,有你在便什么都值得。”薄言归牵着她的手,缓步往内走去,“这宅子可还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
燕绾倒是没什么不满意,只是有点奇怪……
“进来的时候,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熟悉之感。”燕绾被他牵着往前走。
薄言归脚步微缓,面色微变,“你……”
想起来了?
“是不是跟我以前的某些院子,或者是住过的某些地方,是相似的?”燕绾转头看他,“你盼我想起来?还是盼着我想不起来?”
薄言归站直了身子,面对着她站着,“想听实话吗?”
“想!”燕绾点头。
薄言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盼你想起来,又怕你想起来。”
“以前,我喜欢你吗?”燕绾问了这话,又自言自语,“也对,若不是欢喜,怎么会有豆豆呢?”
她自己的性子,自然是最清楚的,若不是真心实意,是绝对不会为他生儿育女的,是以在这份感情之中,她必定是早早深陷的那个,左不过是忘了而已。
惠娘说过,燕绾也都记着,但是忘却之后对那些过往,如同听别人的故事一般,自己委实没有多少情感流淌,自然也不会太在意。
“怕我想起来,是因为跳崖这事吧?”燕绾望着他。
薄言归沉默不语。
“姑姑都说清楚了,我心里有数,也有底。”燕绾直言不讳,“那些过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姑姑一笔带过,但我知晓这须臾十数年的人生,不可能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尽的。”
薄言归握紧她的手,“绾绾,我……”
“你不必解释,若是数年前,可能我还会哭着要求你解释,但现如今,吃过生活的苦,受过生活的罪,我早就不似当年这般单纯只想要爱的小姑娘。满院子的东西,都是我的底气。”燕绾勾唇,“不管以前如何,日子总得往前看,所以……不管留不留得住男人,只要留得住钱,就算是赢了。”
薄言归忽然笑了,“银子比我重要。”
“你看看你,不当吃不当穿的,如今还倾尽一切来娶我,那你接下来就是穷光蛋,还得指着我养你,我这话对不对?”燕绾反问。
薄言归一想,“也对。”
“那不就得了。”她颇有几分得意,“现如今,我怕是成了全京城最有钱的女人。”
薄言归瞧着她的眼睛,都快挤成了钱币状,可见是真的欢喜银子,“你喜欢?”
“谁不爱钱?”燕绾双手环胸,缓步朝前走去,“我说过了,谁都会背叛你,金子不会,银子也不会。谁敢说钱财都是身外物,我能将他扒个精光,天晓得小老百姓赚钱有多难。”
吃过了苦,就明白银子的好处。
“以后,也都给你。”薄言归认真的说。
燕绾偏头看他,“你真不怕我把你连窝都端了?”..
“在你眼里,我好歹也是有点用处的,能给你赚银子,是不是?”他煞有其事的问。
燕绾点头,“对!”
“那就行了。”他以前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现如今倒是摸着了门道,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他就倾其所有给她什么。
喜欢银子还不简单?
他赚。
“薄言归,我发现你这人也有……很有趣的一面。”燕绾笑着进了后院。
薄言归跟着她,寸步不离,“你喜欢就好。”
“问个问题。”她望着众人忙碌着,将聘礼塞进库房,只觉得心里也满满当当的,“这么多年了,你真的对她……没有半点感情吗?”
说句不好听的话,养只狗,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吧?
“没有!”薄言归回答得很干脆,“从一开始,她就是个饵,若不是坚信你没死,她压根不会出现在摄政王府,出现在人前。”
燕绾抿唇,“你说,我要不要相信你呢?”
“时间会证明一切。”薄言归不需要解释太多,毕竟越抹越黑,但以后的岁月里,她会清楚看明白,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也许,是疯狂。
又或者,是执迷。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她又问。
薄言归忽然将她抱在了怀里,“我给了自己一个期限,七年。”
羽睫骤然扬起,燕绾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