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手里无权刀子就会落在脖子上

对于燕绾的这个问题,薄言归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那时候的筹谋,在现在看来,何其蠢钝不堪,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以为的“我是为你好”在最后的最后,成了“我要你死”的事实,这要让人如何解释?

“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燕莲儿……”

“绝对没有。”薄言归可以举手发誓。

燕绾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摸了摸自个的下巴,兀自沉吟,“既然没有,那么知道真相的我,为何要害你?或者是背叛你?”

她的脑子,就这么不值钱?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各自的仇恨规则,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不顾一切。”薄言归开口,“他们以为的生死相搏,和你心里的清楚明白,终是差了一截。”

燕绾想了想,“大概他们觉得,我还停留在当年的那副样子。”

薄言归点头,是这个理儿。

“算了算了!”燕绾叹口气,“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何必将他们放在心上,为难自己,便宜了别人。不管以前如何,至少我现在活着,那就是上苍最好的眷顾。”

世间除了生死,都不是什么大事。

“对不起。”薄言归忽然抱住了她。

燕绾眉心微凝,这一次却没有推开他,“没了记忆,也是好事,听你说那些事就像是旁人身上发生的,像极了局外人,心中不起波澜。平静的看着,以旁观者的心态去对待,竟也没觉得什么痛苦。”.

若然是身在其中,怕是已经痛苦不堪了吧?

所以,她还是幸运的。

忘了一切,不必时时刻刻承受着,千刀万剐之痛。

薄言归说不出话来,记得的人,最痛快,不记得倒是极好的,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痛苦的,重新开始,从头来过。

等着回到衔泥小筑的时候,豆豆在院子里坐着,瞧着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燕绾和薄言归对视一眼,各自愣怔。

“怎么这个点还没睡呢?”薄言归上前,略带诧异的蹲下来,摸了摸豆豆的小脸。

小脸凉凉的,可见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了。

“公子不愿意歇着,非要等主上和夫人回来。”云来忙不迭行礼。

燕绾亦跟着蹲下来,“怎么回事?”

“跟小哥哥没关系,是豆豆不敢睡。”小家伙睁眼瞧着眼前的两人,眉眼间凝着审视的意味,显然是有些担心的。

见状,燕绾心头了悟,“怕我们吵架?”

“那……”豆豆眨了眨眼神,伸手抱住了薄言归的脖颈。

薄言归顺势将孩子抱在怀中,徐徐站起身来,“你看爹爹和娘的样子,像是会吵架吗?”

“不像。”豆豆摇头。

但他,还是担心。

“爹永远不会和娘亲吵架。”薄言归抱着他往房内走去,“在爹爹的心里,娘亲永远是对的,所以没必要争执。”

豆豆伏在薄言归的肩头,低声开口,“可豆豆之前说了一些事情,娘亲不高兴了。”

“娘亲不是不高兴,娘亲只是好奇而已。”薄言归回他,“所以,只要爹爹将事情说清楚,你娘就不会再好奇了。”

豆豆眨着眼睛,眉眼间满满都是不解。

薄言归将孩子放在床边,“豆豆,可以乖乖睡觉了吗?”

“爹爹,若是豆豆说了不该说的,你会生气吗?”小家伙有点谨慎。

薄言归伸手,轻轻摸着孩子的小脑袋,“不会。”

“为什么?”豆豆还是有点不相信。

回来的时候,他很是确定并且肯定,自己肯定说了不该说的,娘一定是生气了,真真是怕极了,爹娘吵架,到时候爹不要娘了,娘也不要爹了,那自己可怎么办呢?

从小没有父亲,所以豆豆渴望一个家,家里有爹又有娘。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怎么舍得弄丢了呢!

“豆豆!”薄言归知道孩子没有安全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记住一句话,就算天塌了,爹爹也会为你撑着。爹爹永远都不会生豆豆的气,也不会惹娘生气,你是个小小男子汉,以后得跟爹爹一起保护娘亲,明白吗?”

豆豆郑重其事的点头,“明白!”

“那就好好睡觉,跟着你师父好好读书,明事理,名天下。”薄言归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答应爹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娘亲,不要你娘收任何的伤害。”

豆豆伸出小拇指,“拉钩。”

“拉钩。”薄言归以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

爷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就是小黄狗……

从始至终,燕绾都站在门口方向,听着薄言归哄孩子,听着豆豆语气里的愧疚,瞧着二人拉钩的样子,倒像是最寻常不过的父子。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半点都没有摄政王该有的威严之色,在孩子面前只是个慈父,再无其他。

“云来。”薄言归起身。

云来行礼,快速上前伺候。

这个时辰,豆豆该洗漱睡觉了。

出了门,燕绾坐在栏杆处等他。

“敢问薄夫人,为夫表现如何?”薄言归凑近了,音色低沉的开口。

磁音绕耳,燕绾默默别开头,若有所思的揉着太阳穴,“凑合吧!”

“如此说来,为夫还需继续努力。”薄言归在她身边坐下,“直到,夫人满意为止。”

燕绾回眸看他,忽然笑出声来,“谁能想到,在外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竟也会哄孩子?”

“摄政王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为夫为父,才是我想做的。”薄言归握住她的手,“天下人与我何干?唯有关起门来,祖母与你母子二人,才是我的至亲至爱,手握大权,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吗?”

以前没能做到的事情,现如今都可以了……

“那时候,你是不是……挺无能为力的?”燕绾低声询问。

薄言归敛眸,“手里没权的时候,别人的刀子,就会架在你的脖子上,动辄鲜血淋漓。在那种情况下,想守住自己内心的那份炙热,比登天还难。但即便如此,还是得试,只是没料到,最后的结果还是鲜血淋漓。”

“我好像,没那么难受。”她浅浅勾唇,目光平静的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