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温青山,是只老狐狸,这人与其他的王侯将相不同,早年跟着先帝东征西讨,其后成了异姓王,瞧着不争不抢的,可也没人敢跟他争抢,这就是实力决定的假意淡薄。
“主上?”景山紧随其后,“这温青山此前消失不见,如今忽然回来,只怕是……”
摄政王府。
薄言归立在书房内,瞧着窗外那无限风光,“温青山啊温青山,他可不是简单的角色,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个直肠子的老顽固吧?”
“主上所言极是。”景山行礼。
薄言归偏头看他,“下去吧!”
“是!”
景山瞧了一眼窗外,当下了悟,快速退出了书房。
房门紧闭,内里无声无息。
薄言归冲着窗外道了一句,“进来吧!”
一道黑影骤然窜入屋内,稳稳落在了薄言归身侧。
“王爷。”
暗影行礼。
“免礼,直说吧!”薄言归单手扶着窗棱,目光仍是落在外头。
暗影颔首,“骊州那边已经处置妥当,中饱私囊者,一律格杀无论,至于其他的人,等着过段时间,就会被押解入京。”
“很好。”薄言归转头看他,“受伤了?”
他能嗅到,来自于暗影身上的血腥味。
“皮外伤。”暗影没有过多解释,“不打紧。”
薄言归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叮嘱了两,“小心点。”
“是!”暗影应声。
薄言归幽然叹口气,“好好养伤。”
音未落,暗影消失无踪。
薄言归依旧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瞧着外头的光亮,眉眼从容,仍是那般淡然镇定之色,这京城里的风云搅动,终是要开始了。
两日后,帝生辰。
普天同庆,热闹非凡。
整个京城,算是彻底的热闹开了,满街都是红绸翻飞,所有人的面上都漾着喜悦,因为是帝王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生辰宴,是以帝王大赦天下,大宴三日。
燕绾站在福德楼门口,瞧着满大街的花车游行,“真是热闹。”
“安哥哥,你见过这样的吗?”豆豆问。
葛思敏摇头,“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可真是热闹。”
“帝王生辰。”惠娘面上略显哀伤。
她想起了燕帝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的大燕也是这样的富庶这样的繁华,大宴三日算什么?先帝可是大宴了足足半个月。
哪怕是小公主生辰,先帝也是如此这般,举国欢庆,天地同乐。
尊贵的燕国小公主站在花车上,肆意张扬的笑着,周遭的奴婢泼洒着糖果和铜币,满大街的百姓都欢呼雀跃,高喊着公主千岁千千岁……
想起当年的场景,惠娘止不住红了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年月有多风光,现如今就有多狼狈,说不清清楚的残忍,却刀刀砍在心头上,让你疼得连喊都喊不出声来,只能咬碎了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咽。
惠娘转头望着自家的小公主,面上的笑意是真的,快乐也是真的,平淡亦不假,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思来想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锋芒!
燕国的小公主锋芒毕露,是谁都无法企及的至尊至贵。
可现在呢?
甘于平淡,从神坛跌落,再也不似当初的恣意无双。
真的,过去了!
仿佛忽然放下了心头的巨石,惠娘有了片刻的心情舒缓,看向燕绾的眼神,亦变得柔和起来。
原来,放下也是一种活法……
“今儿高兴,给你们炒酸果吃。”燕绾笑着扭头瞧着这两小只,“好不好啊?”
豆豆自然是求之不得,高兴得快蹦跶起来,“好耶!娘最好了,豆豆要糖粉多多的,要可甜可甜的酸果。”
“真是挑剔。”燕绾笑着转身,“走吧走吧,给你们炒可甜可甜的酸果,只是有一样,不许贪嘴多吃,免得身子受不住。”
“是!”
豆豆牵着葛思敏的手,笑嘻嘻的回了雅间。
坐在雅间里,豆豆瞧着惠娘,眉眼弯弯的笑着,“姑奶奶好了吗?”
“让小公子担心,是奴婢的不是。”惠娘有点惭愧,“现在已无恙,公子放心便是。”
豆豆笑着吃着红豆糕,“没事就最好不过,没什么惭愧不惭愧的,今日宫里大宴,太学堂休学三日,窝可得想想,跟安哥哥做点什么?”
“还能如何?不如出城去军营,找我祖父骑马射箭去。”葛思敏笑道。
也亏得燕绾这段时间,不动声色的在糕点里添药,让这小家伙的身子日益好转,虽然不可能断根,但已经初见成效,不再走三步喘两下,说两句话就奄奄一息。
只要不太过激烈运动,现如今的葛思敏与寻常孩子无异,这也是葛道云愿意将孩子,寄放在燕绾手里的原因。
男人始终是男人,带孩子终究是不如女人心细,何况燕绾又不是寻常女子,着实将葛思敏和豆豆,照顾得极好。
一小碟炒酸果送上,燕绾又去炒了一小碟奶,搭配着滋味正好。
“都不许贪嘴,知道吗?”燕绾再三叮嘱,“待会楼下忙活起来,我顾不上你们,姑姑且帮我盯着点。”
惠娘行礼,“是!”
“听到了?”燕绾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小脑袋,“我让姑姑盯着你们,你们好好看书,莫要淘气捣蛋哦。”
豆豆笑嘻嘻,瞧着窝在一角的小娘,“还有小娘一起看着呢!”
“是了是了!还有小娘!”燕绾转身离开。
雅间内安静下来,两个小家伙坐在那里翻着书册,豆豆识字不多,动不动便爬到桌上,扒拉着葛思敏追问。
惠娘无奈的笑了笑,奈何葛思敏颇为耐心,每每这个时候,都会仔细的为豆豆释疑解惑,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很难想象,葛道云那样暴躁的性子,怎么会有葛思敏这样一个,温柔耐心的小孙子?
人如其名,思慧而聪敏。
蓦地,小娘忽然站起身来,慢慢悠悠的行至雅间门口。
豆豆眉心陡蹙,手脚并用的爬下了凳子。
“怎么了?”惠娘忙问。
小娘伏在房间门口,可劲的嗅着房门。
豆豆挠挠头,默默的开了房门,“小娘?”
“怎么回事?”葛思敏忙问。
豆豆转头看他,“小娘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葛思敏与惠娘对视一眼,忙不迭行至门口,若有所思的往房门外张望着。
外头人来人往,不知道小娘,这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