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这一声吼,饶是李、宫二人都愣住了,没成想这摄政王府的小公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刺头,与当初那个小公子差不多。
不,转念一想,还是差了点。
薄真是会主动欺负人的,弄得学堂鸡飞狗跳,是以压根没能留下,便被摄政王府带了回去,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进太学堂,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
但是眼前的小公子不似,这孩子似乎是在……仗义执言!
“先生,豆豆亲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坏孩子打算推人下水,最后一抬脚自己打滑,就掉进了荷池里。”说着,豆豆哼哼两声,“当时还有人在场,豆豆都看见了,但是那些人没敢说实话。”
李少傅凝眉,转头望着宫少师。
二人交换了眼神,心里隐约有了大概,这尤文霖原就是个惹祸的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但他们没想到,摄政王府家的,居然敢说实话。
想来也是,摄政王怕过谁?
摄政王的儿子,又怎么会怕了尤家……
“这件事,容我二人调查清楚再说。”李、宫二人不敢擅作主张,“所幸现在没闹出人命,都别吵闹了。”
听得这话,对方竟不依不饶,“我家公子乃是尤家独子,尚书大人的心肝,尔等居然敢如此残害于他,大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你……”春风不善言辞,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只管挡在自家公子跟前,气呼呼的瞪着眼,“你们颠倒黑白,你们……过分!”
金明可不管这些,公子要是出事,自己的脑袋怕也得搬家,“就你家那个病秧子,坏心眼的东西,难怪好不起来!还有你,别以为是摄政王府送来的,就真把自己当成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了,谁不知道薄家的公子另有其人?”
“你闭嘴!”豆豆瞧着盛气凌人的尤家奴才,哼哼两声,“窝劝你,最好不要太凶,要不然窝会生气的。爹娘都没这样凶过窝,你们再凶窝一个试试!啊呜!”
哼!
豆豆决定了,明日一准带上小娘,看谁还敢欺负人!
金明冷笑,“一个寡妇带子,也敢在这天家之地耀武扬威,真是笑死人了!”
“小哥哥!”豆豆一声喊。
云来上手就是两巴掌,直接把人踹下了台阶,“敢对公子无礼,不要命了吗?”
寡妇带子,这是外头所有人对豆豆的评价。
云来都知道,但现在有人敢当着公子的面说,他岂能不气?公子和夫人,那是多好的人,怎么能被人这样欺辱?
再者,旁人不知,他却是清楚的,公子十有八九是主上的亲生儿子,一则容貌相似,二则主上的性子摆在那里,若非亲子,岂会如此宠爱?!
金明挨了打,顿时老实了点,看得出来,云来是当真的。
若他再说下去,云来会真的杀了他!
“你们、你们等着瞧!”金明转身就跑,“等府上来人,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见着金明跑了,云来也不敢追,怕公子落单。
“先生?”豆豆扯了扯李少傅的袖子,“豆豆都看见了,没有撒谎,他们那几个人窝在一起害人,可他运气不好,所以自己掉下去了。”
李少傅觉得,豆豆说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我相信你,可是这件事大概不会善了,那边不好收场。”
“那就要黑白不分吗?”豆豆问。
李少傅:“……”
宫少师也觉得有点汗颜,毕竟他们只是文官,没有实权在手,说白了,真的是人微言轻,空有头衔罢了。
“娘说了,对的就是对的,错了就是错了。”豆豆摇头,“豆豆没错,他也没错,是那个坏孩子错了。”
李少傅点点头,“我知道,你和葛小公子都没错,可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摄政王府倒也罢了,可摄政王不会管葛家的事情,所以到了最后,还是葛家倒霉,葛道云已经年迈,还能有几年活头?
葛家已经没人了,这孙子还是个病秧子,不知今日明日的……
孰轻孰重,是人都分得清楚。
“哪儿有不简单的事情,只有不简单的人。”豆豆别开头,小嘴嘟嘟囔囔的,“窝还以为你们跟洛先生一样,都不怕那些坏人,是个好先生,原来不是所有的先生,都知道对错的。”
李少傅赧颜,登时面上烧得厉害。
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临了临了的,还不如一个孩子懂得是非黑白。
太学堂有自己的大夫,瞧过了尤文霖,除了呛着嗓子,没别的毛病,只要好好休息即可,只是尤文霖趁此又哭又闹,一直嚷嚷着,是葛思敏推他下水,要找祖父为自己讨个公道。
从始至终,葛思敏都没有开口,明明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他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冷漠,只冷眼看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做。
御书房。
景山疾步进门,“主上,太学堂那边出了乱子,尤家的儿郎与葛家的闹起来了,说是葛家的推了人下水。”
若只是如此,景山是不会来汇报的。
“奈何公子一口咬定,是尤家的自己落水,死活不肯让步,偏要护着葛老将军的孙子,所以这事就有点棘手了。”景山俯首,静待主上吩咐。
薄言归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小皇帝,“豆豆不会说谎。”
“卑职相信公子,但是尤家偏爱,此前齐王又蠢蠢欲动,所以这事……”景山顿了顿,“若没个最终结果,尤家肯定不会罢休。”
闻言,薄言归低呵,“皇上以为呢?”
李锡不知该如何是好,捏着手里的折子,再三犹豫,“七叔说怎样,那便怎样吧!这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应也无伤大雅吧?”
“孩子之间的事情,的确无伤大雅,但若是牵扯到朝政,皇上还觉得是小事吗?”薄言归幽然一声轻叹,“葛道云此人,自视甚高,却也是忠良无疑,昔年两个儿子奔赴沙场,一个都没留下。”
说到这儿,薄言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锡。
小皇帝愣了愣,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交给朕来处置。”
薄言归点头,意味深长的开口,“皇上年岁小,有些事就算凭心处置,也是情有可原。”
“朕明白了!”李锡点点头,当下抬步往外走。
用孩子对付孩子,算是很公平了!
“主上,公子不会吃亏吧?”景山有点担心。
薄言归低呵,“尤家有几个脑袋,敢动本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