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救、救命

“豆豆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惠娘有些心虚。

豆豆眨着眼瞧她,“姑奶奶知道娘亲小时候的事情吗?”

“知道。”惠娘点头,“你娘就是姑奶奶看着长大的,她什么事情,姑奶奶不清楚?”

豆豆肉乎乎的小胳膊紧紧的圈着惠娘的脖颈,“那姑奶奶知道,娘和爹是怎么认识的吗?”

眉睫陡然扬起,惠娘面上的笑容一滞。

“豆豆……”

豆豆没心没肺的笑着,“姑奶奶为什么不说?是不能说?还是说不出口?娘说爹死了,可豆豆没祭拜过爹,家里也没有爹的画像,不知道爹长什么样?姑奶奶,爹有豆豆这么好看吗?”

惠娘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被生生咽了下去。

“姑奶奶为什么不说话?”豆豆缠着她,“豆豆的爹,到底叫什么?如果还活着……”

“不!”还不等豆豆说完,惠娘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你爹死了!”

豆豆:“……”

“死得透透的,死得不能再死了。”惠娘面色沉冷,“小公子以后只有娘没有爹,就算没有爹也无妨,你还有那么多人疼你爱你,是不是?”

豆豆瞧着她,“姑奶奶,豆豆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方才犹豫了。”

惠娘:“……”

“姑奶奶总共犹豫了两次,第一次是问你,是不是叫惠娘,第二次是问你,爹是不是死了?”豆豆肉乎乎的小手,快速捧起了惠娘的脸,“姑奶奶没说实话,把豆豆当小孩子骗。”

语罢,豆豆快速从她怀里挣下来。

“姑奶奶会骗人,豆豆不喜欢姑奶奶。”小家伙噘着嘴,哼哼唧唧的转身就走。

惠娘站在原地,眉心蹙得生紧。改了名里的一个字,念着都一样,只是来日若要签字的时候,能跟以前的避开便罢。

前尘往事,为救公主,慧娘已死。

她是惠娘,只为小姐而活。

只是,豆豆为什么忽然问及这些呢?

他,是从何而知?

“难道是他说的?”惠娘兀自嘀咕。

按理说这些前尘往事,背负太重,染满了血腥,薄言归不可能主动提及,更不可能告诉豆豆,毕竟唤醒了小姐的记忆,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是全输的局!

以薄言归的心智,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惠娘提起了水桶,缓步朝着房间走去。

枝兰如今高热不退,燕绾和枝月日夜守在床前,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药吃了不管用,那就针灸。

“水来了!”惠娘提着水进门。

枝月捋起袖子,赶紧换了盆里的水,重新拧了帕子覆在枝月的额头,“好像降下去了一点。”

“这样的情况,怕是得持续两三天,等着伤口结痂,红肿退散,这热才算真的下去。”燕绾满脸担虑,“这两日,大家都得警醒着,若是热度太高,来日就算人醒了,怕也会变成傻子。”

枝月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嗯!”

“大家轮换着来,不至于太累。”惠娘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赞同。

其实惠娘想问燕绾,跟豆豆说过多少,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她什么都不记得,就算说了,应该也只是糊弄小孩子的。

问,也是白问。

罢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但豆豆不这么认为,姑奶奶在说话,说明了一个问题,坏蛋爹说的是真的,他知道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当年也因为变故而弄丢了他们。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坏蛋爹把他们给弄丢了呢?

“公子?您想什么呢?”云来低声问。

豆豆蹲在地上,捻着一根小竹条,在泥地里画圈圈,“窝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弄丢了呢?”

“公子丢了什么?”云来忙问,“奴才帮您找。”

豆豆撇撇嘴,把玩着小竹条朝着后门走去,“豆豆想出去玩。”

“公子?”云来不解。

以往公子是最爱笑的,可现在公子好像很不开心,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街上人来人往,豆豆牵着云来的手,慢慢悠悠的朝着面人摊走去。

“小公子,今儿要个什么样的?”小贩笑问。

豆豆脱口而出,“想要个爹。”

小贩:“……”

云来:“……”

“要不,你照着窝捏一个呗?”豆豆指了指自己。

小贩瞧了瞧眼前这白白净净的小家伙,连连点头,“所需费时,小公子可愿意等?”

“等呗!”豆豆坐在了板凳上。

小贩赶紧拿出看家本事,一手捏面人的好绝活,做什么都是栩栩如生,弄出来的小面人真是又好看又鲜活。

豆豆取了一匹马,搁在手中玩着。

身后的街道上,有马车经过。

豆豆忽然转头,直愣愣的盯着马车的车窗。

“公子,怎么了?”云来忙问,还以为他在看街对面的粉糖元子,“是想吃粉糖元子?奴才这就去买。”

豆豆摇头,“没有没有,窝就是听到了哭声,还闻到了好浓的腥味。”

不只是腥味,还是血的腥味。

小狼崽子对血特别敏感,隔着距离就能嗅到那味道。

“哭声?”云来蹙眉,环顾四周,没见着谁哭。

腥味……

“是不是前面那卖鱼的缘故?”小贩笑道,“风吹过来,免不得会有腥味。”

云来点头,“兴许是的。”

豆豆瘪瘪嘴,倒也没有多想。

不过一个时辰,面人就捏好了,如缩小版的豆豆,捏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真的和小公子很像。”云来赶紧给了银子,“真好看。”

孩子就是孩子,方才还心事重重,这会见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又成了欢天喜地的样子,搁在手中爱不释手。

“豆豆要把这个送给奶奶。”豆豆欢喜的瞧着,缩小版的面人。

蓦地,他皱了皱眉。

这回他很确定,不是鱼腥味,是血腥味。

“公子,怎么了?”云来问。

豆豆猫着腰,循着味儿找到了巷子口,“这里面传出来的,好浓好浓的血腥味。”

“血腥味?”云来探头张望了一下,“公子,安全第一,莫管闲事。”

豆豆鼓了鼓腮帮子,“哦!”

云来牵着豆豆的手,抬步就走。

谁知还没走两步,身后陡然传来幽幽的低音。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