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姜监正却道:“我廷尉府查案,奉的皆是皇命,首辅大人官职再高,权柄再硬,也没有权利,干涉我廷尉府内部的决策,即便死的那个人,是首辅大人的长女?”
汗,这个姜监正还真是传闻中的刚正不阿,不知变通,啥话都敢说,也不怕此话传出去,被首辅大人携私报复?
姜监正的话一出口,廷尉与顾监正二人,可谓是一脸黑线,而相比之下,赢钰就要淡定不少。
“姜监正不愧是大长公主之子,竟得真传。”赢钰一番话,夸的不咸不淡,让人分辨不出是褒是贬。
“过奖。”姜监正下颚上扬,唇角带着一抹好看的弧度,道:“那赢钰公子,可有决断?”
赢钰没有直接回右监正的话,而是,声音淡淡道:“姬爻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廷尉与左监正相视一眼,面上都略显尴尬,唯独姜监正,声音清朗道:“尸首本来被我们带回了廷尉府,但是,首辅大人消息灵敏,第一时间,就派府兵过来,强制带走了姬姑娘的尸首,当然,本官也已上书陛下,相信不久,陛下的圣旨就会下来?”
赢钰薄唇微动,刚欲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一衙役打断,我抬眸,只见那名衙役,手执黄色手御,满脸激动道:“大人,陛下的手御到了?”
衙役的话音刚落,廷尉与顾监正二人,很明显,松了一口气,而姜监正却是一脸傲娇,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
廷尉伸手接过手御,看了一眼,其中的内容后,刚硬略带沧桑的老脸,浮现缕缕笑意,道:“赢钰公子,陛下已发话,若是首辅大人不肯让廷尉府验尸,查明真相,那么,此事,便移交给首辅大人?”
赢钰闻言,面上虽是一笑,但目光仍旧清冷道:“那本王,静待佳音。”
廷尉一听,马上招手顾监正,顾监正见状,赶忙起身上前,廷尉直接将手中的手御,交给顾监正,吩咐道:“顾监正,你拿着陛下的手御,带人,亲自去首辅大人府邸一趟?”
顾监正伸手接过手御,一脸恭敬道:“属下领命。”
而一侧的姜监正见状,也起身道:“大人,让属下,陪同顾监正一道?”
廷尉闻言,沉思片刻,方道:“你们一起去吧?”
待顾监正,姜监正二人,带着手御离开后,廷尉忽然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打量了半响,道:“赢钰公子,你这侍卫的眸子,倒像极了我那侄女?”
我听了廷尉的话,心不由一惊,我这从不来往的二叔,也不知道哪里抽风,提这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废话?
赢钰闻言,却是与我相反,我只见他眉眼含笑,心情似乎及其愉悦,道:“廷尉大人,你有所不知,本王之所以收了,这其貌不扬的侍卫,完全是因为他这双眼睛,让人上头的很?”
我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只觉有几百只乌鸦从我头顶飞过。
而廷尉此刻,也是一脸的尴尬,道:“呵,确实上头?”
随后,廷尉再将视线,落在我身上时,那眼底,都充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同情?
我心下骇然,难不成我这二叔,把我和赢钰想成了那种关系?
我心中虽想发火,但是,我得控制,否则,我这二叔,估摸着又想我,这可能是恃宠而骄,胆肥了?
时间就这么在尴尬中,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顾监正与姜监正二人,灰土土脸的带着一众衙役归来?
我见状,心想,首辅大人对姬爻一死,可能宁愿自己彻查,也不愿交给廷尉府吧?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姬姑娘的尸首呢?”廷尉有些诧异的盯着,顾监正与姜监正二人。
这两人见状,相视一眼后,姜监正耷拉着脑袋,回禀道:“大人,首辅大人说,既然陛下给予他姬家脸面,那么,他愿意亲自查女儿之死,到时候,定会还女儿公道,也还赢钰公子一个清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廷尉眼见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抬头,有些歉疚的看了赢钰公子一眼,道:“赢钰公子,让你白等了这么久,回头,本官一定请你与这位小侍卫吃酒,以表歉意?”
什么鬼,你请赢钰吃酒,就请他好了,干嘛扯上我?
而顾监正与姜监正,听到廷尉,莫名其妙的话后,也是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细细打量,搞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赢钰见状,却是一脸促狭的,瞟了我一眼后,方起身,拱手道:“既然廷尉大人邀约,那本王与小侍卫,便却之不恭。”
赢钰故意引人瞎想的话,一出口,瞬间,我从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侍卫,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不多时,我,赢钰,阿莫三人,出了廷尉府后,赢钰一脸笑意,阿莫一脸了然,唯独我,一脸怒气。
坐上马车后,我一直沉默不语,哪怕赢钰几次搭话,我也只把视线,放在车窗外,不置一语。
赢钰见状,或许知晓自己,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他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道:“阿梨,你莫要生气,我之所以这般做,也是为了把众人的视线,放到你身上,只有这样,在与假凤梨对峙时,我们的胜算,才又多了一分?”
虽然,我心知赢钰这话,只是托辞,但是,我也知道,我现在想要回到凤府,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得靠赢钰的一臂之力。
其实,有那么片刻,我也曾想过,就这般以小侍卫的身份,陪着赢钰终老,也挺好,但是,一想到父亲,母亲他们对我这般好,我不忍心,他们被人利用,甚至万劫不复?
而且,未来第一个知晓灵珠下落的,会是轩辕皇都,所以,只有留在他的身边,我才有机会回到五洲大陆,寻回我的阿钰和那未曾见面的孩子?
脑海思绪万千,实则不过片刻尔尔,我仍旧没有回头去看赢钰,但是,脸色却逐渐缓和了不少,我望着马车外的熙熙攘攘,沉声道:“赢钰,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