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离开皇宫

我抿了抿唇,莞尔一笑道:“二哥,那你了,这么晚,为什么,会在这。”

韩子文动了动唇,刚欲出口,我急忙打断道:“二哥,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闲着无聊,凑巧遇见我。”

韩子文咳了咳,尴尬一笑道:“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不是。”

“二哥,陪我走走吧。”我自顾的摇了摇头,低笑一声道。

寂寥的街道,皎洁的月色,将我与韩子文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就这样,我们沉默着,并肩而没有目的地的行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下了脚步,抬眸,静静的注视着韩子文,语气颇为慎重道:“二哥,如果,我说如果我不是你的三妹,你还会对我好吗?”

“子鱼,如果二哥说,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你不是我的三妹,你会信吗?”韩子文忽然低笑着反问我。

我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笑问道:“二哥,你有喜欢过你的三妹吗?”

“我爱她,可惜,我与她注定了无缘无份。”韩子文的语气,充满叹息,但是,他的脸庞上,始终保持着柔和的笑容。

“那如果,她是因为我才死的,你会恨我吗?”我微微顿了顿,在韩子文还来不及开口之前,继续说道:“二哥,可不可以,不要恨我?”

这一切,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想活着,但是,我不希望,以另一个鲜活的生命为代价?

“怎么会了?”我瞪大着双眸,心里不可理解,为什么,我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做到如此平静,仿佛,莲池中的水般,无波无澜。

似乎,急于解释我的困惑,他轻轻道:“她是为了爱,而牺牲的,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所以,我不会怪任何人,也无权责怪任何人。”

为了爱,而牺牲,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我也明白,如果此时,我去问他原因,不是等于,在他还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在真相和真情面前,我会毫不犹豫的舍前者,而取后者。

因此,我沉默了,准备等待他的下文。

“子鱼,你现在一定很困惑,为什么,她是为了爱而牺牲的,对吧?”韩子文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忽然间,明白什么,又赶紧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如今的模样,在他的眼底,算什么,但是,他的闷笑,很快给了我答案。

“子鱼,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韩子文虽然在看着我,但是,我知道,他的视线,他眼底的焦距,已经飘向了遥远的曾经。

“好。”我乖巧的点了点头,继续与他小步并肩而行。

“曾经,有一个女孩,她才华横溢,貌若西施,但是,她从来不显山,不露水。

她的性格,看似温婉,实则,很是坚韧,所以,她的人生中,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会时刻面对微笑。

可是,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变了,她喜欢发呆,喜欢傻笑,但是,很明显,她傻笑过后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悲凉。”

韩子文讲着讲着,忽然沉默了下来,我知道,他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免不了饱受煎熬。

于是,我接着他的话,续说道:“她悲凉,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甚至,那个人还想用她的命,而去换自己心爱女人的命,对吗?”

反问韩子文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抽疼了一下。

东方钰,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又到底默默付出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代价?

“看来,这一切,你都猜到了?”猛然间,我似乎发现韩子文的眼底,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种,过尽千帆,而静谧似水的淡然。

“是。”我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我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因为,无论,我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她是被我而间接害死的。

“那你有没有猜到,为什么,今夜你出宫,我会在宫墙不远的地方?”韩子文忽然勾了勾唇角,浅浅一笑。

“没有。”我摇了摇头,或许,不是我没猜到,而是,我猜到了,而不想坦然面对吧。

面对东方钰,我选择了逃避,或许,在情感上,我是属于懦夫的那一类吧。

“是因为陛下,今日早朝过后,陛下告诉我,今夜,你会独自出宫,前去西楚,他不放心你,所以,希望我这个哥哥,能够送送你。”

“他,他怎么会知道,我会选择今夜离开。”猜测是一回事,可当知道这是真相时,那又是一种震惊与无奈。

“陛下,是我东秦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因此,你的这点小心思,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韩子文颇有些无奈的浅笑道。

“我知道。”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面忽然莫名疼痛起来。

我清楚,我的疼,只因韩子文赤果果的说出真相,让我再也无法忽视,逃避我对东方钰的残忍。

他的心是有容乃大,而我——

“子鱼,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哪怕为了陛下,为了我,为了你所在意的所有人,而留下来?”

韩子文再次停了下来,清明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希冀。

其实,他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留下,可是,他还是问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眸子里,充满泪光,无声的哭泣着。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心,而无动于衷的人,可是,对认定的事,我却有着永远也摒弃不了的执着。

如今,我除了伤心,难过,不舍,所能用语言表达的,也只有这三个伤人,伤己的字。

“无需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若说错,那就怪二哥要的太多,太过奢侈呢。”韩子文叹息一声,轻柔的嗓音,夹了抹淡淡的哀愁。

“二哥,无论日后三妹身在何处,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哥,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改变。”在韩子文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猛的扑入他的怀中,“二哥,娘亲,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好。”二哥伸手抹了抹我眼角的泪,语气,似乎比以往更加温柔起来。

“二哥,还有,幽兰,幽草那两个小丫头,你记得给她们找个好婆家。”恍然间,我又想起那两个可爱的小丫头。

“好。”二哥的脸庞上,始终保持着静谧,温柔的微笑。

“至于素心,她的未来已经有着落了,我用不着担心了?”素心,你有云策,我相信,他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二哥听了我的话,忽然低笑一声道:“是。”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找一个你爱,也爱你的嫂子。”听着他始终淡然如初的语气,我忍不住着急道。

我害怕他对死去的韩子鱼用情太深,以至于,日后,一个人终生孤独终老。

“二哥,会的。”二哥点了点头,温柔的笑容里,似乎又多了一抹欣慰:“说了这么多,总算还记得,你二哥我,也是需要关心的。”

“最重要的人,放在最后说吗?”我抹了抹眼泪,半似真诚,半似玩笑道。

“真的。”二哥他显然有些不敢置信,或者说,在他的眼底,我不过是开开玩笑,安慰他而已。

“真的,比钻石还真。”我充满笑意的点点头,但是,我知道,我此刻的笑容,恐怕比哭还要难看。

但是,重点不是笑容,而是,我希望他相信我,在我的眼底,心里,他真的是我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

爱情,会在不觉中而突然破裂,可是,亲情不会,他会永远陪着我们,直到生命的尽头。

“钻石。”二哥的语气,有过片刻的错愕,但是,很快他便恢复过来,微勾着唇角,笑意盈盈道:

“虽然,二哥不知道三妹说的钻石,是什么,但是,二哥知道,那一定是一件很尊贵的物品,就像我们这一辈子,所遇到的挚爱一般,对不对?”

“嗯,嗯。”我猛的点点头,看似开心,实则,心里面,却愈发的惆怅起来。

“二哥,我今天晚上,没地方住怎么办?”我忽然撇撇嘴,表情很是苦恼起来。

二哥看我这个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但是,温润如玉的他,还是时刻保持着他如同三月般清风的笑容道:“离此地不远处,有一栋宅子,是二哥的私人别院,要不要,今夜,暂歇那儿?”

“呵呵。”我微仰着头,狡黠一笑,道:“二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能被三妹算计,荣幸之至。”二哥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清秀的脸庞上,隐隐透了一抹幸福的感觉。

东秦皇宫,从韩子鱼离开寝宫的那一刻,东方钰就睁开了他,如墨般深邃幽黑的双眸,勾勒着唇角,他苦涩一笑。

悠然沉重的起身,建章宫外,更深露重,他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迎风而立。

幽黑的眸光里,泛着幽深而无法琢磨的深沉。

他的身后,站着的是淡然处之的云策与焦急不安的素心。

良久,素心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跪倒在东方钰的身后,语气颇为担忧道:“陛下,奴婢求求您,您既然决定了给娘娘自由,那么,也请给自己自由,善待自己,可好?”

“善待自己,何其奢侈。”东方钰略带愁苦的扯出一抹笑容,转身对素心道:“素心,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