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里夏风徐徐,星辰洒落天盘。
明月高悬下,窸窣虫鸣交织在丛林里齐声高歌。
李布衣目送着乔安娜驾车离去,才转身推门进屋。
只见屋里燃着一根白蜡烛。
微弱的烛光旁。
江柔坐在小板凳上缝补衣服。
“老婆,还没睡啊?这都快十二点了。”
李布衣凑上前,轻笑道:“下午你和月月吃的什么啊?”
“嘘——”
听闻动静,江柔赶忙竖起食指堵在嘴前,示意他小声点。
而后指了指床上的月月,“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你可别又把这小妖精吵醒了。”
“下午随便炒了两盘菜,你不在家,我们就随便吃了点。”
“唉,睡不着啊,这不,洗衣服的时候看你衣服破了两个洞,就帮你缝起来。”
“现在你在外边也是个体面的生意人了,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成何体统?”
李布衣定睛一看。
她手里拿着的果真是自己前些年买的那件短袖。
印象中当时自己在和江柔吵架。
一怒之下就扔了好多衣服。
结果隔天起来没合适的夏装穿。
就拿着江柔给的钱去集市随便买了件。
就是她手里的这件了。
现在想想,那会的自己可真是犯贱。
吵归吵,闹归闹,丢东西、砸碗、扔衣服的行为又是何必呢?
和好之后还不是一样要用到,要是没有还不是一样要花钱买?
“嗐,老婆,你就别摸着黑搞了,待会扎到手了咋办?来,搁明天再弄吧。”
李布衣温声细语的从她手里把衣服和针线拿开,蹲在她面前笑道:“反正你现在都辞职了,以后在家多的是时间。”
江柔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呢,本来我都用不着辞职的,现在全被你搞砸了。”
“那老板不是赔了咱两万多嘛,折合下来,相当于你在那上班五六年,咱血赚好吗?”
李布衣笑了笑,“往后你就跟着我做生意,再不用看谁的脸色做事了。”
“布衣,你、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生意啊?咱手头上的钱虽然比以前多了,但……也要精打细算才行,不然亏完了,又要和以前一样四处借米借菜。”江柔一想到那阵连吃饭都要看人脸色的日子,心里难免徒添了一番苦味。
李布衣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当即拍着胸脯说:“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吃过亏的路我会傻到跌进去两次吗?老婆,以后你就等着数钱吧,一天天啥也不用干,光让你数钱都叫你手抽筋!”
“噗、、”江柔被逗得忍俊不禁,“你呐,就喜欢夸大其词,做生意能保证不亏就好了,这年头开店的人越来越多,什么都难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行,别怪路不平,要是跟风模仿人家跑去开个实体店就能稳赚不赔,就没人愿意打工了。”
好比社区四五家超市本身就竞争激烈了,还在这开一家超市,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就算能赚钱,那也是夹缝求生,固定客户群体就那么些,真正能瓜分到自己手上的能有几个?
经商之道,尤其是针对已有许多行情的生意,必须得另寻僻径,找出不同,找出关键,找出亮点,找出核心,从细节入手,方能战胜同行,否则迟早会被慢慢吞没、搞得生不生、死不死。
而像李布衣召集人手、即将准备做的网咖生意就不同了,在江城是绝对的空白市场。
饶是放在外省已有的领域里,他的创业思维也远超那帮网吧老板,运营模式也吊打他们三条街。
他不怕跟风,更不怕竞争,因为这只是他的第一战而已,他早就把计划笼盖到了未来的二三十年里,试问纵观全球,目前谁有这等本事和眼界?
“好啦,你真是越说越激动了。”江柔撇了撇嘴,完全感受不到李布衣的激情,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在她看来,只要一个家庭有足够生活的钱,一家人能幸福的呆在一起就行了,至于那些大富大贵……她从不奢求什么。
想到这,她催促道:“布衣,快去洗个澡,该上床睡觉了。”
李布衣讪讪一笑,“好嘞老婆,那个……待会咱要运动下么?”
咳咳,别误会,他身为修道之人,对运动已然不感兴趣。
只是他不需要,不代表老婆不需要啊。
肉体之躯,难免会有对欲/念的渴望。
因此他这番询问,是为了照顾江柔的感受。
两人的确很长时间没交流了。
“你……”
江柔正想问运动什么。
结果很快注意到李布衣灼热的眼神,当即秒懂。
佯装着嗔怒道:“你呀你,老不正经的,女儿还在那睡着呢。每次运动吵醒她,都问我是不是你又打我了。”
“呃……”李布衣嘴角一抽,回想刚重生的那天,月月的确这样问过他。
“那就不在铺上,在、在这也行。”
“在这?在这怎么弄?”
“站着啊,一前一后的。”
“你……布衣,你都是在哪学的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的?”
江柔俏脸明显飞速红润,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显然没想到李布衣现在玩得这么花,怎么?躺着都没法满/足他了吗?
“这哪需要学啊,我……”
“闭嘴!你快别说了,你、你总不想让柳仙也在旁边看着吧?”
“呃这……”
李布衣微微一愣。
下意识看向旁边供桌上、柳问道的仙牌。
心想踏马的,差点把这家伙给忘了。
运动还真不能让它看见。
一来,是忌讳,是遮羞。
二来,在供奉的地仙前运动,是大不敬。
情节严重的,可能直接跟供奉者翻脸。
看来还是得抓紧赚钱、换一套大房子了。
届时,给月月单独一个房间,给柳问道一个单独的供房。
自己和江柔就能亲密的享受二人世界了。
李布衣吞了口唾沫,尴尬笑道:“老婆,这不跟你开玩笑嘛,哈哈,我去洗澡啦。”
“鬼才信你开玩笑呢,你瞧瞧那儿,都恨不得把裤子顶破、冲出来打人了!”
江柔白了他一眼,平患着呼吸,不再纠缠这些话题,红着脸转身、蹑手蹑脚上了床,抱着女儿月月睡觉。
李布衣只觉得内心燥热无比,当即跑去外边冲了个凉,直至全身降温了几度,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后半夜,待江柔进入梦乡。
李布衣才起身盘坐,修炼法诀,吐纳真气。
浑身的疲乏在真气的冲刷下逐渐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轻松和心态的清明。
次日一早。
一家人起了床。
李布衣就带着江柔和月月到集市买了些新衣服。
顺道买了一套全新的桌椅、被褥和其他生活用品。
毕竟距离买房还差一段日子。M..
当然,这并不是说李布衣现在买不起。
相反,他们手头上的钱早就足够去镇上按揭一套了。
只是那些房子不太好,而且地处偏僻,李布衣根本看不上。
要买就买好的,这是李布衣的消费宗旨。
包括车子也是,桑塔纳他要买早买了,但没这必要。
还不如等赚了钱,一次性买辆大奔。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哟呵!江柔,看来这阵子你们真发财了啊!”
“啧啧啧,这一套家具不少钱吧?”
“李布衣,听说你做生意啦?在哪发财啊?”
回家的路上。
不少村里的邻居见到这一幕,不由纷纷打起招呼。
看向李布衣、江柔的眼神难免多了一丝妒忌或羡慕。
对此,李布衣都是一概而答,毫无细说的意思。
人红是非多,有了钱也一样,各种是非、牛马都会接踵而至。
果然,就当李布衣准备带老婆离开之际。
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个妇女骂骂咧咧的冲旁人吐槽道: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买了几套家具而已,屁股就翘到天上去了。”
“以前要是没我们啊,他跟江柔早就饿死了,现在存款大几万了,连瓶水都舍不得给咱们买。”
闻言,旁边不少人都来了兴趣,纷纷放下手头上的活,问道:
“他们现在有几万块存款了?不会吧,翠花,你从哪听说的?”
“就是就是,江柔跟你一样每个月才拿三百多,都不够李布衣那废物败的,咋可能存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李布衣从赌场里赢回来的吧?这家伙这段时间运气貌似不错啊。”
吐槽的这个女人叫张翠花,和江柔一样在缝纫厂上班,是个普工。
原本吧,她家里的条件就比江柔好一点点。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她经常拿江柔一家说话,从而得到点心里的安慰。
现在却看到江柔过上了比她还滋润的生活,败家子李布衣看似还改邪归正了,她心里哪能接受?
想到这,张翠花冷哼一声,冲旁人直言不讳道:
“那就得多谢李布衣去我们厂里闹事了,妈的,也不知道厂长脑子在想什么。
只不过因为主动辞退了江柔,就被他们俩索赔两万多,关键是,还真给了!
要不然啊,他俩哪有这么多钱买家具?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吧,真是傻人有傻福!”
这件事还是她不小心从组长办公室门外偷听到的。
当时她都懵圈了,赶紧跑去车间找江柔,一看,人果真不在了。
本来她还不信,但今天一看到江柔和李布衣买了那么多东西,不信也得信了。
不然就凭这俩穷鬼,哪来的钱买家具?
“我凑,还能这样??”
“翠花,搁明儿我也去你们厂里上班。”
“两万多的赔偿,嘶,感觉跟做梦一样。”
旁人闻言,不由倒吸冷气,面面相觑中,羡慕之色难以隐藏。
两万多的赔偿,这……这等于是天降馅饼啊!
不光改善了江柔的家庭条件,而且还比他们在座多数人都有钱。
见那么多人羡慕的干瞪眼。
张翠花厚嘴唇一扯,吐槽道:“有钱有屁用?买这么多东西就是典型的暴发户心理而已,不信你们就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啊,这钱就得被他们造光,到时候还不是到处求爹爹告奶奶的找工作,不像我,下个月就能满五年的工龄,能再加两百块钱的工资,不像某些人啊竭泽而渔,看似拿了一笔不菲的钱,实则换地方后又得从零开始算工资,哪怕再过五年,我都七八百一个月了,呵呵,某些人却也永远追不上我。”
这……
不远处,江柔听到这话不由娇躯一颤,心里五味陈杂,咬紧了薄唇,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话明显在针对她,更是在与她攀比,因为真要按工龄去算,她还比张翠花多将近一年呢。
要是没辞职的话,下个月开始,自己的工资绝对比对方高,这也是江柔一直所期待的。
相比一次性拿到五年的赔偿,她打心底里更倾向于长期在工厂上班。
毕竟,前者只是暂时的赔偿,后者却是铁饭碗,干的越久,工龄越长,月薪就越高。
“妈的,你这死八婆,我真是受不了你!”
这时,一边的李布衣看出老婆的心思,当即挺身而出,狠狠瞪着张翠花骂道:“打工还给你打出骄傲和志气了是吧?值得你在这逼逼叨叨半天?”
“难道不是?”张翠花两手叉腰,仰着脸直言道:“江柔换到别的地方去上班,以后工资就是比我低,她找厂长赔偿难道不是傻蛋行为?还不如当时花点小钱给主任他们赔礼道歉呢!”
李布衣感到好笑,“我们怎么做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能耐的你也去找厂长要两万赔偿嘛,没什么能耐,你又要嫉妒我们,还说这种昧良心的话,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就跟个小丑一样,刚才都不想搭理你,你还要凑上来自取其辱。”
“你……”
“你什么你?另外,我有说过让我老婆再去找个厂上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满脑子打螺丝,穷打工的命,我实话告诉你也无所谓,过阵子我会在镇上给我老婆开个店,以后她是老板娘,不是跟你似的,只配在车间里边看人脸色、笑人穷又怕人富的。”
李布衣怼起人来毫不客气,两三句话就把本身就没什么文化的张翠花说得哑口无言。
一时间,其余人也好笑的瞅着举止无措的张翠花,心想前阵子连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何春蕾都在他手上吃了亏,你还偏要在他面前讥讽,这不是自讨苦吃嘛,有什么话想吐槽,私底下说不好吗?
“你……你就吹吧!”张翠花憋了半天,愤然道:“就两万块钱还开店?到时候亏不死你俩,哼,李布衣,你少得意,人不会一直走运的!”
“呵呵,我会不会一直走运我不知道,不过嘛……”李布衣玩味的盯着她笑道:“你很快就不走运了。”
“什、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到厂里上班了,工龄奖你更别想,我会通知财务部和人事部,将你进行开除处理。”
李布衣话不惊人语不休。
这番话落下的瞬间,全场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全都傻眼的盯着他。
就连江柔也是瞪大了两眼,心想布衣这是在说什么瞎话呢!
工厂昨天才刚跟他们闹掰,这会正恨着他呢,咋可能听从他的话把快满五年工龄的张翠花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