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十三年,惊蛰,暴雨。
地面坑洼处,雨水汇成一个个小镜湖,马蹄踏过,破碎的湖面折射出疾奔的马车倒影。
“吁——”一个急刹,马车停下来,车内,被五花大绑的阮云棠,磕着头,疼醒了。
这是哪儿?
昏暗的烛火顺着被风吹动的轿帘射入,将她身上的红嫁衣映得像血一样。
嫁衣,马车,暴雨夜的绑架——
她这是被人卖了,买家还是一个粗鄙的屠夫!
她拼命地挣扎,磨破了皮,血糊一手,粘腻的腥味扑鼻而来。
忽然,一道令她头皮发麻,如地狱恶鬼的声音响起。
“美人儿,相公来了。
屠夫掀开车帘,他那张坑坑洼洼,黑油遍布的脸,顿时让阮云棠胃里翻滚难受。
而她无路可逃,只能往马车里缩。“你……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
疾风刮来,她来不及躲闪,生生挨了屠夫一掌。
“有钱会被人卖?你这个贱货,还想骗我!”
屠夫一边骂,一边伸出油乎乎的大手,拽着阮云棠的衣领,粗暴地扯开。
阮云棠拼命挣扎,换来的却是一顿拳打脚踢。
阮云棠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口鲜血。她强忍酸痛跪下:“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把爷伺候舒服了,爷饶你不死!”屠夫说着,猴急地抽开腰带。
这是打算在马车里就办了她!
“您看我手脚都被捆着,怎么伺候您嘛。”阮云棠用眼神示意屠夫解开绳子。
屠夫沉吟,点点头,“量你也不敢跑!”伸手替她解开束缚。
阮云棠的眼神在这一刻由慌乱变得冷漠,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她轻轻推开屠夫:“别急嘛,说好了我来伺候您的。”
只听屠夫淫笑连连:“好,好,好。”
“那您先背过身去。”
“作甚?”
“哎呀,人家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脱衣服,害羞嘛。”
听到脱衣服三个字,屠夫十分听话地转过身去。“你快点,爷我可忍不了多久。”
看着屠夫背对自己,阮云棠收起媚笑,不敢耽搁,捡起刚刚绑着她的麻绳,将一端悄悄绑在马车的车轱辘上,而另一端……狠狠地勒住屠夫的脖子。
屠夫疯狂挣扎,为了制住他,阮云棠用尽全身之力才将绳子打上死结。
“贱女人!敢害老子!”
屠夫发怒,伸手来抓阮云棠,阮云棠赶紧往外跑,刚爬到马车门口,脚踝被一股力量卡住,她重重地摔了下去。
她被屠夫抓住了!要是被屠夫拽回马车,她肯定会没命的!
电光火石之间,阮云棠狠狠地拽住马儿尾巴,马儿吃痛,扬蹄飞奔,横冲直撞,将马车搅得天翻地覆。
哐当!马车竟然支撑不住,散架了。
屠夫正好砸在碎木块上,木块尖端贯穿他的身体,将他狠狠地钉在地上。
而阮云棠则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进草丛里。
她顾不上处理伤口,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屠夫面前。
此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敢置信。
阮云棠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上“若是按照正常剧情,我现在已经被你凌辱,日后会被你养在猪圈,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阮云棠冷笑,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鲜血。“但是老娘,是你们世界里的bug,是你惹不起的神!”
屠夫口吐鲜血,喃喃发问:“怎……怎么可能!”
“说,是谁把我卖给你的!”
屠夫来不及回答,就被一口鲜血给活生生呛死了。
他死不瞑目,一直盯着阮云棠。一辈子强占妇女,作恶无数的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反杀。
阮云棠收回脚,嫌恶的淬了一口。
没有问出罪魁祸首,就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此时,骤雨停歇,天色微明,阮云棠在屠夫家里翻找出一身干净衣服,顺便拿了一瓶金疮药。
上药的时候,她才敢长舒一口气,想起刚才的九死一生,免不了后怕。
还好她是军校出身,退伍后做了检察官,一直没有松懈训练,才有机会逃出屠夫的魔爪。
三天前,她偶然发现网上有一本小说的女二和她名字一样,多瞅了两眼,没想到,越看越生气。
女二在小说里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被抛弃,被凌辱,被家暴,被毁容……
代入感太强,阮云棠气得骂了半夜。
不曾想一觉醒来,竟来到这个世界。
在经历马车绑架,被卖给屠夫险些失身之后,她已经能摸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她穿书了,穿成了书里身世悲惨,坏事做尽的女二。
想到那些非人的磋磨……阮云棠连打好几个寒战。
她一定要想办法穿回去!
阮云棠探头朝外望了一眼,满地血泥,院子中央还插着一具尸体,恐怖骇人。
此地不宜久留。
怕被人认出来,阮云棠在脸上抹了一把锅灰才敢出门。
经过猪圈时,不小心惊动肥猪,猪群顿时哄闹起来。
猪哼声里,混入了一道虚弱的……人声?
“救……救我。”
这声音,好像是从猪圈传出来的?
阮云棠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混着粪水的草垛上躺着一个人,他蓬头垢面,已经看不出人形,若不是他发出声音,还真难被发现。
原文中,屠夫就喜欢把女人囚禁在猪圈里,这个人应该就是受害者之一。可阮云棠现在自身难保,她没有精力多管闲事。那人估计也察觉到她的意图,再次发声。
“此处……地处深山,你不带我,走不出去。”
阮云棠很不喜欢被人威胁,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刚出门,就被又小岔路又多的山路给逼返。
阮云棠认命地替他解开枷锁。
“咱们俩都要逃命,你若敢瞎指挥,我饶不了你。”
阮云棠替他解开枷锁,却发现这人如今连自主行走都做不到。
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人从猪圈里拖出来。
“今儿个遇上我,算你走运。咱们可先说好,出了这山,桥归桥,路归路。”
找了个推车,阮云棠推着他往外走,累得气喘吁吁。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阮云棠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尽量少说话,保存体力。
推车上的人一路都用手指为她指路,有好几次还带着她绕圈,阮云棠颇为气恼。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不会是想让自己救他瞎编的吧!
虽然气愤,但阮云棠也并没丢下他。这深山老林的,有个活人陪着,怎么都比一个人强。
但是老天爷对她的折磨,并不会因为她的精疲力竭而停止。
突然出现一条小河,挡住去路,阮云棠无奈放下推车,刚松开手,推车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走。
“小心。”
话音刚落,推车撞上石头,车上的人重重摔入水中,溪水顿时变得浑浊。
阮云棠赶紧趟水,将人从水里捞起来。
河水将他冲干净不少,依稀可见他的侧脸。
只一眼,就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