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村里到县城坐汽车,半个小时左右就差不多到了。

不只是大妹没出过县城,原身也没有有生之年,第一次到县城来,按照现在的莫妗的眼光来看,这里实在是一个很破旧的小县城。

街上开的到处都是摩托车,还有一些接客的三个轮车子,上面搭着棚子。

听小刘哥介绍这些棚子坐一次两块钱起,如果贵了那就讲讲价。

小刘还很好心的,带着她们逛了一圈县城,给她们介绍了一下,这才带他们到朋友那边去。

这个年代应该是有电话卡出来了,小灵通也应该出来了,不过小县城买手机的人估计并不多,在现在拥有一台移动电话,是了不起的事情。

开着汽车很快到了朋友家,小刘他先拿了包烟上去,很快笑嘻嘻地跑下来,对莫妗招了招手:“上来,我朋友说租给你没问题。”

莫妗牵着大妹的手跟着小刘上去。

这房子也是老房子了,非常熟悉的九十年代对门的楼层风格。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喜欢敞开着门。

小刘朋友在的位置是三楼,不低也不高,位置是很好的,莫妗看见房子里面只坐着一个老太太,便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

对方看到莫妗和大妹两个人瞬间绽开笑容,声音都轻柔了许多,“来喝水,吃糖果。”

大妹回头看了一眼莫妗,看到莫妗点点头,这才笑着过去将糖果拿上。

她听说糖果这种东西很甜,但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她拿了糖果就直接剥开来吃了,果然一进到嘴巴甜味就瞬间蔓延出来,让她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莫妗看她的模样也笑起来。

老太太看见大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心生怜悯,“我孩子不愿意回来,要带我去市里面住,但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舍不得把这个老房子卖掉。这房子你们住下就行,房租这些东西啊,我也不需要。”

莫妗接了太多的人情,不想再欠下人情,感激地说:“老太太谢谢你这么好心,但你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哎呀,小年轻的,这有啥的,你一个女人很辛苦的。”

“老太太,我给你钱的话,我们就签订租房合同,如果到时候你想要回这个房子,可以按照合同规定来执行,有了这个东西,到时候也不用扯皮太多嘛。我承了你这个人情,但公事公办一点,对你我都有好处。”

老太太这嘴皮子争不过莫妗,最后把价格压的最低,每个月给三十八块钱当房租就算了。

小县城没什么打印店,莫妗自己手写了一份合同,两人签订之后一人一份。老太太对这个还蛮新奇的,签了字又将上面的条例看了几遍。

莫妗将钱交给老太太,心也落定了,不管房子是大是小,有个落脚点以后就方便很多。

她们几个又在老太太这里聊了几句才离开。

小刘还要带着大妹去找他的亲戚。

莫妗感谢小刘说道:“等一下你亲戚的活不管成不成,我都要请你吃个饭,这一个下午带着我们跑腿,浪费了多少时间。”

“哎呀,妹子,这有啥呀?反正我一天到晚开着这个车跑。公车不耽误事儿。”最后两句,小刘说得小声。

莫妗听了也跟着笑起来,“不费事那也是要感谢你,不是你介绍给我的房子,我们怎么可能租的这么便宜呢?”

最后这顿饭怎么吃其实也不太重要,不过这感谢的心意还是要有的。

小刘停下了车,带着她俩一起进到小区里。

里面是独栋的别墅一排排的,还有一个小公园。这个小区就算是按照莫妗后世的标准来说,都算很好了,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环境很是不错的,就算现在来看价格,估计也不便宜。

对比他去他租下来的那间房子,好的不止一点点。

小刘带着她们到第四所房子停下来,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下来开门了,开门的人见到是小刘,笑起来打招呼,“哎哟,你怎么来啦?”

她又看到后面站着的莫妗和大妹,指着问小刘。“她们是……?”

小刘笑:“你之前不是问我说要招保姆的吗?这两个丫头挺好的,能吃苦能干活我就来介绍给你了。”

这开门的女人打量了眼莫妗和大妹,面上看着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我要的是会一点照顾小孩的保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呢?”

大妹立刻往前一步,着急地说:“我会的,我会照顾小孩的,我照顾了三个孩子。”

女人听了她的话,笑着摆摆手,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刚想拒绝就被一声小孩啼哭给打断了。

她一阵懊恼转身回去,连忙将小孩抱了起来,给他喂奶不喝,尿不湿也没有湿,只好按照往常的样子,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哄。

可是哄了好长时间还是哭。

女人被孩子哭闹整得人有气无力的,大妹这时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小孩,示意让妈妈将孩子给她。

大妹接过孩子在怀里抱上,很奇怪的,小孩瞬间就不哭了。

小姑娘小小的身躯,抱着孩子特别稳当,这个姿势,女人学了挺长时间才会的,这小孩还蛮专业的。

大妹看这孩子不哭了便还给妈妈,只是换了一个怀抱,他又瞬间哭了起来,小孩妈妈瞬间慌张,赶紧把孩子塞回到大妹怀里面。

她笑了:“我看他跟你有缘分,你一抱他就不哭。”

大妹哄了他一会儿,小孩很快又重新睡着了,他把孩子放回床上。

“行吧,既然你跟我孩子这么有缘分,你就留在这里干活吧,之前我跟小刘说的是一天十二块钱,你知道吧?”

大妹攥紧双手,非常激动地看着小孩的妈妈,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十二块钱,包吃住对吗?”

“是的,不过呢,我这边先说好,给你三天的试用期,这三天我看你干得怎么样,好的话就继续把你留下来,不行的话就把这三天的工资给你结了,你就走人。”

大妹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小刘见她们谈妥了,十分高兴,“太好了,这工资开得还真高的,如果我会照顾小孩,我一定第一个争着做。”

小孩妈妈笑了起来,“那你也得多多练习怎么照照顾孩子才行呀!你家孩子不得快要生了吗?”

“是的呀,我家孩子也快要生了,不过我就没本事让我老婆请保姆了,确实我也要多帮忙帮忙才行。”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家常的话,小刘便跟她告了辞。

大妹留在了这里,今天就算上工的第一天,等到第四天上午她就可以知道自己能不能转正。

大妹从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莫妗。这时要分开她忍不住泛起了眼泪。

莫妗伸手抱住她,“没事的别怕,你好好在这里干,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二妹和小妹,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拥抱的力量是很大的。

原身虽然对几个丫头本身也很照顾,但以前也不会像如此这样亲近,几个丫头亲近又陌生的。

莫妗穿过来之后,时常拥抱她们几个,慢慢的三个丫头性格也看着没那么木讷自卑了。

小刘戴着莫妗回了一趟家,车刚停下来的时候,房门就开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走了出来。

莫妗赶紧下了车跟她打了一声招呼,“是嫂子吧?我听小刘哥说,是嫂子可怜我们,所以小刘哥就想着要多帮助帮助我们,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小刘老婆被莫妗这奉承的话逗笑了,“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倒是挺会说话的。”

她又夸起莫妗来,“那还是你做的酸萝卜好吃,我那段时间孕吐特别厉害,明明都几个月了。谁想到吃了你做的酸萝卜之后,我整个人精神状态特别好,也不犯困啦,也不想吐啦,胃口也变好了,我每天都要吃,一碗不吃啊,我这心发慌。”

小刘老婆听小刘说要送莫妗回村里,便留莫妗,“你不如在我们这吃完饭再回去。”

莫妗看了看外头太阳的位置,估约判断者现在大概是三四点的样子,便摇了摇头,“不麻烦你们了,我要等吃饭的话,小刘哥离开太晚了,听说他晚上要跑一趟车来着。”

“哎呀,这算什么呀,小刘他是晚上才跑,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要吃饭的话也不留在家里吃饭,我出去外面请你们吃饭才对。”

小刘老婆听了莫妗这番话,摇摇头,嫌弃地说:“去什么外边吃饭,饭店的东西贵,这样吧,等你到时候来了城里住,有空余的时候到我家来你掌厨,请我们吃一顿就行了。”

莫妗笑着点点头,应下了。

小刘老婆突然又转身拎了一包东西出来。

“我那时候孕吐厉害,小刘给我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吃了都吐了,没吃下去送了一些人,还剩了好多,你们带回去吧,你不吃的话给村里人送一送。”

一开始莫妗不好意思拿别人的东西,推脱几次之后还是拿下了。

回到村里的时候,刚好是四点左右,莫妗再三感谢了小刘。

“好啦好啦,你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下次请我们吃一顿你做的饭就行,我这边还要下去就先走了。”

莫妗站着看着汽车慢慢离开的身影,便转身往孙姑姑家里去。

县城的房子签了,入住定了在三天之后,因为那时候他们那个时候才搬完东西,刚才也跟小刘哥说好了,对方那时候也刚好有空,可以顺便把她们接上去。

还有三天时间才能离开这里,莫妗确实是有些不安的,刘凤雅那边安静了一会,很快就会过来捣蛋的,这三天时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只顾着担心也是没有用的,莫妗回去跟孙白珊说了租房子的事情,又说大妹的事情,听见这两个事情都顺利,孙白珊脸上的笑容也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们都会好的。”

这三天时间刚好留给她们收拾东西,孙白珊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又要离开,一时半会也有些舍不得,后边的那些菜园子都是她一点点种出来的。

最后让孙白珊下定决心的是莫妗说的话。

种田虽然可以自己自足,但是以后呢?有了孩子之后呢?还是一辈子种田吗?生活在这种村里面吗?

当时莫妗一番问话,把她全都打败了,她对这里有留恋,是因为自己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她说得上喜欢这里吗?又不一定,她确实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原先她是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出去的话能混出什么呢?也只会种田而已,所以没想过出去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现在大妹都可以出去当家住保姆了,每个月的工钱比她辛辛苦苦这几年存下来的还要多。

人还是要走出去的,才会有更广阔的空间。孙白珊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她就把这菜里面的东西都给了张婶子,地还是留着的,如果她想要回来还是可以随时回来。

因为张婶子对她们都有照顾,莫妗跟孙白珊商量,这大棚子也交给张婶子。

张婶子她有个儿子,年纪在十六左右,准备到县城去读书了,确实缺钱。交给她,还把这些做凉拌菜的手艺也交给了张婶子。

棚子里面的生意确实不错,而且到后期慢慢发展下来,只要这条路还在,这棚子肯定会比更赚钱。

这也算是让张婶子伺候菜地给的报酬。

这几天时间,她们不是在将东西送人,就是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

莫妗他们几个丫头逃出来的时候连衣服也没有,而孙白珊更是没什么东西了,几个人收拾到后面,也就是被子、盆毛巾这些东西。

第三天早上。

按照约定,小刘哥开车上来的时间应该是十点,孙白珊起来顺便做了些早餐。

村里一些关系好的,人家都过来送了,都是命苦女人出身的,莫妗这小姑娘这么有魄力,竟然能到县城去发展。

几户人家的女孩看着莫妗的样子,心里也暗暗的有想出去的心思。

这边大家一边吃着莫妗从小刘老婆那里带回来的小零嘴,一边聊天。

“莫妗莫妗!你这个死丫头,赶紧给我出来!”一声刺耳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和谐。

刘凤雅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一把抓住了莫妗,尖叫着喊道:“你这个丫头还敢跑?还不快给我回来,我让你出去玩了一个月,你就真当我好心啦?”

她跑进来措不及防,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她还骂骂咧咧的,嘴上的话不堪入目,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

莫妗原先放着没有跟他们打上一架,甚是有些遗憾,没想到本人就跑来当靶子了。

她一点也不客气,反手抓住了刘凤雅的手,把它掰了过来,农村的妇人力气还是非常大的。

莫妗一掰,刘凤雅就想反抗,莫妗差点就没控制住。

但技巧比蛮力要好使的多。莫妗将她一只手掰住,又擒住他另一只手反向的拧下来,刘凤雅疼得嗷了一嗓子,身子一翻,莫妗也跟着力量翻倒在地。

村里人看她俩纠缠,在一起赶紧冲上去,将她们拉开。

刘凤雅显然是没想到莫妗敢动手打她,被人拉扯开来的时候,她整张脸都涨红了,嘴上不停饶地还一直骂着:“你是不是跟了哪个野男人学了这些鬼东西?我是你妈!你居然敢打我?”

莫妗站着看她,本身莫妗的眼睛长得就凶,一盯住人就盯得人发毛了。

她说:“你,不配当我母亲。”

这时候小刘刚好到了,瞧见面前的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的,这个年代的人谁敢说这种话,即使父母做得有什么不好,子女也得是孝顺的,可莫妗这母亲确实太不靠谱,孩子有怨气也是很正常的。

张婶子看见小刘,赶紧推了推孙白珊,“赶紧走吧,等下闹大了就不好了,看刘凤雅这样子,恨不得把你都带走了。”

孙白珊回过神来,先进了房间,将二妹和小妹从后门绕路到大道上,避免被刘凤雅看见。

对方就是想着莫妗几个丫头肯定不敢走远,所以只是隔三差五过来找,她根本没想到莫妗准备要到县城去了。

小刘也回了车前,看见孙白珊过来,让她把行李放后备箱,赶紧上车,等莫妗过来就直接走了。

他们在车里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莫妗终于过来了,她笑着谢过小刘,“给你看笑话了对不起。”

“父母生你养你也不容易的,就算做错了也没必要翻脸成这样。”

莫妗看了小刘一眼,脸上还挂着笑,一旁的孙白珊忍不住说了:“她刚才冲过来就要拖着莫妗走了,要是真的被带走,莫妗还能出来吗?”

小刘张了张嘴也没好说什么。

“我知道的,谢谢小刘哥,谁对我好我百倍感恩,谁把我推入火坑我必定不能吃亏,你跟我本来就不熟悉,但依旧帮助我,这种恩情我最应该记住。”

小刘点点头,知道莫妗是明白道理的,也不再多说了,他虽然伸出援手去帮助,但是家庭这些事,外人是理不清的。

车很快开动起来,村子里面还吵吵闹闹的,刘凤雅跟着临西村的寡妇在吵架,“你这个没男人要的女人,多管闲事!”“这个卖女儿的妈作孽啊!”……的话似乎还传在耳朵里。

而莫妗带着二妹和小妹快要到了县城。

她笑着看小妹:“我租的房子,有三个房间,姑姑一个房间,你和四姐姐一个房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