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已经解封】
——————————
俗话说：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
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
张镜初如今才发现此言果然不虚。
在和高飞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切磋过好几次之后，饶是张镜初再如何妖娆内媚，妩媚温柔，却始终没有打开高飞的心理防线。
这让张镜初都不禁有些无语了。
尼玛，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级别的纯种渣男？
这家伙竟然真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
要知道一开始听高飞这么说的时候，张镜初压根就没在意，谁成想高飞竟然来真的。
每每想到这里，张镜初就有些咬牙切齿。
只是随着沉没成本越来越大，让她就此放弃，张镜初又不甘心。
于是只能越玩越大，越玩越花，一步步被高飞突破下限。
不过如此一来，张镜初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怨气的。
因此白日拍戏的时候就没少和高飞较劲。
每一次只要是和高飞的对手戏，她几乎都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的飙戏，试图压下高飞的戏，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也不怕高飞生气，毕竟技不如人，高飞如果因此对她怎么样，只会越发丢人。
只是张镜初的想法虽好，但高飞也不什么善茬儿。
虽然最近几年因为经营周易稍微有些懈怠，但演技实力到底还是摆在哪里。
故此无论张镜初发挥的怎么样，高飞始终的五五开。
正所谓：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高飞此举可谓是深得九阳真经之妙。
当然，他也没有惯着张镜初。
白天张镜初在镜头前和他较劲，晚上他就在床上对张镜初使劲。
就看最后是谁技高一筹了。
然而他们俩这么一闹，倒是让陈可欣乐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演员内卷的场面了。
因为眼下压根都不需要他怎么费神，就能轻而易举的拍到自己想要的镜头。
如此轻松的活计，他当真巴不得多来几回。
只是陈可欣是高兴了，但邓朝与佟大韦可就快哭了。
本来这两位正兴致勃勃的看高飞的热闹呢，谁成想看到最后竟然把自己卷进去了。
即便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和他二人无关，但是整日看着高飞和张镜初你来我往的在那飙戏，他们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因为这已经不是钱的事情，更不是角色戏份的事情，而是关于演员口碑的问题！
他们可不想日后《中国合伙人》上映时，电影院的观众指着大银幕在那吐槽整部片子就他们俩演技最烂！
于是随着一人内卷，顿时整个剧组都开始内卷起来。
所以说内卷什么的实在的太讨厌了，还是躺平来得舒服！
……
翌日，上午九点。
京郊刘家村。
只见往日帅气逼人、风采俊逸的高飞，此刻却身穿一件老气的工人背心，十分狼狈的跪在农村堂屋前的空地上。
而在他两旁则各坐着一排穿着土气的农村老大爷。
至于他正前方的小板凳上，则是坐着一位脸上满是皱纹的农村老大娘。
别看这群人其貌不扬，好似刚从地里干活回来似的，但实际上整个堂屋前其实就高飞的级别最低了。
因为这群大叔大娘最差的一个，也是国家二级演员。
也就是这里离京城没多远，加上有濮存析的面子在，高飞这才能一次性请这么多人艺老演员过来客串。
而此刻面对着众人，只见高飞一脸不甘的倔强道：
“我还要再考一次！”
闻听此言，饰演高飞母亲的那位瘦大娘当即无奈的叹气道：
“家里已经负担不起了，你要是再考，娘……可就得借钱了！”
说着，她又故作为难的看了地上跪着的高飞一眼，又补了一句道：
“东青，你就安心当你的农民吧！”
啧啧~果然不愧是人艺的老戏骨。
这轻重音拿捏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数十年锤炼出的台词功底此刻尽显无疑。
别说镜头前的演员了，就连片场的工作人员都从这平平无奇的一句台词里面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言外之意，自然是有些小瞧村里各位叔叔伯伯的意思。
因为大家伙都是农民嘛。
而见此情形，监视器后面的陈可欣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说句老实话，即便他是最早一批北上的香江导演，可陈可欣却依旧会被内地的演员给惊讶到。
因为总有些演技十分精湛，但偏偏没有什么名气的演员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眼前。
好像内地的好演员已经到了遍地都是地步，只不过以前不为人所知罢了。
这让陈可欣不由心中感慨之余也不禁有些尴尬。
因为以往在香江的时候，他还以为内地就是个影视荒漠，压根没有几个人懂表演呢！
直到他去人艺看过一次《茶馆》之后，他才知道在这个浮躁的年代竟然还有这样一批纯粹的演员。
因此这次在得知高飞请了一批人艺的老演员来客串之后，陈可欣那叫一个高兴。
毕竟不止演员喜欢和大导演合作，导演也同样喜欢和各类优秀的演员合作。
只是陈可欣不知道的是，他虽然羡慕内地实力派演员的人才之多，但是网上却有不少网友却在追捧一些香江的老戏骨。
什么最佳绿叶演员，信手捏来的表演，遍地影帝之类的褒奖之辞，往各大论坛上几乎随处可见。
所谓“远香近臭”便是如此了。
……
与此同时，随着镜头一转。
只见两位抽着水烟的老大爷在听出了冬青娘的言外之意后，当即便忍不住苦笑的摇了摇头。
虽然大家明知道冬青娘是故意拿话激他们，但是抿着烟嘴的他们脸上终究还是有些挂不住。
于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几位叔叔伯伯终于忍不住纷纷开口劝道：
“要不就让冬青再考一次？”
“对，再试试，地里的稻子又不是不长了！”
闻听此言，冬青娘这才开口道：
“好吧，那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此言一出，村里的几位叔伯这才欣慰的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
“嗯，就该这么办！”
只是当大家伙都表示支持，准备散会的时候。
东青娘才放大招了。
“大家留步……借钱！”
此言一出，且不说各位叔伯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双手撑地跪在地上的高飞，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笑意。
虽然这手段看似有些不讲究，但冬青娘作为一个寡妇能一手将儿子拉扯大，自然也有一股小民的智慧。
当然，她这也不算逼人借钱，充其量只能说降低点借钱难度罢了。
再者说，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大学生还是很金贵的。
当时在内地的很多农村，如果村里有后生考上大学了，那么甚至都不用当事人开口，一个村子里的人都会主动为他凑学费。
所以像成冬青这样的例子，在那个年代还真不算少见。
而在这个镜头拍完之后，陈可欣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回放，便朝几位过来客串的老演员连连表示感谢。
本来这场群戏他还以为要拍一上午呢，但没想到这群演员一个比一个给力，竟然一遍就过了。
这可就实在太让陈可欣省心了。
当然，虽然拍戏没有花费几分钟，但高飞心里还是有数的。
毕竟人家拍的轻松不代表活简单，只能说明他们牛逼。
因此他还是诚恳的感谢了一番。
高飞倒是想给钱，可他们却不是冲着片酬来的。
于是高飞便安排了两个工作人员带着几位老戏骨去周边的农家乐转转，放松一下。
喜欢钓鱼的钓鱼，喜欢吃水果的自己去摘。
还别说，见他这么一安排这几位顿时都笑着连连点头。
……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影视圈混迹了这么多年，高飞也演过了不少角色。
只是像成冬青这么屌丝的人物，他还是头一次演。
还别说，演起来还真挺舒服的。
尤其是当他跪在地上，眼神倔强的说：
“我还要再考一次时！”
高飞感觉成冬青其实是站着的，并且脊梁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笔直。
当然，在旁人眼中成冬青这个角色或许看起来有些窝囊，完全没有半点英雄气。
为了能上大学，两次高考失败的他可以五体投地的跪下去向村民借钱。
为了赚一点外快，他被校领导画的大饼骗了一次又一次。
即便他辛辛苦苦的给领导儿子补课了几个月，最终却只换来了一顿饺子，可他还是没敢和那位赖账的领导闹翻。
甚至最后当学校发现他在校外开补习班后，面对校方的处分，成冬青依旧委屈求全的乖乖写检查，作检讨。
说实在的，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的半点都看不见。
但在高飞看来，这才是他最大的优点。
因为成冬青和孟晓骏王阳不同。
孟晓骏的祖父和父亲都是留学米国的海归，所以在他身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高傲。
而王阳作为京城本地人，家境富裕更是有浪漫的资本。
可是成东青不同，他祖上三代都是在地里刨食的。
如果说孟晓骏是那个时代众多知识精英的缩影，那么成冬青就是那个年代大多数农村子弟的代表。
他没有高傲的资本，更没有浪漫的权利。
这也是后来在参加英语社团活动时，别人为成东青“你的梦想是什么”的时候，他会回答：“我没有梦想。”
话说在拍这场戏的时候，高飞还曾经和陈可欣争执过。
高飞认为这个时候成冬青的眼神应该是茫然的。
因为成冬青是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陈可欣却认为成冬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应该是痛苦的，至少……应该是自卑的。
因为成冬青此刻应该有梦想，只是贫穷的家境让他难以启齿罢了。
可是高飞不这么看。
虽然陈可欣口口声声说他小时候家里很穷，他知道贫穷是什么滋味。
但高飞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因为一个穷人是不可能从小就上得起国际学校，更不会每到假期就跑回香江去看电影。
虽然陈可欣曾经说过，往返于香江与曼谷之间的费用，都是他零用钱里节省出来的。
可是他不会知道，他节省出的这点零用钱，其实已经够养活一个穷人家庭了。
当然，陈可欣本来也就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否则你当谁都能像陈可欣一样，说是在嘉禾做暑假工，但助理、后勤甚至是监制的活，他都曾经一一尝试过。
所以陈可欣所谓的那个暑假工，其实就是他那个导演父亲培养儿子的一个借口罢了。
而陈可欣恐怕也不会想到，看似从小衣食无忧的高飞，在另一个时空曾经是一个市井恶少年。
话说在高俅没有攀上东坡先生的门庭之前，高飞其实和街头上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同样是饥一顿饱一顿，需要整日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不停。
只是相比于那些乞丐，高飞的手段稍微体面一点罢了。
而正是那段经历，才让后来成为高衙内的他整日只想着寻欢作乐，勾栏听曲。
因为这就是他当初混迹街头时想要过的生活。
“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其实也就是说说罢了。
实际上所有人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划分好了等级。
不，应该说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不平等就已经存在了。
所以像成冬青这样的穷鬼不是不配有梦想，而是生活压得他们没时间想这些。
从这个角度来说，科举八股其实和如今的高考本质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相比于过去的科举制度，如今高考门槛更低了一点，也给了更多年轻人机会。
虽然这几年社会上有不少人对高考各种诟病，认为这种应试制度培养不出什么人才。
但是在见识过两个世界选才制度的高飞眼中，读书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改变命运“最廉价”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了。
而高考，则是这个世界是最公平的考试。
哪怕会有人滥用手中的权力，但它仍旧是最公平的！
对于这一点，随着高飞站得越高他便越发确认。
如今那些在网上鼓噪的所谓精英不会知道，如果换做是大宋，他们连自称为“寒门”的资格都没有。
作为一位大宋资深衙内，高飞可以毫无疑问的告诉他们，
在当下高考是普通人改变命运最有效的方式。
而如果换做是在大宋朝，那么杀人放火当山贼，才是普通人改变命运最有效的手段了。
只是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读读书考考试那么简单，而是要真刀真枪的玩命了。
因为他们只有扛过了官府的围剿，才有被招安的资格。
当然，就算是如此搏命，他们也最多只能在地方上当一个没有什么前途小官小吏而已。
至于飞黄腾达什么的，那就不要想了。
能安安稳稳的在体制里面过一辈子，就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