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陆知夏尤其唾弃小情侣们互相喂食,更过分的是她们分食一块食物,她连连摇头表示:又不是没有,我可不要吃带别人口水的食物!
口嫌体正直的人,今天和沈晚清共食一块巧克力。
和以往吃过的巧克力味道不一样,浓郁香滑的口感中,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触感。
若有若无,隐隐约约,她想品尝,但那触感像是古怪的精灵,时不时地出现,每次她刚尝到一点甜头就消失了。
心急的狼崽子下意识捧着沈晚清的脸,使劲儿,再使劲儿……
沈晚清的佘根儿疼得她皱眉,抬手拧上滚烫的小耳朵。
陆知夏眉头紧蹙,迷离的小眼神尚未清明,就已经开始控诉她。
“疼。”沈晚清按她的脑袋,“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饱?”
陆知夏后知后觉,闳着脸找水喝,捧着杯子转过身咕咚咕咚。
沈晚清看她耳朵闳闳的,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她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巧克力,说:“都给你,好好上班。”
她起身走到门口,陆知夏叫住她,问:“你中午不是说有事找我?”
“啊——”沈晚清表情定了一下,笑了笑说:“现在没了。”
人转身走了,陆知夏坐在位置上,唿奚急促,心跳嘭嘭嘭。
她咂咂嘴,忍不住回味刚才的瞬间,她大概知道为什么情侣们喜欢一起吃东西了……
等等,她们不是情侣啊,陆知夏捂着脑袋,沈晚清为什么亲她?
余光瞟到巧克力,陆知夏又剥开一颗,含在嘴里。
淡淡的巧克力香渐渐在醇齿间浓郁,和刚才似乎差了点什么。
陆知夏回想,刚才沈晚清是怎么给她吃的?腮帮子被她顶的,这里鼓一下,那里鼓一下,跟冒出来的地鼠似的。
可惜,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陆知夏在自己的口腔世界里一顿捣鼓,累得腮帮子有点酸。
满嘴都是巧克力味儿,就是没有那种若有若无的撩拨感了。
唉,陆知夏叹口气,端起杯子漱漱口,开始上班。
她在LT阮件上和Siri请假,下午陪秦筝去做伤情鉴定。
Siri:非你不可吗?
Wolf:她家里也没谁可以依靠的。
Siri:依靠会习惯上瘾的,你不能帮她一辈子。
话虽如此,现在的秦筝孤立无援,陆知夏不能“见死不救”。
沈晚清的意思是派人去,Wolf:首先谢谢沈总的好意,但我个人觉得,现在她受重伤,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会好点,我尽量不耽误工作。
Siri正在输入,好一会儿回复:我这边没问题,你问下颜总,看看她有没有工作安排。
涉及到颜梦回,陆知夏头大,工作流程如此,她只能问。
YLS:请假?你才上班几天就开始请假?
陆知夏说明情况,颜梦回训了她好一会儿。
她没回复,耐着性子,用车轱辘战术,两人反反复复说半天。
颜梦回啪啪啪发来一堆文件,写着:今天下班前帮我整理一下其中的主要信息,能量化的量化。
陆知夏看着屏幕一直往下跳,最终跳出22份文件。
她随手打开一个,100多页,Wolf:颜总,按照你的要求,今晚下班之前完不成。
YSL:那你别请假。
Wolf:我说的就是不请假。
YSL:那你说多久。
YSL:我之前的助理,两个多小时就弄完了。
陆知夏懒得跟她费口佘:我知道了,我会完成你交代的工作,但我还是要请假。
YSL:按时交就可以。
陆知夏回了个OK的手势,收拾东西拎着手提电脑,打车去接秦筝。
沈晚清听见关门声,抬头静坐几秒,起身去隔壁。
陆知夏的座机电脑没关,界面停留在和YSL聊天的画面。
沈晚清大概扫了一眼,又回到办公室。
YSL:沈总,我知道一家法国菜很好吃,晚上一起去吃吧?
Siri:上班时间,颜总第二次了,下次注意。
YSL:就你铁公无私,我知道了,沈总。
一下午,陆知夏陪着秦蓁做伤情鉴定,从去医院的路上,到秦蓁在里面验伤,她都在加班。
医生看她不方便,还好心地表示,她可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工作。
她快速浏览所有的文档,先用自己的方式转换出来,最后再做数据图表,尽量减少文字。
秦筝伤处多,伤得重,陆知夏听完气得够呛。
倒是秦筝本人没有太大反应,昨晚睡了一觉,今天整个人蔫蔫的。
她手机响了几次,秦筝没接,最后她看着屏幕,起身要去接电话。
陆知夏叫住她,说:“如果是他的电话,我建议你在律师受理后再接。”
秦筝低头攥着手机没动,陆知夏夺过手机,看到翟青杉发的道歉文字,长篇大论,半是哀求半是威胁半是表决心。
“就这种话,还有什么好看的?”陆知夏把手机抵在她眼皮底下,“如果忍不住,那就关机。”
陆知夏大概知道有一种人,她们的世界运行机制已经扭曲,恶性循环久了,深陷其中不自知。
她关机,秦筝没反对。
医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劝道:“你朋友得对,火炕要靠自己爬出来,别人最多能拉你一把。”
秦筝走到陆知夏跟前,拉拉她的手,说:“你别生气。”
“我是生气吗?”陆知夏压着火气:“我是痛心,你原来多好的一个人,被一个糟老头子PUA成这样。”
秦筝抹抹眼泪,陆知夏也不忍心再说:“不哭,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出来的,你值得更好的,这种人渣,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她靠着陆知夏,算是汲取到一丝安定。
陆知夏用了比预计更短的时间完成报告,也没急着发过去,在原有基础上,她继续细化。
一直到下班临界点,陆知夏发过去第一版,写道:颜总,我正在医院,有什么问题,你先说,我晚些时候回复你。
她之后把颜梦回设置成免打扰,下班时间,她也把手机放兜里,专注陪着秦筝。
最有一处是检查肾脏的位置,秦筝之前被踢过,时不时就会疼。
陆知夏气的牙根痒痒,狗屁大学教授,还动手打人,真让人窝火。
等到所有检查结束,已经是晚上7点半,她带着秦筝走出医院大门。
秦筝站在原地,抓着她的T恤,可怜巴巴地说:“鹿鹿,我可以不去那里吗?”
她说的是沈晚清的家,陆知夏其实可以理解,她轻叹一声:“算了,你跟我回家吧,你住我房间,好不好?”
秦筝少见地露出笑模样,甚至有些雀跃:“你真好。”
陆知夏到家才发现沈晚清给她发过信息,下班前问她:情况怎么样?
陆知夏回复之后,沈晚清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在去医院的路上。”
“啊……”陆知夏不太好意思地说:“沈总,我们已经到家了。”
“那行,我现在回去。”沈晚清说得过于自然,陆知夏反思自己,她没提前说一声,是不是不太好?
陆知夏连忙说了情况,沈晚清那边半天没动静,她小心翼翼地问:“沈总,你生气了吗?”
那边似乎在深唿奚,继而传来淡淡的声音:“下班了,你不应该叫我沈总。”
那声姐姐叫不出口,陆知夏醇角动了动,没说出什么来。
“你在做什么?”沈晚清突然问。
“我在做饭。”陆知夏正在熬粥,“你是不是生气了?”虽然沈晚清语气没变,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电话那头的人情绪低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晚清淡淡道:“是我瞎操心了,还想着当面跟你们说说律师的事,我一个人外人,何苦来的呢,是吧,陆怼怼?”
陆知夏脑补高冷的人一本正经地阴阳怪气,明明成熟稳重的人,却像是孩子一样置气,她有点想笑,不过憋住了,小声说:“沈爆爆改名叫沈怼怼吧。”
“家里有鱼么?”沈晚清突然问。
陆知夏如实说:“没有。”
那边没说话,陆知夏反应几秒,意识到了,问:“你要过来?”
“最近有一款新式果茶挺好喝的,要不要试一试?”
陆知夏挠挠头,忙说:“我不喝,沈总,不是……你喝吧。”
那边静默几秒,陆知夏改口:“果茶叫什么?我叫外卖。”
“不用了,我要吃之前那个奶奶家的老冰棍。”沈晚清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半小时后到,而且我现在饿了。”
沈晚清挂断电话,陆知夏摘了围裙,急匆匆穿鞋子。
“怎么了?”窝在沙发上的秦筝抱着抱枕,正在看电视分散注意力。
“我下去买点东西,”陆知夏穿好鞋子,跺跺脚,回头看秦筝,又说:“沈晚清一会过来吃饭,你不爱讲话也不用讲,怎么开心怎么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秦筝的笑意淡了淡,啊了一声,说:“我想吃跳跳糖。”
“咱们以前常吃的那个?”陆知夏脱口而出,秦筝笑意加深,“对啊,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爱吃蓝莓味儿。”陆知夏临关门前提醒秦筝,“除了我和沈晚清,不要给外人开门。”
“我不是小朋友了。”秦筝无奈地笑,陆知夏挥手,急匆匆下楼。
隔壁超市最贵的鱼,也就是黑鱼,她挑了一条最大的。
老冰棍可以在奶奶家买,跳跳糖要在更远的一家商店买,这也是她以往不吃的原因,单独跑一趟不值得。
没想到,记忆偏差,那家也没有,她跑了三家才买到。
陆知夏拎着跳跳糖往回跑的时候,听见滴滴声,一回头,看见黑色红旗。
“你好快啊。”陆知夏擦额头的汗,“好像还没到半小时。”
“我抄近路了。”沈晚清打量满头大汗的人,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拎袋,淡声道:“上车吧。”
一路开车回去,陆知夏才惊觉自己跑得有点远。
沈晚清的心情似乎确实不好,一路没说话,她几次想开口,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临到买鱼的地方,“前面那家,我买了鱼。”陆知夏抓了抓发烫的耳朵,补充道:“这里最好的就是黑鱼,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想到,沈晚清还真的嗯了一声,跟着下了车。
海鲜市场地上都是水和泥的混合物,沈晚清站在门口,陆知夏扫了她一眼,她的高跟鞋镶的钻据说是真的。
她局促道:“要不然……”
沈晚清已经进去了,她又挑了几只螃蟹和虾。
陆知夏跟在她后面,沈晚清的裤腿上沾上脏水,她心有歉意,沈晚清真的不适合这里。
她拎着海鲜,跟在后面说:“我还得去买老冰棍儿,你在这里等一下。”
沈晚清缓缓回头,打量她手里的袋子,问:“你刚才去买什么?”
“跳跳糖。”陆知夏拎起袋子,说:“秦筝想吃,我以前也吃过,你要不要也尝尝?”
她像是孩子,满头大汗地举着好吃的,问她要不要吃,眼睛亮亮的,真心实意,沈晚清点头:“你先去买吧,我等你。”
陆知夏又是一路小跑,像是电影里放学回家奔向小卖部的孩子,背影都写满欢乐。
沈晚清翻出手机,输入三个字:跳跳糖。
片刻后,陆知夏上扬的声音传来:“老冰棍来了!”
她抬头,盛夏的青春披着月光与夜色,奔向她而来,立体的轮廓渐渐分明,格外得好看。
那一刻,沈晚清的心,也在躁动的蝉鸣声中扑通扑通强烈跳跃起来。
陆知夏到了跟前,兴奋道:“老冰棍今年居然出了个新口味,你看!”她举着花花绿绿的包装袋,扑面的凉气,让人有一丝舒服。
“恩,给我吃一个。”沈晚清这样说,陆知夏却缩回手:“空肚子不可以吃,先回家。”
“可我饿了。”沈晚清站在原地不肯走。
陆知夏回头看她,笑意还在,她想起什么,放下拎袋。
“那你先吃跳跳糖。”她低头打开盖子,巴巴地介绍:“有可乐味,蜜桃味儿和蓝莓味儿。”
她从盒子里筛分出来,抵在她的唇前说:“你先尝尝可乐味的。”
保镖们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的沈总又在尝试新食物,眼底还有忧虑,之前胃难受,这次……
跳跳糖,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沈晚清挨个尝过之后,问:“你爱吃哪个口味?”
“我喜欢蜜桃儿。”陆知夏笑意满满,“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沈晚清点头,陆知夏晃了晃盒子,眼睛眯着往盒子里看,说:“你爱吃什么口味,我再给你弄。”
“我也爱吃蜜桃味。”
“哦吼,你很有品位,”陆知夏笑得相当臭屁,“和我口味一样。”
“沈总,我们可以帮忙拿菜吧?”保镖们真的怕饿到沈晚清。
陆知夏和保镖道谢,一路边走边哗啦哗啦晃盒子。
沈晚清跟在旁边,接着电话,时不时应声。
等上了电梯,沈晚清微微蹙眉:“好了,我知道了,挂了吧。”
她挂断电话,陆知夏手里捏着小盒子,偷窥她的目光被抓到,她的眉头还蹙着,问:“怎么了?”
“还要吃吗?”陆知夏举起糖盒,沈晚清摇摇头。
那一瞬,她的失落显而易见,如果她有长耳朵,这会儿会耷拉下来。
她们进了家门,秦筝靠着沙发没动金,似乎睡着了。
陆知夏回来,先给秦筝盖毯子,随后钻进厨房。
沈晚清盯着桌上的糖盒,她拿起最边上的那个,打开糖盒,沈晚清只看一眼,便漾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