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歆夫妇闻言,顿时愣住。
‘阻挠入境’、‘不让参加婚礼’、‘不同意婚礼’、等等字眼,每一个都是在挑衅和冲击着两个人的道德底线和神经!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竟然是儿子胁迫的阿笙,甚至不惜……禁止席家父子入境?!
难怪……
难怪阿笙下此狠手……
苏歆皱紧眉头。
陆柏年眸底闪过薄怒。
良久。
苏歆率先开口,“席先生,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抱歉,如果此事属实,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儿子!给你们一个交代。”
她的称呼也变成了‘席先生’。
“教训倒也不必!”席牧云嗓音威严,“我现在只想尽早带着我的女儿回国,其他的,我一概不想再过问。”
苏歆和陆柏年对视了一眼。
他们方才,其实在病房聊过这件事。
阿笙和瑾寒。
或许真的不合适再在一起。
强求来的东西,只会无限伤人伤己、两败俱伤。
“席先生。”陆柏年启唇说道,“我们当然是愿意将令千金送回去的,但是现在我儿子正重伤昏迷……”
席牧云不耐的打断他,“怎么?你儿子受伤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苏歆一愣,连忙说道,“当然不是,都是他咎由自取,与阿笙无关。”
如果真的是儿子逼迫了阿笙。
那么他受阿笙的这一刀,也不过分。
“那不就行了!”席牧云说,“我有将近半年,没见到我女儿了,希望你们可以谅解一下我这个当父亲的心。”
顿了顿。
苏歆抿了抿唇,非常抱歉的说道:“席先生,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儿子现在昏迷不醒……能不能等他醒来,再跟他说这件事。到时候,哪怕是用一些强制的手段,将令千金归还,也行。这样,也算是我们对这个儿子的基本的尊重……”
席允尊淡淡放下酒杯,“您二位能确定,能在九爷醒后,将人归还么?”
苏歆和陆柏年噤了声。
上一次他们就有这个念头。
可是——
他们连阿笙的衣角都没碰到……
儿子将她藏得太好了。
两人思忖良久。
陆柏年抿唇,“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很快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你们等候太久。”
席牧云唇角扬起。
“那我就等着二位的好消息。”
“……好。”
陆柏年端起茶杯站起身,“席先生,我以茶代酒代酒,代犬子,向你们席家赔罪。”
席牧云也站起身。
与他碰杯。
四人又简单聊了点。
陆柏年和苏歆才与他们道别。
苏歆夫妇离开后。
席牧云拍了拍席允尊的肩膀,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允尊,果然还是你比较靠谱!”
席允尊:“谢谢爸夸赞。”
他的计划是让笙笙刺伤陆瑾寒,最好让他中伤到暂时昏迷,从而诱导苏歆夫妇插手这件事,顺理成章的让他们背着陆瑾寒放人。
如今看来,这个计划很完美。
大概他唯一没想到的是。
笙笙下手竟然这么狠。
不过想想也是。
她曾说过。
如果她再一次因为杀人进监狱,一定是手刃陆瑾寒。
看来……他们的恩怨,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刻。
席牧云笑呵呵的道,“等你妹妹跟我们回去后,我就奖励你,把席氏全权交付给你,一点都不留给老二!怎么样?”
“……”
席允尊只觉得飞来横祸:“爸,这要不是允辰和给笙笙发消息,计划也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利,您还是把这个‘奖励’,留给允辰吧。”
席牧云皮笑肉不笑,“那怎么行?为父向来赏罚分明,奖励允辰的东西我都想好了!”
“是么?奖励什么?”
席牧云笑得老奸巨猾,“等他回去,我就给他奖励一个老婆!”
席允尊:“………”
“你可得先保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席牧云声音悄咪咪的,脸上还带着洋洋自得,“哎!幸亏有我这个老爹在,不然他得光棍一辈子!他就等着偷着乐吧!”
“……”
席允尊为席允辰默哀了一秒,并且忽然有些担忧他自己的以后。
**
苏歆夫妇重新回到医院。
陆瑾寒仍是未醒。
病房内沉默了良久。
她叹了口气,到床边坐下,“眼下真的只能这样做了么?”
陆柏年无奈道,“别无他法。”
“可是……我怕他醒来,会恨我们。”苏歆的声音有些破碎。
陆瑾寒从小是爷爷带大。
他们待他,本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更遑论其他事,皆由着他顺着他。
陆柏年:“要想你儿子和你儿媳不再受伤,只能这样。”
良久。
苏歆抿了抿唇,“那就去做吧,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认了。”
“嗯。”
**
景园。
席允笙瘦削单薄的身子依靠在纯白色沙发上。
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双眸无神。
空洞而又无焦距。
她脑中,全是方才那漫天的血。
那样多的血,就像是她养父离开时,一模一样。
恍惚之间,男人低醇晦涩的嗓音,一声又一声,叩击在她的心尖上。
在她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我的阿笙,穿什么都漂亮。”
“可惜了,我不会盘发。等我们结婚后,我每天都学着给阿笙盘发,怎么样?”
“我的小阿笙,已经很多年没有心疼过我了……”
“如果,我曾经……做了对不起阿笙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我的阿笙,是真的不要我了……”
余音阵阵,萦绕耳边。
席允笙努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奶猫儿般的一小团。
直到现在。
她的手还在发抖。
刚才那数个小时内——
她有无数次的冲动,想拿起平板,通知二哥,让二哥去医院救陆瑾寒的命。
可是她最后没有。
她告诉自己:
陆瑾寒死了,她应该高兴。
她应该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