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似乎成功了。
但所有院士反而更加慌张。
“目前来看，重氢水结冰之后的密度，远小于重水的凝固体。”一名院士道：“我初步猜测或许是重水和普通水的混合物，只是无法确定重水的占比有多少。”
一位白发院士道：“不要慌乱，按照实验精神，慢慢探索，先测出来临界密度。”
老院士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哪怕是重氢水和普通水的混合物，结冰之后，冰体的密度也应该比水小才对。
大小，从来是相对的。
而能让冰沉下去，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随着不断的测试，当加入重氢污染水体中的试剂达到0.35克的时候。
污染水凝固后的碎冰达到了沉没的临界值。
然后几名科研人员根据试剂的密度和液态水的密度，倒推计算出了重氢冰体密度。
“污染水源的重氢冰密度在1.1706g/3。”
数据记录下来，老院士再次发出新的指令：“在试剂中加入同等体积的蒸馏水稀释，再次尝试。”
一百毫升的蒸馏水和一百毫升的重氢污染水体混合，又变成了一试管新的混合物。
和纯净水依旧没有任何区别。
科研人员从这个混合物中提取一百毫升进行试验。
按照常识，这次他们添加了一半剂量的试剂，进行测试。
充分混合之后，把试管放进了超低温冰箱。
等待了一段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冰箱深处。
容器缓缓取出，冒着寒气的试验器皿上笼罩了一层白雾。
这层白雾被擦拭掉过后，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这……”
“这怎么可能？”
“明明稀释了一倍……”
侯国强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更深了几分。
“郭老，”侯国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院士目光死死的盯着容器。
看着沉在试管底部的碎冰，一时有些语塞。
“看起来情况有些复杂。”
按照稀释倍数来减少试剂添加量失败，那就意味着重氢水的稀释逻辑也和普通的液体是不一样的。
但老院士也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而是增加了剂量继续进行试验。
0.2克，冰沉了下去。
0.3克，冰沉了下去。
当剂量恢复到0.35克之后，碎冰静止在表面和液体中部，恢复了临界状态。
0.35克是未稀释前的临界剂量。
但很显然，也是稀释之后的临界剂量。
这意味着经过蒸馏水稀释后的重氢水，结冰之后，凝固体的密度依旧没有变化。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一百克的重氢水，被一百克的蒸馏水稀释之后仍然保留着稀释前的特性，这种情况这是从未见过的。”
所有人对那八只试管中的样本，越发的提防。
之前，他们称其为污染源。
但现在看来，用污染源来命名，很显然是对这些液体的轻视。
这个稀释试验过后，所有人基本上认定了一个特性，重氢水无法被稀释，它们会反过来为新加入的水赋予新的物化特性。
但，在没有严密的实验之前，依旧不敢就这么潦草的下结论。
于是，新的验证实验继续。
老院长开始分批次安排实验。
分别用不同剂量的重氢水去污染一百毫升的蒸馏水。
以确定重氢水的污染能力到底有多强。
50毫升重氢水混合进100毫升蒸馏水之后，得到的混合物具备重氢水的物理特性。
20毫升重氢水，依旧。
10毫升，依旧。
5毫升，依旧。
1毫升，依旧。
0.1毫升，依旧。
0.00023毫升，依旧。
0.00023毫升重氢水倒入一升蒸馏水中，也依旧。
0.00023毫升是中科院环境实验室中可以提取的最低剂量极限。
如果借用生化实验室的器械，还能尝试更小剂量的实验。
但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老院长在实验记录表中写下了这样一个结论：重氢水作用原理不明，但对水分子的改变与剂量无关。
所有人看着这位老人：“郭老，我们这个试剂，能解决重氢水污染吗？”
“可以短暂的缓和，但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老者道：“地球的水系统是一个循环系统，在这个循环过程中，不断会有正常的水分子加入这个循环系统，将流动水悉数变成重氢水。”
有院士道：“我们可以通过水体检测，不断让试剂浓度保持在0.35g/100l。”
郭老道：“是的，如果我们不断的向地球水系统中投放试剂，的确可以杜绝沉冰现象的出现，但你我都清楚，地球的水储量有多么庞大。”
“2023年最新统计报告，地表水24254万亿立方米，要想保护这些水体，我们需要十五万亿立方米的试剂。”
“西湖的水的面积大约5.59平方公里，平均水平深1.97米，蓄水量1.1亿立方米左右，也就是说15万亿立方米的试剂相当于十四万个西湖。”
郭老悲观道：“你觉得在现实中可以实现吗？”
试剂的主要成分为类丙三醇制物，一升的试剂，造价将近十立方米的水。
十四万个西湖的制剂……
且不说材料是否足够，光是按照当下的造价推算，也要聚集全球的财力才可能实现。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地表水只占全球水资源的2.5%。
要想让全世界的重氢危机解除，需要的试剂数量可以填满五百六十万个西湖。
按照最低20元一升的造价来算，相当于120，000，000，000，000，000，000元。
全球的财富总量为2500万亿元，展开后2，500，000，000，000元。
长短一对比，就很明显了。
郭老的话音落下，整个环境实验室中，悲观情绪很快便蔓延了起来。
侯老有些晕眩，扶着桌子稳住了心神：“继续试验，弄明白重氢水的作用原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