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姣好的面庞尤为苍白,她唇泛白沫,眼眶通红,却是万分悲伤难过的样子。
风先生默了默,抬眸对小茜道:“夫人,为夫觉得胸/口有些疼,你去把那止疼散给为夫拿过来。”
小茜担忧地道:“你等等,我马上去给你拿。”
风先生屏退丫鬟,认真地看向文茵:“所有的实情,你都知道了?”
文茵的双眼滚出泪珠,她别过脸擦去眼泪,努力地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花,半响才点点头:“从头到尾,都知道了。”
风先生掩住唇咳了咳,道:“虽然我们不是父女,但我们却是至亲之人,你既已入我的家谱,那便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我不能完全代替生父,给你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但作为你的亲叔父,我会尽量照顾好你,安心留在相府,我不想你无依无靠,在外奔波。”
风先生做出这个决定,他与文茵是亲人是一方面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他始终觉得自己对素昀有愧,昔年没能保护好素昀是他的错,所以他真心实意想把对素昀的“亏欠”弥补在文茵身上。
文茵忽然转过头:“你……你是不是早就怀疑
我不是你女儿了?”
风先生点点头:“从一开始,便怀疑了。直到今日,才确信。”
文茵抬头,拼命忍住眼泪:“所以,你才对我那般疏离么?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无条件地站在夫人那边么?”
风先生道:“我教育你,并非因为讨厌你,亦或是因为怀疑你不是我亲生女儿。”
风先生掩唇咳了几声,继续道:“文茵,我有很多弟子,但是我教育他们,从来都是把握一个度。”
“因为那是别人的孩子,就算他们犯了错,我也不会这般严厉教训他们。他们自有父母教育,我无须什么都管。”
“从把你写入家谱的那一刻起,我就当你是我的女儿,女儿做得不对,父亲自是要认真管教。我从来没有厌恶你,亦或是讨厌你。”
文茵默然不语,用力地扣着手背。
风先生再次道:“我知道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我很遗憾没能早点遇上你,那样我就可以疼爱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现在我同样很想弥补你,把对你娘的亏欠,和不能陪在你们身边的愧疚都弥补过来。”
“文茵,我很抱歉当年没能
好好保护你娘,以后就让我好好守护你,好么?”
文茵噙着泪花看向风先生,忽然泣不成声:“我何尝不知道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何尝不知道所有的事都与夫人无关,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处理。”
“娘走以后,我只剩下满腔恨意,若是我连恨都没有,那我还能有什么?我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我只有让自己恨,这样等有朝一日被丢下被抛弃时,我才可以告诉自己,‘这些人就是这么狼心狗肺,我不在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风先生耐心地道:“我虽不是你的父亲,但我却是你的叔父,我也是你的亲人。”
“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很多亲人,夫人的母亲,便是你娘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而夫人,也是你的亲表妹。你并非独自一人。”
文茵抱着脑袋,痛苦地道:“关系好乱,你让我捋捋。”
风先生道:“我们也是今日才从轻尘大师口中得知,岳母她正是你母亲从小失散的胞妹。”
“夫人和岳母两人目前并不知晓,等有朝一日,如果你能敞开心扉接受她们,那时我会告诉她们实情。
”
为了不埋下隐患,风先生把这事也处理得明明白白。
他的意思是,除非文茵能够真心接受小茜,否则绝对不会把事情说给小茜听,以免小茜知道真相后,会因为文茵的态度伤心。
文茵望着风先生,许久,她忽然别过脸去。
因为她并没有脸去面对这个叔父。
“夫君,没有止疼药……”小茜匆匆走了进来,忧焚地道,“我把药箱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止疼药,你很疼吗?我马上再去找大夫配一副。”
风先生拉过她的手,笑道:“忽然又不疼了,让夫人担心,真是抱歉。”
小茜如释重负:“你真的让我很担心,你说你平日也不练练武功什么的,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行?”
风先生道:“君子六艺,为夫我骑射俱佳,还会舞剑。”
小茜撇撇嘴:“这有什么用?我看等这次伤好了,你还是每天扎马步练梅花桩才行。”
风先生连忙拒绝:“这把身子骨不行了,你就饶了为夫吧!”
小茜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要你好好的,做什么都成。”
说着,小茜看向文茵,神色有些别扭:“我娘煮了银耳羹,你能喝么?要
不要来点?”
文茵冷哼着别过脸:“不喝。”
小茜也没理会她,静静地站在风先生身边。
风先生把手伸向小茜:“夫人,扶为夫回去吧!为夫有些累了。”
小茜颔首,弯腰去扶风先生。
风先生看向文茵,道:“你先歇着,有什么事的话就和管家说,管家解决不了的,你就来找为父。”
说罢,夫妻俩相携而去。
文茵望着夫妻俩的背影,嘴紧紧地抿住。
路上,风先生道:“夫人,为夫的确该锻炼锻炼身体了,如果不保重自己,十年后只怕不受伤,夫人也得扶着为夫走路。”
小茜笑道:“就是,你本来就是老头子一个,十年后我还年轻,可你却已经老了。”
风先生叹了口气:“恨不能晚生几十年,这样在你面前的就是个意气风发且又懵懂的少年,而不是现在这个已经老去的糟老头子。”
小茜伸手揽住风先生的腰,偏头看向他:“不管夫君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风先生刮刮她的鼻头:“真拿你没办法。”
小茜莞尔一笑:“如果我们有孩子,你一定是个好父亲。”
风先生一怔:“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