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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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方文拿起震动的手机,一看是葛萌萌的来电便不由紧张。「小刺猬,是不是心悠有事?」

「赶紧来,要生了!」

「啊?要...要生了?」他慌地原地打转。「下午还好好的,这...这太着急了吧?马上,我马上到,让心悠等我一会儿!」

他按开免提,扔下电话胡乱地套着衣裤。

「等你个得儿啊!生孩子能等吗?」没好气斥责。「医生说胎位不正,脐带绕颈羊水破了,要紧急剖腹!赶快!」

「剖腹?」光听这个词儿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小刺猬?喂喂...」

但他还没问完,那边已挂断电话。

他衣衫凌乱地边回拨边往楼下奔。

「还没告诉我哪家医院呢!好好...」

方庆林正坐在沙发抽闷烟,听见楼梯噔噔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儿子急如旋风他便站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急?」

「心悠在医院,要生了,说是胎位不正,什么绕颈,要剖腹!」

说话间他已到了玄关。

「啊?」方庆林手一抖,烟都掉在了地上。「等等,我也去!」

「那快点!」

方庆林拾起烟蒂熄灭,抓起沙发上的外套。

房间内的郭美玉听见这消息也顾不得郁闷了,出来轻声说道:「方文...庆林,我也想去!」

看母亲渴望的表情,他实在不忍拒绝。

父子俩都没说话,她便当作是默认,匆忙穿鞋。

方文已迈出大门,方庆林跟在后头担忧地问:「听清楚了吗?方文,是剖腹产啊?」

后头郭美玉一听,抢着开腔了:「为什么要剖不顺产啊?哎呦...对孩子不好呀!是不是心悠怕疼啊?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说?忍忍就过去了!方文,千万不能让她剖!听说剖腹产的孩子...」

父子俩同时停步,转头异口同声地吼。

「你甭去了!」

「在家呆着!」

她瘪瘪嘴没敢反犟,仍是跟在他们后头。

方文发动汽车,降下车窗催促。

「爸,你快点!」

「哦,鞋没提好!」

方庆林提完鞋上了后排座,朝欲上车的妻子摆摆手。「你说话讨嫌知不知道?回去!」

老伴儿毫不留情地关上车门,她只得寄希望于儿子。「我...方文...」

这次,他狠下心来。

「这么说话谁都不高兴,特别是心悠,妈还是别去了!」

「我只是跟你们说说…」..

汽车绝尘而去,她品尝着因言行无律而被不待见的滋味,又抹起泪来。

「孙子出生都不让我去!」

她似乎对我自己说过的话并不在意,亦忘地干净。

...

洛家大门嘭地被撞开,洛启宇是没了命地往后院跑。

「妈,千万别犯傻!」

他一张脸布满水珠,分不清是泪水或是汗。

「别跳啊!妈,等等启宇,不要啊!来人,救命!」

但整个院子漆黑鸦静,所有的人好似消失了般。

才到小院的墙外,便听见一阵手机响铃,他瞬间升腾起了希望,更加紧步伐跨过院门。

不停播着的曲子是从井处传来,井檐上还散着一方蓝光。

一双摆地整齐的白色皮鞋在明朗的月下是那样醒目。

「不会的...你不会的!你说过不会跟欧阳的,怎么会为他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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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下我?」

洛启宇歇斯底里地哭喊,半个身子都探进井口。

「妈!求求你,跟儿子说句话啊!」

他的呐喊被井壁渲染地空洞悲戚,向下的声波激起了水面圈圈涟漪。

他昂起头朝前院喊:「来人呐?救命啊!人呐?都死了吗?」

重复多遍后,他绝望地瘫坐井边,抱着那双皮鞋悲啕。

井檐上的手机响了停,停了又响。

他哆嗦着手拿起,看屏幕上显示‘敏之来电,便滑动按键接通。

还没等他出声,电话里传来又急又恼的声音。

「打了多少遍电话你不接?所有人都来了,青平你人呢?不知道心悠快生了吗?」

洛启宇哇地一声。「爸~我妈跳井了...啊!」

「启宇?你...你妈怎么了?」

「我妈跳井自杀了!快叫人回来...救她啊...爸~」

「什么?你妈为什么自杀?为何跳井?青...」

洛敏之的咆哮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片惊慌之声。

「董事长...董事长晕倒了,快叫医生,快!」

洛启宇吓到忘了哭,爬起来喊:「爸,爸别吓我啊~喂?喂?」

嘟嘟...通话中断。

这个时候,他深感自己的无能,双膝一弯向老屋跪倒。

「奶奶!小宇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我妈救上来?」

医院大楼的特需病房,洛敏之倚靠在床头扯下氧气管,将电话递给床前的洛启衡。

洛启衡手一挥,房内的闲杂人等退去。

「欧阳突然溺亡,启宇并不知道她妈与欧阳的关系,爸,我怕他回过神来会起疑心。」

「起疑才会查,才知道他妈是个***!」洛敏之嘴角下抑,似余恨未消。「欧阳与谁的关系最近?」

「薛义刚!」

「把消息放出去,说我有意让他接任欧阳的职务!王阿姨、大齐、阿丁留下,其他的人回家。」

洛启衡担忧起来。

「医院就我们几个够吗?如果方文带人来,起冲突…」

洛敏之叹口气,抬手打断。

「我相信方文不会!他和你妹妹关系闹成这样,洛家也有一定责任。但我不能让毛家就此消亡,一定要给毛老先生留个根,迫不得已我只能对不起方家了,方文要恨就恨我吧!」

「明白!」

「启衡,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奶奶!但我从未拿你与启宇区别对待,将来还是回公司吧!」

「是我的处理方式不对!奶奶能瞑目我就没遗憾了!公司就交给弟弟妹妹,我在家帮爸爸处理些琐事就好!」

洛启衡被大仇得报的释然打磨尽暴厉之色,显得深沉内敛,与从前判若两人。

他的改变,让洛敏之无比欣慰。

「好儿子!启宇在这件事上难免会有波动,他重手足情,往后你与心悠要想办法化解,让他早日走出来!为了一个毒妇生仇,不值得!」

「放心,我会的,爸爸!」

「去吧!」

洛启衡打开房门,迎面碰上朱院长。

「朱叔叔。」

「启衡,我来跟你爸聊聊!」

他将人请进房,关门离去。

「老洛好点了吗?嫂子怎么会想不开啊?」

朱院长惋惜地来在病床前,帮洛敏之把起脉。

「哎,下午我因点小事说了她几句,也不至于...老朱,我实在搞不明白!」

他别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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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说下去。

朱院长拍拍他的手,安慰道:「身体没大问题!老洛,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想开点,总有一个人要先走!闺女的手术已过半,目前很顺利,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外孙了,他就是未来、是咱们的希望!」

「老朱,丫头的事让你费心了!」

「跟我还用说这样的话!」

「哎,添了一口去了一口,上天给洛某人开了多大的玩笑啊!」

「节哀!」朱院长安慰完走到门口,开门推进护士准备好的轮椅,亲自把洛敏之扶下床。「坐上轮椅,老朱陪你去接孙子,要为生者坚强!」

「哎!」

洛家大部分人都赶回了家,只剩洛启衡与被父亲点名的几人守在手术室门口。

葛萌萌在门前来回踱步,瞧见朱院长推着洛敏之到来,心里有了数。

「怎么还没到啊?」她看看时间。「来晚了可别怪我。」

没多大功夫,方家父子火急火燎地出现。

洛启衡远远望见方文,带着大齐与阿丁就迎了上去。

方文对洛启衡可无半丝好感,看他抱着膀挡住了前行路,便丝毫不带客气。

「想找茬换个时间,我一定陪你!」

「方文!」方庆林斥责完又招呼:「洛家大哥,辛苦了!」

「我们家的人,谈不上辛苦!」洛启衡向前一步,紧盯着方文。「让我妹妹受委屈,方家是觉得姓洛的好欺负?」

方文一愣,粗略地环望四周。

「妹妹?洛启宇没来,你要接力是吗?他可没少挨我打!」

「哦,欺负完我妹打我弟,那我怎么能不教训你?!」

看洛启衡挽起了袖口,一副要报仇的模样,方文更是一头雾水,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你先等会儿!洛启衡,不是我怕你!你又是妹又是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唱地是哪出啊?」

「我们兄妹怎么闹那是家事,对外是一致的!你想在哪较量啊?」

「甭管你是黑是白,我现在没心思跟你打!」现在没什么比他老婆孩子重要。「我和你妹是法律上的夫妻,谁都没权阻止我!」

洛启衡微微一笑,反驳:「没有明媒正娶,洛家不认!」

「嘿...」方文叉起腰,侧头一瞧身旁已空。「我爸呢?」

「方文,墨迹什么呢?快过来!」方庆林站在不远处的轮椅旁朝他招手。

他定睛一看,轮椅上坐的正是岳父,旁边还有朱院长。

「我爸怎么过去的?」他捋捋头发,今晚仿似有些呆傻。「洛启衡你...不拦啊?」

洛启衡不待见地抛抹弯眼。「说拦你了吗?」

「你们...?」他点点头。「行,算我自作多情!」

「是你心里有鬼!」

「我没空理你!」方文向前奔去。「朱院长你好!爸身体不舒服吗?」

洛敏之板着脸,没搭理他。

「你好方文!」朱院长笑笑。「老洛,你们先聊,我进去看看!」

「嗯!」

朱院长走了,方文顾不得岳父的冷淡,焦燥地望向手术室的大门。

瞥见了正向他勾手的葛萌萌,便留下两位老人朝她而去。

「小刺猬,心悠进去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刚才董事长晕倒了,院长把他推来,应该是快出来了!」

他趴在门缝,上下左右地瞧。「院长没问什么问题吧?」

「问什么问题?」她困惑反问。

「啧!」他侧头朝她一瞪眼。「就是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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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紧急情况,有没有问保大保小之类的问题,电影不都这么演吗?」

「急糊涂了吧?」她翻个白眼斥责。「胡言乱语!」

「没有就好!」他笑笑放心下来,再度与门缝干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心悠,老婆坚持住!出来我使劲给你咬、给你掐、给你打,拿刀剖我的腹,把你的痛转移到我身上...」

葛萌萌歪头听去。「方总,你怎么跟王大皮一样会念咒?!」

被方文望眼欲穿的手术台,一个新生命像被打扰了美梦般气恼的啼哭,不情愿地踏上他的人生。

「22点18分,男孩!小伙子,挺有劲儿啊!」

丁主任接他出母体,交予了助理医生。

毛心悠侧头望去,头发乌黑带着血迹的小娃被医生翻来覆去地擦拭清理,他恼地小手紧攥,小脚乱蹬,张着嘴哭地更急。

那就是她十月怀胎,急切降世的孩子吗?

她怎么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头这么大,能顺的话妈妈也老受罪了!」

「是啊!大高个。」

助理医生们将小娃包裹好,抱到了毛心悠身旁。

「七斤八两,身三公分,男孩,健康的!来,妈妈亲亲宝宝。」

他已不再啼哭,她鼻尖轻触他的脸颊,嘟囔:「好丑!」

「羊水泡的!」丁主任笑回:「十个妈妈九个嫌丑!」

助理医生把婴儿抱走了,毛心悠面朝天花板,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下坠。

‘外公。妈...你们一定看到了吧?方文,外公他死地好惨,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就怪我、恨我把!是我太自私,像条水蛭般贪恋索取!」

原是伤感与歉意,挤走了她初为人母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