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醉说着,脚微微用力,那双布满了疮痍的手就在他的脚下化为一滩肉糜。
暗裔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他的面部都痛得扭曲了,咬着牙破口大骂:
“离醉!!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你、你竟然这么对待曾经与你一起浴血奋战的部下,你不得好死——!”
这激昂的咒骂声将白柔给惊醒了,随即她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白柔没敢睁开眼睛,只是将眼皮掀开一点点的小缝隙,想要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结果鼻子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微微往下看去,是暗裔那只被离醉踩拦了的手。
白柔心里咯噔一声。
她发现自己还活着,不仅还活着还被离醉抱在怀里,而且这会儿离醉已经找到了暗裔,正在收拾他。
白柔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喘,当做无事发生继续闭上眼睛装晕。
这时,离醉不屑地轻哼道:
“浴血奋战的部下?暗裔,不是本尊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脑子没怎么长,却净长你那厚如城墙的脸皮了。”
白柔还是第一次听到离醉说这么多话,还是损人的话。
暗裔一听原本因为疼痛涨红的脸就更加红了,还不等暗裔再说什么,离醉又道:
“能为本尊所用的人,不在乎实力的强弱,只在乎忠心与否。”
“你挑唆狼族意图谋反,本尊本该杀了你,但就念在你也曾与本尊赴火蹈刃过,本尊这才留了你一条狗命。”
“你当真以为是你自己冲破了封印?呵,天真。”
离醉说着,挪动了一下脚,这回更是直接踩在了暗裔的脸上。
然而暗裔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离醉宰割。
带着自己血肉的脚底死死地压在脸上,还有那不断钻入鼻腔的血腥味,这种窒息般的压迫感让暗裔喘不过气来。
没想到仅仅是过了几千年,离醉的实力竟然增长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他催动了全身的力量,却还是冲破不了离醉对他的压制。
他竟然毫无反手之力!
“本尊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
离醉下发了最后的通牒,暗裔这才想起来想要求饶。
“我、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魔尊殿下,饶了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暗裔感觉到了离醉的杀意,惊觉身体已经慢慢僵硬。
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他立刻催动身体里的红莲业火来抵御这样的侵入,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他的红莲业火竟然也无法使出来了?!
离醉犹如鬼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背叛本尊,烧了本尊的万魔宫,杀了本尊上千名魔奴,本尊都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但你竟敢毁了它,便是触犯了本尊最后的底线。”
白柔还以为离醉口中的它,是装着离醉内丹的乾离铃。
毕竟那可是关乎于离醉性命的东西。
而离醉却将视线落在了那副被暗裔撕破的旧画卷上。
暗裔着实怔了一下,随即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害怕得大叫道,“不!!魔尊殿下,您再给我一次恕罪的机会,我可以将那东西复原的!”
“我可以的,这只是一个细微的法术,我能做到,我一定能做到的!只要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需要了。”
离醉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移开了自己踩在暗裔脸上的脚,抱着怀里的白柔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破镜难重圆,撕毁的画亦是如此……”
暗裔没有读懂离醉的这句话的意思,看着离醉转身离开,还以为自己有机会逃走。
暗裔刚想站起身来,突然腹部传来剧痛。
噗嗤一声,一根巨大的冰凌从他的肚子破肤而出,血液飞溅在身上,就连肠子也挂在那冰凌上,白与红交错开来,透着诡异的美感。
暗裔的眼球瞪得老大,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死法竟然是这样的!
离醉是什么时候在他的身体里植入了冰蕊?为何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但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已经不再重要,他的生命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
未几,一颗妖丹从他被开膛破肚的腹部滑落出来,渐渐地消散在了眼前。
紧接着一把无形的火从冰凌的末端燃起,逐渐融化了冰凌,吞噬了暗裔,又吞噬了这间布满了血腥气息的屋子。
大火燃尽之时,房间却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那副泛黄的旧画卷依旧完好无损地挂在墙面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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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被离醉抱着,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但她不敢睁眼,也不知道离醉要抱着自己去哪儿。
想到方才暗裔死前的惨状,白柔发现原来天真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才敢对身边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对抗,还妄想杀了他。
估计离醉随便动动手指,弄死她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想到这里,白柔觉得仙生无望,忍不住有点想哭。
这时,离醉低沉的嗓音响起:“装够了么?”
白柔心里陡然一惊,她竟然被离醉给发现了?
“装够了就睁开眼睛,本尊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离醉的声音依旧毫无温度,但白柔总感觉对比起刚才与暗裔交谈,他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已经算是极度的温柔了。
既然已经被离醉识破,白柔便睁开了眼睛,怯生生地抬头望了一眼离醉。
她忽然觉得离醉的真身不该是蛟,应该是一条淬了毒的黑蟒。
美则美矣,毒也是真的毒。
白柔咬了咬下唇,壮着胆子发问,“咳,魔尊殿下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装的?”
离醉眼波微动,“这很重要?”
白柔感觉到离醉那眼中的凛冽,果断地摇了摇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在离醉的眼皮子底下活下来。
就在白柔以为离醉要问她为何要和暗裔联合起来谋害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暗裔的时候,离醉却问了她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白柔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我……我不记得了,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了。”
“不是你娘亲取的么?”离醉又问。
白柔清了清嗓子,避开离醉那摄人的目光,小声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我娘亲六界真神瑶池仙姬在诞下我不久后就仙逝了,没来得及给我取名字呢。”
说罢,白柔发现离醉的呼吸一滞,声音竟然变了调。
“你说你娘是谁?六界真神?”
白柔蹙了蹙眉,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连魔界的魔族离醉都不知道六界真神就是瑶池仙姬,是个女儿身吧!
“我娘就是六界真神啊。”
“那你爹呢?!”离醉迫切地追问。
白柔摇了摇头,“我没有爹,我娘她自己就能孕育生命,我在蛋中度过了九千九百九十年,原本十年后才会破壳而出的。”
白柔说道后半句,有些怨念,这家伙问东问西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实她也想问他心里喊的阿柔是谁,为何会和她的名字一样呢。
但她哪里敢问,问了不就等于告诉离醉她会读心术了么?
“白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