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曾经有过耳闻,在山中偶然会有那正值壮年的汉子,慢慢的变得体弱多病,咳嗽声如同风箱一样,而且全身乏力,根本就做不了工。原来如此,小子你说那病是因为长年累月吸入粉尘引起的?”
“是的,孙道长。而且不只是粉尘,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致病的。”
“那孙道长,这病确实如同这小混蛋所说的那样,无药可医?”
“是的,贫道惭愧,迄今为止没有找到可以医治这种病的法子。”
说这话的时候,孙思邈面有惭色在他看来,治不好病人就是他最大的耻辱。
既然孙思邈这样说了,那就可以证明这种矽肺病的严重性,李世民也不是桀纣那样的暴君,自然不会如此对待自己治下的百姓。
“许敬宗。”
“罪臣在。”
“你现在即刻回去,停工。让孙道长为所有工人进行身体检查,有一个算一个,不肯接受检查的,一律杖三十,徙一千里。”
“臣,遵旨。”
既然皇帝还肯给自己分派工作,那就说明自己的仕途还是光明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皇帝吩咐的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如果再办砸了,也不用等李世民制裁,许敬宗自己都会含愧而死。
他一溜烟的跑了,御书房中也没有了外人,李世民总算不用再忍着了。
“你这个小混蛋,为什么今天才肯告诉朕?如果那水泥厂里的工人有个什么不妥,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孙思邈在这里,所以李世民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一个十足的仁君典范,愤怒的口水喷了楚元一头一脸,关键他还不好意思去擦。
不能擦,如果擦了,一会晋阳来就不好装可怜了。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哼,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好,既然你说的自求责罚,那你看看,朕该怎么责罚你呢?”
“这样吧,如果一个工人得了那种矽肺病,朕就砍你一条胳膊,如果两个人得病,朕就砍你一手一脚。如果有五个工人患病,那朕……”
“陛下您别说了,如果真的那样,臣就只能入宫做内侍了。”
“你……”李世民差点破口大骂,不过好歹念及孙思邈在这里,强行忍住了。
“哼,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朕的兕子就是被你给带坏了。”
楚元张了张嘴巴:陛下,说话要摸着良心啊,如果没有我,晋阳哪里会有今天这么快乐?
正想着,就听到内侍进来禀报:“陛下,晋阳公主来了……”
李世民颇为古怪的看了看楚元:“是不是你已经提早通知了兕子,让她赶来救你的?”
“父皇,您又趁着女儿不在,欺负驸马了。”
李世民这御书房,晋阳是走的熟的,哪怕闭上眼睛都不会迷路,以她的受宠程度,甚至连通报都不需要,自己就闯了进来。
李世民见到晋阳,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然后一边开始不着痕迹的将桌上的一些小玩意往不起眼的地方塞,一边笑道:“兕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父皇,您就别藏了。女儿今天不是为了它们来的,女儿只是听说驸马他犯了错,所以女儿就来陪着驸马,一起受罚。”
说完,晋阳就跪倒在地,低垂着头看着地面,也不再说话。
李世民看着晋阳,感觉有点牙疼,有些尴尬。
他看了看楚元:现在到你说话的时候了,快点的啊。
楚元脑中灵光一闪,立刻高呼道:“陛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啊。如果陛下不责罚,臣岂还有脸面立于朝堂之上?”
“如果父皇要责罚驸马,那就请父皇连女儿一起责罚好了。俗话说得好,夫妻一心,女儿怎么可能忍心见驸马独自受罚,所以还请父皇成全。”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本来也没想责罚你的驸马,只不过是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看看那个小王八蛋难堪的样子。
李世民也十分的无奈,谁让他有了这么一件黑心棉做的漏风小棉袄呢?
“泾州刺史楚元,你这次犯有失察之过,朕就罚你一年的俸禄好了。这钱朕也不要,就当给那些患病的工人的赔偿吧。”
“是,臣谢主隆恩。”
“呵呵,朕这可是在处罚你,你居然还感谢朕?”
第一次见面你就敢吼我,现在我罚了你的俸禄你还感谢我?
我信你不过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般人他还没资格被陛下处罚呢。”
这人哪儿都好,就可惜长了张嘴。
“对了,陛下。这次工部左侍郎许敬宗也因为失察,犯下了过错。臣建议,一定要狠狠的处罚他,您看如何?”
李世民听了楚元这话,倒是有些惊讶了。
这许敬宗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因为楚元造出来的水泥才从一个苦熬多年的工部员外郎,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做到了工部左侍郎的高位。
这已经是正三品的官职了,而工部尚书则是正三品,已经是几乎做到了头的。
至于一品和二品大员,那大多是一些虚职,比如太傅太师之类的,是给荣休告老的官员们的。
而因为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许敬宗是楚元的人,可现在楚元居然主动开口,要让许敬宗受罚,而且还是“狠狠的处罚”。
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世民正想着,就听楚元说道:“陛下,臣的泾州还缺一个长史,不如您就把许敬宗贬斥到臣那里去。有臣在,一定对他严格管教,绝对不让他再犯同样的错误。”
“臣有一个想法,正好臣的琉璃作坊在泾州也要设立起来,您可以让许敬宗他以工部左侍郎的职衔前去监督,然后呢,顺便兼任一下泾州长史一职。”
“您看可好?”
好家伙,在这等着我呢?
不过也罢,既然这小子的泾州刺史是自己强行推上去的,那就一定要力挺。
而且就楚元刚刚说的那话也能表明,他是不想独吞琉璃制作的生意,主动要求朝廷来掺和一腿当然了,这小子肯定不会是白白的把好处让出来,肯定到时候又会要求一大堆的优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