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一条烟,从屋里出来时,李晓慧包里多了一条用塑料袋包好的手帕。
卖货的时间都是零碎的。
眼看快中午了,李晓慧把书包往篮子里一放,盖上粗布,准备回知青点做饭。
转过一个路口,苦等了两个多小时的三人从路边蹿了出来。
“大妹子,你可真是让我们好等啊!”
李晓慧往后退一步,看着被马壮背在背上的癞子头老三,瞳孔微缩。
“三哥......她们真打你了?”
癞子头老三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被包成小粽子的脚。
“我宁愿被打一顿呢,那个女屠夫把我七根脚趾的指甲都拔了!”
刘麻子接话,“还要把我咯吱窝切开,老马更惨,差点屁股都被切了!”
李晓慧是真的惊了,以为洛鲤像之前对着罗芳掏刀子那次一样。
只是这次没收手,真的拿刀伤人了。
“她怎么敢光天化日地伤人啊!”
李晓慧一脸关切,“三哥,现在可怎么办,要不我陪你们去公安局报案?”
三人愣住了。
他们还没用公安局要挟她呢,她先拿报案拿捏上他们了?!
癞子头老三怒了,“你这小娘皮,还真以为我们怕你了?”
“不是要报案吗,走着!反正是你指使我们去闹事的,我们要是被关起来,你也跑不掉!”
“你还投机倒把,罪名比我们重多了!”马壮骂骂咧咧。
李晓慧也懵了。
不是洛鲤伤人吗,怎么要报案抓她?
四人在路边掰扯了半天,李晓慧才听明白了。
合着他们仨没在洛鲤那讨得了好,又不甘心,所以反过来讹上她了!
李晓慧又气又委屈。
“三位哥哥诶,我一开始可没想找洛鲤麻烦。”
“不是你们嚷嚷着要给我出气,我才想着不能让你们白费心思,所以一人孝敬一包烟的吗?”
“我们跟你无亲无故的,凭啥给你出气啊,凭你脸大?”
刘麻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去拽她的篮子。
“反正今天不把医药费赔了,再给我们一条烟,我们就把你拖去交给那个女屠夫!”
李晓慧气得眼前发黑。
要是真被这仨泼皮无赖拖去见洛鲤,那她还不如直接跳河里淹死拉倒了!
她想再辩解几句,可刘麻子根本不跟她多啰嗦。
篮子抢去之后翻了个底朝天,不仅剩下的一条半烟被他们仨分了,连半瓶烧酒和一些零碎的红糖、粮票、煤油票,都被搜刮干净了!
刘麻子还捏了捏轻飘飘的塑料袋,“这里头是啥?”
李晓慧一把抢回去,厉声大喊。
“里边是我贴身的东西,你敢动我就去报案把你们当流氓抓起来!”
刘麻子晦气地白她一眼,“你要是真有一副好模样,早有男人养着了,还用得着出来投机倒把?”
“还想诬赖我们耍流氓,万一脸歪嘴斜的,我们还下不去嘴呢!”
这话哪个女人听了能受得了?
李晓慧真是牙根都要咬断了,才忍住解开围巾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长啥样的冲动。
除了篮子里的东西,刘麻子还不依不饶地找她赔了十块钱,才放她离开。
远远跑走后,李晓慧虽然生气,却也忍不住庆幸。
还好三个泼皮没见识,往多了要也只敢要十块钱。
她里兜还揣着三百五十多块呢。
可到底是损失了不少。
趁着其他人还没下工,李晓慧回到知青点后快速换了身衣裳,勉强打起精神去厨房做饭。
做饭的活计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农闲这段日子只要她每天把饭做好了,其他时候自由得很,没谁会打听她的行踪。
把红薯去皮洗干净,李晓慧有一下没一下地切块,眼睛不自觉地往洛鲤睡的房间瞥。
犹豫了没两分钟,李晓慧一咬牙,放下菜刀掏出怀里的手帕。
正要往洛鲤的房间去时,知青点的大门被打开了。
“晓慧,除了你之外没人回来吧?”
李晓慧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偷偷跑回来的罗芳。
“没有,就我在。”
她转回厨房继续切了两个红薯,罗芳贼眉鼠眼地蹿了进来。
“晓慧,你看这是什么!”
罗芳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浅棕色半透明的香皂。
李晓慧瞥她一眼,“你要用就赶紧用,一会儿他们该回来了。”
“诶呀,晓慧你不懂,这不是一般的香皂!”
罗芳压低了声音,“我仔细观察了两天,发现洛鲤确实没涂给你的那种药膏,但她用这个香皂洗澡!”
一想到那瓶价值五块钱,却涂了什么效果都没有的药膏,李晓慧就烦躁。
“废话,她原来的香皂被你拿去洗脚了,当然得重新换一块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罗芳着急道:“我偷听周瑶和陈倩倩闲聊才知道的,这块香皂是洛鲤自己做的药皂!”
说着把药皂凑到李晓慧面前,“你闻闻,里边是不是加中药了?”
李晓慧狐疑的一闻,还真是有股子很舒服的药香。
“大小姐做给自己用的好东西啊。”罗芳看着手里的药皂,满眼贪婪。
“这香皂她宝贝得很,连周瑶和陈倩倩都不给用的。”
李晓慧明白她的意思,眼睛也渐渐发亮。
“你确定,是她自用的?”
“那当然,我都在她身上闻见一样的味儿了!”
两人对视一眼,罗芳嘿嘿一笑,“反正我是要用的,晓慧你要试试不?”
刚在洛鲤那吃了闷亏,李晓慧哪还忍得住诱惑。
“我现在烧水,你把大门关起来,万一他们提前回来,咱们也有个应对的时间。”
罗芳乐呵呵的关门去了。
因为怕知青们回来,李晓慧都没敢等到水烧开,差不多擦在身上不冷,就连忙倒出来和罗芳一起用药皂擦澡。
罗芳搓出一大团泡沫就糊到脸上,声音含糊道:“晓慧,多往脸上抹点儿,看大小姐那皮肤白的,肯定是用这个养出来的!”
李晓慧没空搭理罗芳。
她除了在脸上厚厚抹了半天之外,浑身上下都仔细擦了一遍。
特别是能露出来的胳膊和腿,更是一点皮肤都没放过。
绵密的泡沫足足在身上停留了十五分钟,两人才冻得哆哆嗦嗦地用水冲干净。
穿上衣服,还能从对方身上闻见浓浓的药香味。
罗芳美滋滋地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晓慧,你看我是不是白了一点?”
李晓慧拿出雪花膏,狠狠心抠了一大团糊在罗芳脸上。
“脸和脖子多抹点儿,把香皂味道盖住,别让洛鲤发现了!”
罗芳美滋滋地涂脸,“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先把香皂放回去。”
李晓慧神情一动,“我去吧,你毛手毛脚的,连水都不擦干净。”.
仔细地把香皂放回原位,李晓慧看着那个浅粉色的香皂盒,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扭头看一眼,李晓慧动作轻巧地从怀里掏出手帕。
往上边的污迹处稍稍沾了点水,她用手帕用力地把香皂盒擦了一遍。
“洛鲤,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