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人没有留手,十几棍重重打下去,巧儿就承受不住了。
在嘴里的抹布被拿掉后,她断断续续的道出十七年前,背着秦夫人和一众奴仆偷换孩子一事。
看着满脸憎恶、怒不可遏的秦怀瑜,巧儿一下子爆发了,状如疯癫的嘶吼道: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人,她白琬能以再嫁之身,成为侯府夫人,我却要仰仗她的鼻息任她打骂驱使……活该,都是她活该,活该她把泥腿子的儿子当成宝,亲生儿子吃苦受累一辈子没有出息,都是她活该啊——”
白琬这贱人长得好,她袁巧儿也不差啊!
当年她们被誉为镇上双花,爱慕之人无数,谁也越不过谁。
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水灾,让两家遭受劫难,她白琬被赈灾的年轻县太爷看中,一跃成为官家太太,她却只能卖身给县太爷家,成为低贱的奴才,服侍令她讨厌的人。
后来这贱人三年无所出,丈夫又突然暴毙,本来要被老夫人撵出府,这辈子再也无法翻身,没想到她又好命的被南下视察的武安侯看中,不顾世人的耻笑娶她为妻。
那是战功赫赫,扬名天下的武安侯啊!
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得,偏偏娶了一个克死丈夫的贱人。成婚不过七个月,这贱人就生下武安侯唯一的子嗣。
她袁巧儿到底差在哪儿了,凭什么所有的好男儿都要围着这个贱人团团转!
如此也就罢了,明明她找到机会在侯爷面前露脸,侯爷当着这个贱人的面夸她泡的茶好,这贱人却死死地把持着侯爷,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她大好的年华,都叫这个贱人毁了!
换掉这贱人的孩子,让那孽种一辈子只能窝在乡下,从侯府世子沦为没出息的泥腿子,已经是她看在同乡一场的份上大发慈悲了。
她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哈哈,哈哈哈——”
袁巧儿又哭又笑,看向秦怀瑜的眼神皆是透骨的痴恋:“侯爷,巧儿喜欢你啊,喜欢你整整十七年了,你为何对巧儿如此狠心!”
秦怀瑜嫌恶的撇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拖下去关起来,别让她死了。”
手下领命,再次堵上袁巧儿的嘴,将其拖走了。
屋子里陷入沉寂,心腹上前问道:“侯爷,其他人如何处置?”
秦怀瑜揉了揉额角:“每人二百两银子,让她们闭紧嘴巴。”
早在袁巧儿招认时,其他妇人婆子就被带下去了。这些人倒是不知袁巧儿说了什么,却也不能让她们出去后乱传话。
待心腹也离开了,秦怀瑜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愤怒,抓起桌上的茶盏重重砸到地上,瞬间摔得粉碎:“阿琬,你太让我失望了!”
正院里,秦夫人放下书,有些心神不宁。
一旁的碧玉轻声道:“夫人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过府看一看?”
秦夫人摇了摇头:“不必了,去给我沏杯茶来。”
碧玉劝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再喝茶的话怕是更难入睡了,您近日的睡眠本就不好。”
秦夫人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仆妇们行礼的声音,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下一刻,秦怀瑜推开门大步走进来,对立在床前的碧玉喝道:“下去!”
“见过侯爷。”碧玉屈膝行礼,却是没有离开。
心情极差的秦怀瑜大怒,刚要发作秦夫人开口道:“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碧玉心里担忧,只能应是。
待房门被关上了,秦夫人拿起没看完的书籍,旁若无人的看起来。
秦怀瑜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抽掉她的书拍在一旁的桌子上:“白——琬——”
这是两人自相识到现在,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秦夫人,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一口吃了她似的。
秦夫人终于正眼看向自己憎恨了十七年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刺眼的笑意:“不知侯爷为何如此生气,不如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秦怀瑜简直气疯了,上前一步一把撑住秦夫人的后颈:“阿琬,不要惹我生气!”
秦夫人眉心微蹙,又很快舒展开:“侯爷颠倒黑白的本事,和强占人媳的一样厉害。”
“你——”秦怀瑜气得手掌直哆嗦,忍无可忍低下头狠狠地堵住她的嘴,不想再听她说那些刺耳的话。
秦夫人一动不动,任由他为所欲为。
直到浓浓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气到头脑发昏的秦怀瑜才松开秦夫人的后颈,抬起头温柔的摩挲她泛着血珠的红唇:“阿琬……”
秦夫人推开他的手掌,面无表情的拿起帕子揉擦起来,雪白的颜色渐渐染上刺目的红。
秦怀瑜眼里的愧疚一闪而过,很快硬下心肠问道:“阿琬可还记得曾服侍过的你的婢女袁巧儿?”
秦夫人攥住帕子的手动了动,冷笑道:“背主的东西,你提她做什么!”
当年袁巧儿是被她亲自下令撵出府的,罪名是谋害主母。
念在两人是同乡,又曾共过患难的份上,她才没有从重处置。
秦怀瑜盯着心爱的女人,不允许她逃避:“阿琬,当年你故意误导她,让她误以为我对她有意,想纳她为妾是不是?”
秦夫人没有否认:“我不想与你亲近,正好她一心恋慕你,便顺水推舟想让她与你成其好事罢了,称不上误导。”
看着巧舌如簧的女人,秦怀瑜又爱又恨:
“业儿的相貌性格,与你我没有半丝相同之处,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怀疑过吗?还是说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不是我们的孩子,甚至是刻意纵容袁巧儿偷换我们的骨肉?”
秦夫人暗惊,忽然抬手一巴掌打过去:“你血口喷人!”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妥,脸色罕见的浮现出几丝慌乱。
秦怀瑜没有躲,硬生生接下这一巴掌。
“呵……”
看着愠怒却鲜活的女人,秦怀瑜笑了,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
“捂了十七年,便是铁做的心肠也该捂热了,你却待我至此,连我们的骨肉都能抛弃……阿琬,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