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看到一进屋就跪下来的周桃花母子,趴在床上的宋溪溪差点蹦起来,急忙伸出一只手去拉离得近的涂毛毛。
一旁的宋青青也在劝周桃花:“小妹是晚辈,可不兴你这样跪她。”
“溪溪救了毛毛的命,磕头谢恩是应该的。”周桃花愣是不顾宋溪溪的劝阻,让涂毛毛给她磕了一头,母子俩才一起起来了。
“婶子,毛毛被掳起因在我,我救他出来是应该的。”宋溪溪不觉得自己对涂毛毛有救命之恩,要是这次他真的死在卜世仁的手上,她定会愧疚一辈子。
周桃花愣住了:“这话怎么说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溪溪见她不知情,猜到是家里出于某些原因,没把整件事的始末对外透露,便对周桃花说出她和卜世仁之间的恩怨,但隐去了给官府做事这一点。
末了,她歉意地看着母子俩说道:“这次是我连累了毛毛,害得他险遭毒手,该是我向你们赔礼才是。”
周桃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之前她对儿子被恶贼掳走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琢磨着是不是得罪了人才遭到报复,眼下知晓了真正的原因,她心里的石头跟着一起落下来。
看着趴在床上面露愧疚的宋溪溪,周桃花笑着开解道:“这帮逃犯作恶多端,你报官抓他们没有错;他们抓走毛毛威胁你,是毛毛倒霉撞上了,你也不想这样的。”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宋溪溪的背上:“要是你没有冒险去救毛毛,那帮逃犯也不会伤到你,甚至毛毛真让他们害死了,只要你不说原因,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更不会怨到你头上。”
因此,周桃花心里对宋溪溪的感激远多于芥蒂,更何况在这之前她就欠了宋溪溪和宋家诸多的恩情,就更不会怪宋溪溪连累自己的儿子了。
这番开明的话,让宋溪溪心里一宽:“婶子,你不怪我就好。”
周桃花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看着他清明的眼眸眉眼里都是欢喜:“这次毛毛因祸得福,说起来还有你一份功劳,你也别为这事自责了。”
宋溪溪点点头,转而看向涂毛毛:“你还记得被掳走的经过吗?”
涂毛毛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那天我一直跟在童童身后捡菌子,突然冒出几个人把我们掳进了山洞……”
当时那些人想扣下童童,让他下山找溪溪,是童童说她和溪溪有仇怨,溪溪巴不得她死绝不可能上山救她,还说他是个傻子话都说不明白,无法清楚的给溪溪传话,不如放她下山知会溪溪。
那些人试探了他一番,发现他确实是个傻的,便听了童童的提议,把他扣在山洞里,让童童下山了。
之后就是他哭闹不止,惹得那些人不耐烦,被一巴掌打晕了,后面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周桃花听罢,又气又急:“你这孩子,这些事怎么不早说!”
涂毛毛小声道:“你和杨姨关系好,又一起做经营生意,我怕说出来你会为难。”
看着如此懂事的儿子,周桃花眼泪流下来:“娘和你杨姨关系再好也越不过你去,难道你觉得在娘心里,娘会为了豆腐生意委屈你吗?”
涂毛毛慌忙给她擦眼泪:“不是不是,我知道娘疼我,我也心疼娘不希望娘为了这点小事烦心!”
而且童童也才八岁,在那样的情况下,迫切的想要逃出去活命太正常了,换作是他或许也会这么做,倒是不能完全怪她。
周桃花也想到了这一点,理解归理解却不能接受:“等我见到你杨姨,一定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她便是再想活命,也不能踩到我儿子的头上!”
宋溪溪皱了皱眉,决定跟母子俩提个醒:“童童年纪小心眼却不少,那天她先是告诉我掳走她和毛毛的人只有一个,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才坦白真正的人数。”
母子俩大吃一惊,齐声道:“为啥啊?”
宋溪溪沉声道:“大概是我告诉杨婶子,去年妞妞落水是她害的,她为此记恨上我,想让我死在那帮逃犯手上罢。”
就是不知她为何改变了主意。
周桃花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相信童童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杨妹子对他们兄妹那么好,她竟然还想害妞妞,妞妞才那么大点,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了!”
宋溪溪心里有几分猜测:“大概是嫉妒吧。”
李秀芬重男轻女,对童童没有多少疼爱,童童在缺爱下成长,性格扭曲了也不奇怪。
况且逃荒的路上,杨翠莲对她诸多关爱,或许在她心里杨翠莲才是她娘,就嫉妒上了能够得到杨翠莲更多关爱的妞妞。
“怪不得,怪不得去年杨妹子会把妞妞带去秀水镇,原来是怕妞妞被她害了。”周桃花喃喃道:“要是她真这么歹毒,我也不放心毛毛跟她一起玩了。”
涂毛毛忙道:“娘,以前我脑子不清醒没有朋友才会跟她玩,如今我的心智恢复正常哪会天天和她一个小姑娘待一块儿!”
周桃花放松下来,对宋溪溪说道:“我会把这事告诉杨妹子,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宋溪溪点点头:“旁人确实不好插手。”
童童耍心眼逃出山洞,将所有的危险压在毛毛身上,这是人品问题律法不适用。且她才八岁,便是杀人放火也会从轻发落,不可能真让她偿命。
周桃花母子待了会儿就回去了,宋青青撸着二百五的狗头对宋溪溪说道:“养条狗都知道看家护院保护主人,这童童小小年纪心眼就坏透了,真为杨婶子不值!”
宋溪溪难受的扭了扭腰身,反手就想挠后背:“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间都是好人的话,还要官府衙门做什么。”
宋青青摁住她乱动的手,掀起衣角露出半个后背,拿起一根磨秃的竹签在轻轻划拉刀口附近:“说的也是,就是不知道杨婶子会怎么做。”
被竹签一划拉,宋溪溪觉得后背更痒了,连忙制止她:“我还是忍着吧,这样挠跟软刀子割肉一样难受。”
经过几日的休养换药,刀伤开始愈合结痂,却也痒得不行,昨晚还不小心挠了一爪子,把痂皮挠破流了不少血。
“唉,你快好起来吧,看到你这样我也难受的很。”宋青青叹了口气,对只能趴在床上还要忍受痛痒的小堂妹同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