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酒楼的雅间里,三个锦衣少年相邻而坐,只是脸色都不好看,满桌的美味佳肴没动几筷子。
“阿扬,咱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一直没有灵姐姐的消息,想来灵姐姐根本不在这里,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意义。”
看着愁眉不展的好友,庞越再次劝起来。
“姐姐一定来过这里,只要能够找到带她过来的人,我就知道姐姐在哪里了。”孙志扬红着眼睛,坚决不肯离开:“这次我回去了,我爹定不会再放我出来找人。”
庞越无法,看向对面的赵明朗:“你怎么想的?”
因为宋溪溪的关系,赵明朗还想停留几日:“听志扬的,等他自己死心了,我们再回去也不迟。”
庞越嫉妒道:“你是不迟,反正你爹舍不得揍你!”
赵明朗的嘴角勾了勾,眼角瞥见心情不佳的孙志扬,又很快压了下去。
这时,门被敲响了,掌柜急匆匆地走进来:“赵公子,宋家岙宋财有急事寻你,正在楼下等着,不知您见不见?”
赵明朗霍然起身,直奔楼下,果然在大堂里看到了焦急等候的宋财。
他心里一紧,急忙走上前问道:“你家丫头出事了?”
宋财忙道:“溪溪好好的,是她去河里抓鱼,结果捞上来一个人,她说这人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就让我请你过去看看。”
赵明朗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对宋溪溪说过孙志扬的姐姐孙灵失踪一事,脸色顿时一变:“宋三叔,你稍等,我马上回来!”
说罢,他火速冲上楼,把宋财带来的消息告诉给孙志扬。
孙志扬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要不是庞越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险些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
还是赵明朗安慰他说女子的身份不确定,不一定就是他失踪多日的姐姐,才让孙志扬振作起来。
事不宜迟,三人让各自的护卫备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宋家岙。
宋财也被赵明朗的护卫带上了马背,在屁股被颠得彻底麻痹后,终于抵达捞起女子尸首的深潭边。
此时,深潭边围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们,因宋溪溪寸步不离的守在女子的尸首旁,倒是没有人敢凑近了看。
女子也被一张草席盖住了,没有让不相干的人看到她死后的狼狈,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到骑着高头大马,气度不凡的赵明朗等人,村民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他们与女子的关系。
孙志扬翻身下马,踉踉跄跄的奔过来,看到被草席盖住的女子,哆嗦着手竟然不敢掀开。
“我来!”赵明朗一把拉开他,自己走到宋溪溪身边。见她看过来,心里一稳不再害怕,蹲下身悄悄地掀开了草席的一角。
“呕——”
仅仅一眼,赵明朗就忍不住大吐特吐,把中午在来福酒楼里吃的那点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女子不知被泡了多少天,身体膨胀变形的厉害,一张脸更是看不出人样来。
刚打捞上岸的时候,在场的人没几个不吐的。
待赵明朗吐够了,宋溪溪问道:“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女子的衣着还算完整,皆是上等的丝绸锦缎。腰间的玉带玉质上乘,非普通富户能佩戴得起的,更不可能出生乡野。
由此种种,宋溪溪猜测女子可能是赵明朗一行要找的人。
之前赵明朗提过他们一行的一日三餐,都在来福酒楼解决,她便让宋财直接去来福酒楼找人。
赵明朗看了眼孙志扬,一脸难色:“与灵姐姐的身形样貌相差甚远,难以分辨。”
孙志扬听罢,不再踌躇,亲自掀开了草席。
当看到女子泡胀的手腕上的那块疤痕时,他再也忍不住扑在草席上嚎啕大哭:“姐姐,姐姐——”
女子的身份确认了,正是孙家失踪多日的大小姐孙灵。
孙灵明显死于凶杀,至于这深潭是不是她身死之地,还得仵作验尸才能知道。
孙志扬骤失亲姐,陷入极痛之中,根本无暇处理这件事。
赵明朗也不确定孙家的态度,便暂时自作主张让人报官,只是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府城孙家,告知孙家家主孙家大小姐遭人谋害一事。
报不报官,就是孙家的事了。
事后,赵明朗来到宋家,代孙志扬向宋溪溪道谢:“今日要不是你,灵姐姐重见天日,魂归故里。”
宋溪溪点点头:“凑巧罢了。”
也许是这位孙姑娘在天有灵,不想永生被困在冰冷的深潭里,故而被她的渔网打捞而出。
才十六岁啊,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便是她这个不相干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惜,盼着官府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让孙姑娘安息。
赵明朗还要安排后续的事,与宋溪溪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张小妹叫来牛花儿,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碎银:“赶明儿你去打听附近哪座庙灵验,带乖宝过去给菩萨拜拜,这阵子尽是沾染晦气事儿,实在不吉利!”
偷懒的机会送到了手里,牛花儿岂有不应之理:“娘放心,我现在就去陆家问问方大姐,她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溪溪满头黑线:“奶奶,这是迷信!”
张小妹一巴掌糊在她脑门上:“老祖宗日日跟着你,你跟老娘说迷信?”
宋溪溪:“……”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胳膊拧不过大腿,第二天宋溪溪就被牛花儿拉去了离红枫镇没多远的山神庙。
不仅被压着给山神的神像跪了一上午,还添了一百文的香油钱,把宋溪溪心疼得险些抱起功德箱跑路。
回去的路上,牛花儿还在笑话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财迷啊,如今倒是和你奶奶越来越像了。”
宋溪溪直接拿张小妹的话堵她的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百文都能买四十斤糙米,够咱们一家十四口吃上半个月!”
牛花儿啧啧道:“行了行了小管家,咱们花钱是图个安心。只要晦气没有找上你,别说一百文,就是一两银子,你奶奶也舍得出。”
宋溪溪抿了抿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