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惊喜的王大娘子

“母亲,喜事啊,大喜事,刚才我娘家嫂子过来了,说是在我兄长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忠勤伯被御史台弹劾了。”

这一日,盛长槐听说祖母偶感风寒,专程到积英巷来探望,去了才知道,不过是二哥哥的儿子昨晚要找太祖母玩耍,自从盛明兰出嫁,老太太也觉得房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带着实哥儿在院子里逗狗玩,吹了点风,没什么大碍,昨天夜里海朝云就找郎中来瞧了,吃了一副药,一觉睡醒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盛明兰出嫁之后,觉得老太太无聊,把自己的那个盛长槐送的狗给老太太留下了,毕竟是在盛家院子长大的,说实现,这只狗倒是和老太太也亲近,有它陪伴,老太太也没那么无聊了。

毕竟盛长柏现在就那一个儿子,老太太也不好把人家孩子要过来养在自己房里,一来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二来,也不好叫人母子分离的,除了之前盛华兰是盛紘为了讨好老太太,专门送到老太太房里的,像盛长槐和盛明兰几人,都是因为在生母或亡故,或不在盛家,才养在老太太房里的,除此之外,老太太从来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和忠勤伯夫人那样完全是两码事。

不过呢,小孩子喜欢宠物,盛长柏的儿子倒是有事没事总想着来太祖母院子里玩耍,海朝云也是个懂事的,时时带着儿子过来,也是怕老太太觉得空虚。

这会子,海朝云见连盛长槐都惊动了,有些不好意思,刚给盛长槐道完歉。不过盛长槐倒也没有觉得她有什么错的,毕竟海朝云待老太太如何,大家都瞧在眼里,祖母年纪大了,生病乃是不可避免的,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倒是叫张大娘子对海朝云好一顿安慰。

几人正说着话呢,王大娘子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人还没进门,声音倒是传了进来,不等房妈妈掀起门帘,自己就走了进来,结果被门槛绊了一下,要不是跟着的刘妈妈早有准备,差点又摔个大马趴。

“小心着点,你也是做祖母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遇到事情就不能冷静冷静,也不怕在儿媳妇面前丢脸。”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王大娘子这个性子,她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改不过来,实哥儿学走路的时候,还故意学着王大娘子摔跤,要不是大家知道海朝云是什么性子,还以为是她给孩子教的呢。

王大娘子脸色一囧,实哥儿学她摔跤的事情,连自己娘家人都知道了,过年那几天,王大娘子带孩子们去王家拜年,康大娘子还故意说什么叫实哥儿学习一下他祖母是怎么摔跤的。

“这又是怎么了,亲家被人弹劾,怎么就成了喜事了。”

老太太也知道,王大娘子的性格如此,这辈子恐怕也改不过来了,就是提点一下便揭过不提,想到她刚才说的话,疑惑的问道。

说起这个,王大娘子马上就忘记了自己刚才差点出丑的事情,眉飞色舞的说道。

“今日早朝的时候,御史台的人弹劾忠勤伯,说什么忠勤伯世子在扬州行凶,打伤了封老太师的后人,使其丧失生育能力,弹劾忠勤伯治家不严,包庇儿子。不仅如此,那袁文纯在河北军中喝兵血,吃空饷的事情,也被御史台给挖出来了,官家震怒,要大理寺严查这桩桉子。”

什么官家震怒,不过是王大娘子臆想出来的,在她看来,官家既然叫大理寺严查,自然十分生气了,其实无论是御史台弹劾谁,哪怕是个小小的过失,只要官家不是有意包庇,朝堂上诸位相公都会建议刑部或者大理寺先调查这样的桉子。

但是,盛家毕竟和忠勤伯府有姻亲,王家舅哥下朝的时候,自然会在家里说起这件事,王老太太是个精明的人,当然会想明白这件事对于盛华兰,甚至对于盛家是有什么利弊。

按照王老太太的分析,喝兵血和吃空饷的事情,在军中乃是常事,当然是大罪,但是袁文纯在河北的时候,官职并没有多大,即便是有,那也贪污不了多少,忠勤伯府拿银子补上亏空,在上个折子请罪,中书省替官家下旨训斥一下也就过去了。

但是,殴打前太师后人,以至于让其不能生育,之前封家基于某种原因不追究倒也没事,但是既然被御史台捅到朝堂上,封家要是还不敢追究,那就说不过去了。

封家在怎么着,那也是文官,如果他们这次还不追究,在文官眼里,就是失了文人风骨,封太师之后被勋贵之子恶意殴打,已经不是封家的事情了,其实代表的是文官和武官的颜面,就算封家愿意退让,文官集团也会逼着他们去大理寺告状。

正如王老太太猜测的那样,王家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听下人们来报,封家那个刚刚进京的封厚,已经到大理寺递了状子,状告忠勤伯长子在扬州行凶殴打自家二弟的事情。

盛老太太听完之后,转瞬之间就想到了事情的结局。

忠勤伯府之前因为受过冷落,家中组训严令子孙,不能参与到什么朝争党争之中,这些年也因为不受重用,无论是旁支还是嫡系,都没有什么过分的事情。

虽然袁文纯殴打封太师嫡孙看上去很严重,但袁文纯是袁文纯,忠勤伯府是忠勤伯府,这种罪名还不会祸及整个伯爵府,甚至是袁氏宗族。

当然,袁文纯获罪是必不可免,除非是忠勤伯力保世子,出了大代价和封家和解,要不然,袁文纯免不了被罢官撤职,流放几年是免不了的。

忠勤伯府日渐衰落,能拿出来的筹码有限,况且,袁氏宗族也不会看着忠勤伯为了一个世子,把半个袁家给搭进去,所以说,忠勤伯能不能拿出和封家和解的筹码还两说。

袁文纯一旦罪名做实,戴罪之身自然不能承袭爵位,忠勤伯府虽然还有庶子,但爵位承袭,有袁文绍这个嫡子在,怎么也不会轮到庶子袭爵。

盛老太太能想到其中的好处,王老太太当然也不会想不到,都是有年纪有阅历的人,在这上面,谁比谁也差不了多少,王家那个老太太,别的事情不敢说,这种衡量利弊的心思,可不亚于盛老太太,所以才会叫儿媳妇到提前盛家给王大娘子道喜,对盛家是喜事,对王家自然也算是喜事,在怎么说,盛华兰也是王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王家舅哥亲亲的外甥女。“老太太,六姑娘来了。”

盛老太太刚想给王大娘子说点啥,房妈妈就一脸欣喜的在外边说道,话音刚落,盛明兰带着小桃就从外边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王大娘子和盛长槐夫妇几人都在,马上明白过来。

“看来祖母已经知道了,也对,大哥哥也要上朝,自然知道的比明儿要快多了。”

张大娘子笑了笑,自家这个小姑子脑子转的快,什么事情都猜的比自己准,这一次得好好笑笑她。

“明丫头,这次你可就猜错了,你大哥哥听说祖母病了,今日告假,并没有上朝,是婶娘从王家那里得来的消息。”

“什么,祖母病了,严不严重,郎中怎么说的,要不要把贺家祖母请过来好好瞧瞧。”

张大娘子却相差了,她还想看盛明兰吃瘪的样子,结果盛明兰一听老太太病了,那里会想其它,紧张兮兮的跑到老太太跟前,又是摸额头,又是急匆匆的问海朝云怎么回事。

倒不是因为盛明兰不关心老太太,而是因为早在盛长槐搬出去那会,就有意在盛家收买了几个下人,总害怕老太太和明兰在家里吃亏自己赶不及,等盛长槐被封爵之后,盛家下人就更巴结他了。

除非是盛老太太严厉不许打扰到盛长槐,老太太和明兰这边有什么消息,都是第一时间去盛长槐那边送信,无论是王大娘子,还是海朝云也听之任之,毕竟盛长槐也只是关注老太太院里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管。

这一次老太太生病,海朝云和老太太也没有刻意去隐瞒,所以第二天上朝之前,门房管事就派人给侯府送了信。

老太太不是什么大病,海朝云也用不着刻意派人亲戚们说,因而盛明兰不知道很正常,而盛长槐那边,是下人们自发所为,和亲疏远近没关系。

“好了,瞧你紧张那样,已经好多了,刚才你大哥哥带着郎中过来瞧了,今晚在睡一觉,明日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王氏,海氏,给下人们说一声,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大惊小怪了还有张氏,你是侯府主母,槐哥儿小题大做,专门告假不上朝,你也该劝着槐哥儿,幸亏他现在差事清闲,要是日后耽误了朝廷大事可怎么得了。”

老太太虽然觉得暖心,但还是挨个敲打了一遍,还得是王大娘子,大大咧咧的,知道老太太没有生气,满不在乎的说道。

“母亲你也说了,何必小题大做,下人们这样做,我们为啥没拦着,这都是孩子们的孝心,母亲也是偏心,倒成了我和你孙媳妇她们的不是了。”

张大娘子倒是个有心的,虽然被老太太埋怨了一下,还是笑着给老太太说道。

“孙媳妇知道了,以后这种事,我替相公来就是了,绝不叫他耽误正事,祖母这下放心了吧。”

老太太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经王大娘子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偏心了,不过就是想了想,马上就放到一边,彷佛没听到一般,一旁的房妈妈会心一笑,她是最懂老太太的,即便老太太知道自己偏心,恐怕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还和今日一样的做派。

“好了不说了,明丫头,你匆匆跑过来,也是因为忠勤伯被弹劾的事情吗。”

盛明兰见老太太并无大碍,也就不在担心了,经老太太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她今日来的正事。

“呀,差点给忘了正事了,午间顾廷烨给我说了早上的事情,其中的关键祖母应该明白了,我今日过来,是专门提醒母亲,在这个时候,咱们家可千万不要参活人家家事,明儿觉得,这段时间不如把大姐姐接回来住一段时日,借口我都想好了,就说是母亲想外孙子和外孙女了,想叫大姐姐带两个孩子回家住一段时间,那忠勤伯夫人这段时间焦头烂额,估计也怕大姐姐和袁氏一族的女卷说什么,肯定也不会阻拦。不管到时候什么结果,也没人会说是大姐姐在背后挑唆族人给忠勤伯施压。”

老太太点了点头,对盛明兰愈发满意了,不愧是她亲自教导出来的,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而王大娘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盛明兰不提醒,她还真有心叫盛华兰背后怂恿,用利益收买袁氏族人在这件事上反对忠勤伯用袁家利益做交换。

“祖母和母亲要觉得明儿说的对,那就派人去袁家送个信,大姐夫那边也应该避嫌,顾廷烨给我说了,正好他那边有个给大姐夫谋了个马场的差事,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大姐夫就以公务繁忙,住在马场就可以了。”

虽然盛明兰说的头头是道,但是王大娘子还是心有不甘。

“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家华儿有机会成为伯爵娘子,咱们家什么都不做,如果忠勤伯选择力保长子,以后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看到王大娘子这样,盛长槐不得不给她透漏一点。

“婶娘不用担心,大姐夫一定会成为世子的,你和大姐姐什么都不用做,婶娘就等着好消息吧。”

虽然王大娘子还想说点啥,被海朝云啦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既然盛长槐这么说了,自然是有十分把握的,盛长槐这些年做的事情王大娘子也能看出来,没有十足的把握,盛长槐是不会说这么绝对,既然他说了,那自然是已经在背后谋划什么了,她也知道,自己嘴巴不牢,人家不愿意明说也是有的,但盛长槐和盛华兰的感情她是知道的,也愿意相信盛长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