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想不到仲怀兄多年不见,打一伙溃兵,竟然也会考虑后路。”
盛长槐有些好笑,这顾廷烨,这么长时间不见,变的这么谨慎,之间顾廷烨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孟英倒是高估了,哪里是因为这个,溃兵是什么成色,我还是有底气的,主要是这仗打完了,战报该怎么写,回到军营在讨论,多有不便。”
盛长槐这倒是奇怪了,打了胜仗,顾廷烨是领头的,军功当然是第一,战报有什么难写的,等顾廷烨说出原委,他才恍然大悟。
自从上次转运使使用全旭的计策,大败叛军,但还是有几百人跑了出去,后来,又有流贼陆续逃窜到这里,巡防营参将谢炳德就是个草包,接了剿贼的事情,却又不当回事,竟然被这几百人又成了气候,陆续又聚拢了一两千号人,甚至竟然敢偷袭巡防营驻地。
要不是顾廷烨私下里把官兵喊起来,假传军令,巡防营恐怕要吃大亏,这活贼人得了巡防营的盔甲武器,流窜到其它地方,又是一场大祸。.
也因此,谢炳德对顾廷烨十分忌惮,生怕他抢走自己的功劳,虽然用顾廷烨,但对顾廷烨是多有打压,即便是报功,也多次隐瞒,索性顾廷烨便将军功分润给手底下的兵士,打完仗叫石头来这里,也就是商量把功劳该给谁。
盛长槐马上明白过来,顾廷烨这是要用自己的军功,培植自己的势力,当然不方便在军营里面说了。
“孟英中了解元的事情,我这段时间也有耳闻,没去当面祝贺,实在是身份见不得光,还请不要介意。”
让盛长槐有些奇怪,许久不见的顾廷烨对他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之前两人并没有多少交情,说白了就是顾廷烨与自家长柏哥哥关系亲密,盛长槐相对而言,与齐衡的关系更好一些,顾廷烨来往也不多,之前两人打交道也诸多误会,顾廷烨没必须为了没来祝贺他中解元而觉得有些惭愧。
但他哪里知道,顾廷烨倒是把他当成了知己,之前虽然有不愉快的地方,但是从盛长柏口里得知,盛长槐对收复燕云,还有剿灭西夏的很多见解,让顾廷烨把盛长槐当做了和他一样的有志之人,其实他哪里了解,盛长槐不过是把前世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看到的一些事情,说与自家二哥哥而已,哪个穿越者都有这方面的野望,穿宋不伐辽,就和穿青不造反一样,在网文世界里,就是异端,盛长槐当然也梦想过建功立业,顾廷烨倒是错有错招。
还有,之前盛长槐虽然明着说,但之前几次有意无意暗示过他几次,自家继母有问题,外室有问题,当初的他要是能听进去,哪里会有如今的下场,家不成家。
“之前因为我,搅了你和余家大姑娘的婚事,现在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恍如隔世,可惜我现在一介武夫,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孟英文武双全,前途光明,将来听到孟英建功立业,还是科举入仕,平步青云的消息,我只能摇举酒杯,祝孟英一展雄图。”
顾廷烨的语气,颇有些英雄气短,盛长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顾廷烨不像自家师姐,举几个例子,杜撰几个故事就能解决的,不过看顾廷烨的样子,倒也不是就此沉沦,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人脉就是明证,以盛长槐对顾廷烨的了解,此人或许一时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现在的蛰伏,或许就是将来一飞冲天的伏笔,也不用盛长槐多费口舌,倒是让盛长槐有些佩服此人,之前的种种,或许对顾廷烨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至少现在的顾廷烨,做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和以前虽然不至于判若两人,但却改变了许多。
“公子。”
两人谈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如同顾廷烨说的那样,石头如约而来,一见盛长槐兄妹,连忙问了声好。
“见过盛公子,盛小姐。”
盛长槐点了点头,连忙问道。
“那边如何了,战况如何,我们家可有人伤者。”
石头看了一眼顾廷烨,见他点了点头,赶紧回答道。
“那帮溃兵又累又饿,正经兵器都没多少,盛家的人都没事,除了几个下人受了点伤,贵府的长悟公子武艺卓绝,足以应付那几个领头的,官兵来的也及时,贼人一个都没跑,都束手就擒了,这场仗打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那帮人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恐怕巴不得被俘虏呢,至少不用在野外忍饥挨冻。”
和盛长槐猜的差不多,那帮人看着人多,已经是惊弓之鸟,被顾廷烨这样的人各种围剿,加上两天的大雪,在山林里又冻又饿,看到盛家的队伍,知道出殡必然有祭品,才会做出这种没多少油水的举动,实则这帮人已经没多少战斗力,这也是盛长槐放心追赶顾廷烨的原因。
“贵府的家人已经回去了,老夫人的灵柩好像被委托在一家人户里,不过,两个小姐好像非常着急,急的都哭了,我怕您家五姑娘认出我来,也没敢上去搭话,所以,您家里人不知道我家公子救了六姑娘,不过我看您家那个大一点的少爷和大老爷十分稳重,说您已经追过去了,两个小姐也被安抚下来了。”
盛长槐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老太太的出殡还是被搅扰了,按照规矩,需要请和尚道人念经超度,安抚亡灵,估计只能择日安葬了。
“仲怀,出了如此大事,家中定然混乱,我先带明儿归家,日后有机会在见。”
顾廷烨虽然比盛长槐大一些,但也就一岁而已,之前还叫一声顾二哥,但今日一见,顾廷烨执意要和盛长槐以朋友相交,觉得叫顾二哥有些生分,不叙齿岁,盛长槐也就直接称呼他的字。
待出门之后,盛长槐才发现,刚才又下了一会雪,道路更加难走,忘了顾廷烨一眼,顾廷烨马上明了。
“之前孟英所骑这匹马,孟英骑走吧,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一匹军马而已,我还孟英一匹好马欠了这么多年,这匹马就当是利息吧。”
虽然之前顾廷烨自以为是,替盛长槐赔了一匹良马给余家,最后才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还闹出了许多误会,今日旧事重提,虽然盛长槐不在意,但此人还是坚持日后在替盛长槐寻一匹良马,盛长槐推辞不过,也就接受了,顾廷烨这么说,盛长槐也不以为意。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仲怀,一时的不顺总会过去,你一身好武艺,又家学渊源,从军不失为一条好路,那谢炳德即便是压制,也压不了多少,我在汴京,等着仲怀建功立业的消息,朝廷内忧外患,正是国难思良将的时候,你这一身的好本领,不会就此埋没,待将来荣誉满身归来,你我在举杯痛饮。”
顾廷烨拱手答谢,并未言语,盛长槐知道他的心情,也不在多说,翻身上马,将想要将自家妹妹拉上马背,两人同骑,盛明兰却等了一会,先给顾廷烨再次道谢,才伸出手来,让自家哥哥拉她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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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盛长槐预料,盛家大宅这会乱了套了,见两人久久不归,几个小一辈的女儿暗自流泪,尤其是品兰和如兰,哭哭啼啼的。
“都怪我们,要不是我们两个被贼人吓到了,也不会拖累的六妹妹,让她给贼人冲散了,槐哥哥也不会为了追明儿,一个人追进林子里,不见踪迹。”
全旭苦笑了一声,他这段时间以孙女婿的身份,在盛家替自家娘子给老太太守灵,剿贼的进度不太明白,他要是知道有叛贼流窜过来,说什么都要让自家奶哥哥从自己那一都带些人护送,事已至此,只能安慰着家人。
但全旭还是很清楚的,盛长槐和盛明兰出不了事情,不说盛长槐武艺高强,又有马匹兵器,保全自身肯定没问题,只要他亮明身份,就算那所谓的虞侯,也不敢得罪盛长槐,更不敢伤害明兰,这年头的文官可比武将地位高多了,盛长槐眼看就要中进士,一个小小的虞侯,还是不敢得罪一个进士种子,更何况,是一个文武双全,傻子都能明白盛长槐将来的前途光明,巴结还来不及。
不像是其他人乱了方寸,盛长悟早就从剿贼的官兵口里得知,带走盛明兰的,乃是刚刚提拔的虞侯,全旭也从其他途径打听出来,这个虞侯没什么背景,巡防营的谢炳德并不十分重用。
“娘子你们不用担心,孟英一身本领,肯定能救下六妹妹,这才过去多久,肯定是路上耽搁了,可能是绕路去了咱们家遇袭的地方了,以他的性格,不知道岳丈他们回来了,肯定是要回去看看的。”
这也是老太太尚且能稳住的原因,但是眼看着天要黑了,又不清楚是否还有其他贼人潜伏在宥阳附近,老太太现在也有些着急了,盛维见状,正要再派家人出去打听,就听到外边传来下人们惊喜的声音。
“主君,老太太,槐大公子和六姑娘回来了。”
盛如兰和盛品兰马上止住哭声,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还没等她们出门,就看到盛明兰小跑着进了屋子,一屋子的女眷,围着盛明兰不住的哭泣。
“可算回来了,伤着了没。”
盛维的大娘子李氏如释重负,双手合十不停的念叨着菩萨保佑。
这时候,盛长槐也进来了,一看这个场景,连忙解释道。
“明儿一点事情都没有,那个虞侯是救下了明儿,本来是要返回的,但听到有马匹追赶,还以为是贼人,林子中又看不清是谁,他带着明儿,打起来不方便,又怕伤着明儿,所以才跑远了,等出了林子,才发现是我,巡防营的虞侯也没有为难,不信您问下福伯,我回来的时候,还是骑着军马,那可是人家担了干系送给我和明儿代步的。”
看顾廷烨的样子,是不想和顾家在扯上关系,所以才化名参军,半路上的时候,盛长槐已经和明兰商量好了说辞,免得坏了顾廷烨的计较。
家里人见两人都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盛维倒是提出来,改日让盛长松派人去劳军,谢过官兵今日援手之恩,盛长槐也没有意见,盛长松之前在扬州倒是见过顾廷烨,仅一面之缘,不过当年顾廷烨就是以白烨的化名参加的婚礼,也没啥大碍,就是全旭需要专门叮嘱一下,他可是认识顾廷烨的,又都是武将,免的到时候见了,无意间把顾廷烨的身份给拆穿了,坏了顾廷烨的计较。
经此一事,老太太好像有些惊魂未定,那边几个姑娘刚缓下心神,老太太就提出来,等明日大老太太下葬,便要动身回汴京,盛维当然不同意。
“婶婶,在呆几天吧,旭哥儿的调令也快要下来了,过一段时间回去也是一样的,这贼人的事情,婶婶不用担心,县衙来人说,有些被抓了,有些被杀了,剩下的都不成气候了,槐哥儿不是也说那新来的虞侯是个厉害的,不碍事的。”
但是老太太哪里是担心这些毛贼。
“之前听旭哥儿说,这叛贼恍惚牵扯到朝中官员,我就觉得有些不对,现在看来,旭哥儿的判断是对的,我现在怕的,是朝中发生变故。”
盛维一听,哪里还能在劝,老太太半辈子为了盛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太更担心的是二房的盛紘和盛长柏,这种节骨眼,老太太不在身边,还是心里有些不放心,在宥阳待着反而添了心事。
老太太心中着急,又觉得水路太慢,盛长槐和盛明兰再三劝阻,刚下了一场大雪,怕陆路太过颠簸,但老太太执意要走陆路,几人劝说无果,也只能顺了老太太的心意,待大老太太下葬之后,就择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