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到堂屋门口,盛紘就在那里介绍。
“母亲,之前您和父亲居住的地方就是这里,这些年没有住人,儿子去年来京述职的时候,就着人将里里外外修缮一一遍,这寿安堂是儿子给新起的名字,希望母亲能够福寿安康,儿子将之前的书房和待客的偏厅隔壁那个院子打通了,大娘子给起了个名字叫做葳蕤轩。”
虽然说自己是嫡母,家里这种事情还是能做主的,但盛紘这么有心,主动将这正房给自己修缮,也算费了一些心思,本来盛老太太还想着晾他一两天,但盛紘这样,反倒让盛老太太不好在借题发挥,也给了盛紘一丝笑脸,又对着王大娘子说道。
“以前光知道你人善性子直,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文采,这是从诗经中寻来的灵感把,枝叶繁茂,亭亭袅袅,说的不错,我盛家二房可不就是子孙繁茂吗,四子四女,这虽然不少见,但也很不错了。”
王大娘子难得听到老太太表扬她,脸上流漏出一些喜气,连忙谦虚的说到。
“儿媳哪有这样的文采,这还是上次华兰回来的时候,听她教如兰念诗,如兰这孩子笨,连着好几遍都没有记住,倒是让儿媳听到了这个词,回头问了相公以后,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便建议起这个名,难得相公没有反驳我的意见,将这个名字采纳了。”
难怪王大娘子喜欢这个名字,盛紘连同去世的小娘,之前一共连娶带纳了四个,一个无后病故,一个生了一子一女难产亡故,活下来的,林小娘也是一子一女,只有她王大娘子有了一子两女,大姑娘又嫁入伯爵府,这段时间,不断有京中官眷夸奖,自家长女孝敬公婆,磊落大方。
盛老太太知道王大娘子在炫耀啥,也不拆穿,任凭她在那里显摆,今日不知为何,那林小娘并没有来,不来也好,免得心烦,在宥阳的时候就听赵其方说了,自己这儿子,又开始往林小娘屋里住了。
盛紘看到老太太的样子,马上就想到老太太在想啥,赶紧打断了王大娘子自夸自擂。
“噙霜今天身体不适,说是偶感风寒,儿子怕她传染给母亲或者长杨,就没有让她跟来。”
其实是盛紘怕老太太本来就对他有意见,若是今天在见了林小娘,说不好更生气,专门叮嘱林小娘不要来的,林小娘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欢他,卫小娘的死一直怀疑她做了手脚,只是没找到证据而已,所以顺从盛紘的意见,以后尽量少在老太太面前晃悠。
说完,盛紘觉得自从来到汴京,自己这大娘子觉得自己父亲升了准相公,有些得意忘形了,故意说了一句。
“说来也巧,噙霜那院子,也是她起的名字,还和她的姓联系到了一起,叫个林栖阁,噙霜听完大娘子起的名,马上就想到了这个。”
一听这个名字,盛长槐马上想到了张九龄的一句诗。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
盛长槐暗道,那林小娘果然是有些才华,难怪能把自己这便宜父亲迷的神魂颠倒,一次次犯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能从大娘子起的葳蕤轩马上联想到张九龄的诗,可见诗词涉猎颇多。
张九龄这首诗的全文是。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王大娘子本来是从诗经中找到了灵感,但是林小娘这样一来,把意境升华了,比枝叶繁茂文雅多了,对于盛紘这样自诩为文人的,杀伤力太大了,难怪盛紘拿这个噎大娘子。
“行了,不是说吃饭吗,行礼让房妈妈她们去整理吧,赶紧把饭吃了,我也好休息一下。”
本来,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在老太太屋里坐一会,说一会话,但盛老太太看盛紘又提起林小娘,还炫耀林小娘腹有诗书,顿时失去了和盛紘聊天的兴趣,冷哼了一声,打断了盛紘的言语。.
盛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好端端的提什么林小娘,明知道老太太不待见,敲打大娘子,啥时候不行,非得赶在现在。
“本来儿子还有话和母亲私聊,母亲若是累了,那便先吃饭吧,等明日,母亲休息好了,我带孩子们给母亲来请个安,到时候在找母亲请教就是。”
盛紘之所以这么说,盛长槐也明白,祖母本来在宥阳待的开心,这段时间明兰也走出了丧母之痛,小嘴越发乖巧,盛老太太对明兰的喜爱,直逼盛长槐,怕明兰到了汴京不习惯,又听闻盛紘一到汴京,没过多久就又仿佛那林小娘没有犯过错一般,宠爱如常,几方面原因加起来,等全家离开宥阳,又待了一月有余。
直到前不久,听赵其方来送信,说是这段时间京中为了立嗣闹翻了天,盛紘的岳丈因为附和韩章等人的奏章,恶了官家,失去官家的信任,老大人因此有了心病,加上年纪大了,旧病复发,病倒在床,请郎中看了看,说是老大人忧心成疾,即便这次治好,也没几年可活了。
盛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哪里坐得住,王琼这一病,自家那儿子虽然说是个官场老油子,但初到汴京,一个不好被人利用,盛家二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
再有就是,盛紘为了让盛老太太回京,再次去信邀请原先的那个庄学究入京,正好庄学究母亲丧期已过,收到盛紘来信,答应入京,也就下个月,就要到盛家开设私学,教导盛家子女,就连和盛家隔着两条街的齐国公府,听到这个消息,专门派人上门送了拜帖和礼物,将自家独子塞了进来。
齐国公能为儿子做到如此,盛老太太又怎么会耽误盛长槐的前程,几件事情加起来,盛老太太终于下了决心,启程进京。
虽然盛老太太话是那样说,但也不是就不管盛家的事情了,听完盛紘的建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盛紘知道自己母亲是什么性子,事情一定下来,也就没有多说话,直接让大娘子将饭布在老太太偏厅,草草了吃完饭,就带着大娘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