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宋雪青维持不住镇定表情了。
“我师兄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她觉得荒唐,又不可置信,师兄怎会管这种闲事?他不是一向不管自己对谁下毒的吗?“他还说什么了?”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苏黛皱眉,“我为何要告诉你?”
宋雪青语气冰冷,“我问什么你最好答什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迫切想知道在陆熹年心目中,这个女子占据了他心里的多少位置。
秋水冷声道:“宋小姐,这里是盟主府,苏小姐——是陆公子的客人。”
所以,哪怕是宋雪青,也没资格处置苏黛。
除非陆熹年点头。
宋雪青抬步向她走去,“你算什么东西?我在跟她说话!”
“可我并不想理你。”
苏黛将宋雪青的小心思看得分明,这个姑娘心里没什么善恶之分,只凭喜好行事。而在她的人生中,遇到的两个优质男子都让她不想放过,都想拥有。
甚至在那两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宋雪青已经将他们当做了囊中之物。
且对出现在他们周围的所有女性,都抱有敌意。
苏黛打了个哈欠,“秋水,我困了,你请她出去吧。”
秋水颔首,“宋小姐,请——”
宋雪青眯眼,蓦地抬手,一把药粉撒到了秋水脸上。
秋水哪怕早有防备,也只来得及后退几步,她快速掩住口鼻,眼睛却火辣辣的疼。
暂时失去了视觉。
光团:【宿主大人!这里没有别人啦!】
苏黛缓缓露出一抹笑。
“你、你想如何?”她语气慌乱,表情却格外镇定,“秋水,你没事吧?”
秋水心中大骇,她竭力冷静道:“苏小姐快走,我看不见了,可能没法护您周全!”
她没想到宋雪青能如此嚣张,在明知道苏黛是陆熹年客人的情况下,还敢对苏黛动手。
秋水眼睛很快肿起来了。
苏黛嗅到了药粉的味道,确定秋水只是暂时性失明放下心来。
宋雪青眼底划过得意神情,“这就是阻拦我的代价!”
她看向苏黛,接着一愣。
对方疯了吗?不仅不躲,还朝她走来了。
宋雪青眯眼,“怎么?”
苏黛勾唇,嘴上叫道:“秋水救我!”手上却快如闪电,击中宋雪青的穴位。
“唔……”宋雪青瞪大双眼,她没把苏黛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过多防备。
她张嘴,惊慌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秋水什么都看不见,苏黛丢了一个杯子出去,秋水立马循着声音扑了过去。
把秋水引走,苏黛弯了弯眼睛。
她还是那副无害的模样,可此刻在宋雪青的眼里,却犹如魔鬼。
“你很得意自己的毒术?可惜,在我看来,你还差得远。”
她轻而易举地就把宋雪青浑身上下藏的毒药给搜罗出来。
居然还不少。
就连她的指甲缝儿里都藏了毒。
也不怕把自己堵死!
苏黛笑吟吟,“现在我教教你,怎么用毒。”
宋雪青瞪大双眼。
别、别过来!
她眼睁睁看着苏黛在那些药粉上嗅来嗅去,接着将各种药物混合……
……
江问樵走进院子,刚进来,便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提着裙子,惊慌失措地撞进了他怀里。
江问樵条件反射地揽住对方的腰。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何,他会觉得怀中女子如此熟悉?
苏黛仓惶仰头,眼底慌乱未退,还含着泪意。
“陆……”
结果看到是江问樵的脸时,她小脸顿时煞白,挣扎着从江问樵怀里跳出来。
“你、你怎么敢在白天出现!”
江问樵原本还在想,等他过来,该不会要给苏黛收尸了吧?心里还有些可惜。
现在看着她虽然战战兢兢眼睛含泪的模样,但既然还能瞪他,估计也没多大的事。
江问樵勾唇,“整个盟主府都是我的,我为何不敢?”
苏黛一愣,接着就看到周围跪了一地。
春生在疯狂给她使眼色。
不好用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起来,脑海中灵光一闪,被她快速抓住,不可置信:“你——你就是武林盟主?!”
江问樵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挑眉,“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似乎很意外。”
“可、可你怎会如此年轻?”苏黛没经脑子就说了出来。
江问樵气笑了,“陆熹年是怎么抹黑我的?”
苏黛脸腾地红了,“不管陆熹年的事儿。”
江问樵哼了声,还挺护着陆熹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有点小不爽。
“你出来了,宋雪青呢?”
“啊……原来她叫宋雪青。”
苏黛张了张嘴,指指房内。
江问樵带人走了进去。
室内一片狼藉,秋水手中持剑,警惕四周,眼睛却浑浊无神。
至于宋雪青——
江问樵看向地面,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袖子上还沾了不少药粉。
“去看看。”他抬抬下巴,淡声吩咐手下。
盟主府除了陆熹年这个神医,还是养了其他大夫的。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让神医出马,亲自为其诊治。
陆熹年此人,傲气着呢。
那大夫小心地戴上手套,又掩住口鼻,小心地凑过去。
先探了探宋雪青的鼻息,接着皱眉捏起宋雪青的胳膊替她号脉。
接着,一言难尽道:“盟、盟主大人,宋小姐……似是中了她自己的毒。”
江问樵:“……”
有那么瞬间,江问樵真的有被无语到。
“她怎么了?”苏黛小心翼翼地在江问樵身后探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江问樵眯眼打量她,也不知是不是小姑娘演技太好,面上丝毫看不出表演痕迹。
“你不知道?”
苏黛鼓了鼓腮帮子,“她一进来,不由分说便对我与秋水出手,谁知道她怎么搞成这样了!”她催促道:“大夫,你也替秋水瞧瞧,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秋水心生感激。
江问樵点点头,于是大夫便放心地去了。
检查后他放松下来:“这位姑娘不碍事,约莫两天便能自行痊愈。”
听到自己不会成为瞎子,饶是秋水,也不由松了口气。
苏黛高兴起来:“太好了!”她又指指被抬走的宋雪青,“那她呢?也是中毒了吗?”
“嗯。”
得到江问樵的肯定,苏黛忍不住嘀咕:“这女子也是怪人,毒药有什么好玩的?这下好了,害人害己,哪有人浑身都带着毒药的,莫非就不怕毒到自己?”
现在不就是中招了。
“她来找你做什么?”江问樵问。
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苏黛的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他没有抓住。
只可惜现在毫无头绪。
苏黛实话实说,“她问我与陆熹年是什么关系。”
“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苏黛卡壳,犹豫了下,红着脸道:“自然是友人。”
“哈,友人?”江问樵被她的天真逗笑了,“陆熹年这么跟你说的?”
苏黛对他没好感,哪怕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盟主也一样,远离了江问樵,看也不看他,“你怎么也喜欢盘问旁人的私事?你若真的好奇,去问陆熹年好了!”
她哪里知道在陆熹年心中,两人算是什么关系呀?
“问我什么?”
正说着,陆熹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江问樵似笑非笑,“你不去看看你的好师妹?”
陆熹年神情淡漠,“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虽然陆熹年没站在宋雪青那一边让苏黛松了口气,小命又苟住了一天。
可听着陆熹年凉薄无情的话语,她还是觉得心里发寒。
若将来她与宋雪青的位置对调呢?是否也会换来一句“自作自受”?
“为何这副表情看我?”陆熹年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苏黛这种眼神。
苏黛小脸苍白,她轻轻摇头,“没什么。”
“吓到了?”陆熹年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我看她可好得很,果然人脑子坏掉后,胆子也会变大。”
说完这句话,江问樵就走了,也没提处置苏黛的事。
陆熹年低头,发现苏黛走过来了。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拉了拉他的衣角,陆熹年盯着她跟小花猫一样的小脸看了半晌,好笑,“你这是什么样子?”
苏黛眼里露出疑惑,陆熹年屈指蹭了下她的脸颊。
下一秒,苏黛便看到了男子白皙指尖那一抹绿色药膏。
嗡地一下,苏黛大脑空白。
接着跳起来转头就跑。
很快哗啦哗啦的水声便响了起来。
陆熹年抱臂看着,觉得这么闹腾点也挺好。
这么一闹,苏黛精神也没那么紧绷了。
春生带着人进来扫走地上的碎片,苏黛缠着陆熹年,“陆熹年,你能不能帮秋水看看眼睛呀?那个女人好可怕,每次见她都要给别人下毒,难不成我失忆之前得罪过她?”
“没有。”陆熹年直截了当。
苏黛瞪眼,“你就如此笃定?”
陆熹年笑了。
“因为,得罪过她的,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你说呢?”
眼前男子长相清隽,皎皎如月,可此刻笑起来,那种漫不经心的凉薄感,还是令苏黛结结实实抖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待在院子里了。
她讨厌这种将生命掌控在他人手中的感觉。
“又在发呆?在想什么?”陆熹年修长的食指伸出,点在苏黛的眉心。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他。
陆熹年勾唇,声线华丽冷冽,“你就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可千万不要变啊——”
他这是开始起疑了。
-
离开兰若苑陆熹年去了宋雪青的院子。
宋雪青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发疯。
“不可能!一定是那个贱人害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她!”
陆熹年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
看到他的身影,仆从们恭敬俯身。
“陆公子。”
宋雪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猛地扑上来,想拽拉陆熹年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她神情有片刻僵硬。
“师兄?”
“怎么了?”陆熹年抬抬下巴,淡声询问。
宋雪青委屈到无法自拔,“我没有嗅觉了!你快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虽然失去嗅觉也不影响她配置毒药,可是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闻不到这个世界上的鸟语花香,也闻不到任何草药的味道,她就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而且失去嗅觉后,连带着味觉也会变得愈发迟钝,直到彻底蜕化。
她不要这样!
“师兄,你快救救我,帮帮我呀!”
陆熹年将帕子搭在她的手腕之上,静静感受。
有趣了——
这毒,他竟分辨不出。
“你的药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宋雪青表情一僵,“我……我不知道……”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不知不觉就倒了下去,就连昏倒前的记忆也一同丧失了。
她将这些说给陆熹年听,道:“师兄,你千万不要被那妖女蛊惑了,我怀疑她就是在故意装傻!我就是她害的!”
“她、害你?”
陆熹年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在宋雪青疑惑的目光中,他反问:“若你不去主动招惹,又怎会碰到她?”
“师兄?!”宋雪青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向来宠溺她的师兄口中说出来的。“你果然是被妖女蛊惑了!”
“那就当是吧。”
他靠近宋雪青时,便已经嗅到她身上的几味药材味道。
“我告诉过你,不要将毒藏得浑身都是。你又怎知那些药方中,不会有相克的地方?”
宋雪青表情僵硬到彻底,颤着声音问:“师兄,你什么意思?莫非……莫非你也不知道我中了什么毒?”
陆熹年:“见所未见。”但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兴趣,“将你今日所携带的毒药一一列出,我会尽力替你研制出解药。”
闻言,宋雪青便放心了。
“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
可惜,宋雪青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很久。
第二天,她的味觉便消失了。
第三天,失去的是听觉。
宋雪青终于开始惶恐,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是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腔调,在他人听来如何奇怪。
每一个字音都不在调上,像个刚学会说话的稚童。
陆熹年喃喃:“有趣……”
再这样下去,下一步,宋雪青要失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