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
即使田宁猜到马秋菊是在作戏,但怕弄假成真,下意识扣紧了男人的劲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严柏回头问道。
“马婶子,你可别做傻事啊!”
王婶子的二儿媳一马当先,冲过去抱住了马秋菊,又冲看热闹的村民喊道:“都别瞅着呢,快来帮忙啊!”
村民们倒没有一哄而上,但其中的妇女同志全都上去了,七手八脚把马秋菊拉住按住,倒把一旁没动静的顾大柱和顾老四两兄弟显出来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田宁噗嗤笑了,双手离开了男人的劲腰,说道:“没事了,咱们走吧,等回头咱们嗯好好谢谢王二嫂和大家伙儿。”
腰上一空,严柏眼底闪过一丝遗憾,点头道:“我晚点去各家道谢。”
又叮嘱她一声“坐稳”,脚下加力一蹬,车子一下子提速,田林的身体往后仰,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严柏的衣角,严柏又忽然按了手刹降低速度,田宁又因惯性撞到男人后背上。
“没事吧?”男人回头关切问道。
田宁杏眸圆睁,瞪着男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眼底泄出一丝笑意,又很快转回头目视前方道:“你抱着我的腰不要松手,前头有不少坑洼,绕开时速度免不了会改变。”
田宁:“……”
田宁最终还是抱住了他的腰,因为严柏说的是真的,前方许多坑洼,而她的脚伤还没好,不能再有磕碰。
“哎哟,那两口子可真亲热。”
瞧了全程的王二媳妇笑呵呵的调侃一句,然后就松开了马秋菊的腰,还招呼其他人:“都放开吧,放开吧,那两口子都走了,马婶子也闹不起来了。”
妇女同志们笑嘻嘻的放开了马秋菊,也不知谁使坏,松手时还推搡了一把,偏偏后头的人又走开了,马秋菊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王二媳妇立刻冲着顾老大和顾老四大喊:“你们哥俩还愣着干啥子?刚刚你们娘撞墙,你们不拦着已经够不像话了,现在还不来搀扶,那就得遭天打雷劈了!”
“就是,当儿子的不孝爹娘,可不得天打雷劈吗?”其他妇女同志纷纷附和赞同。
顾老大和顾老四被臊得满脸通红,连忙上前去搀扶老娘,但马秋菊甩开,她怨毒地瞪着王二媳妇骂道:“我知道,你们这些黑心肠的都恨不得老娘去死,都别假惺惺装模作样了,都给老娘滚开!”
王婶子嗤了一声:“你当我乐意管你,你撞墙的地与我家院墙挨着,我嫌晦气!”
又呸呸两口:“这大年初一的真够晦气的,散了散了,各回各家吧。”
说完甩手进了自家院子。
瞧热闹的村民,见热闹没了,也都嬉笑着各回各家了,倒像是应了王二媳妇那话似的。
马秋菊被气的脸色铁青,额头青筋跳起,这下也不用人搀扶的,自己就爬了起来,冲着两儿子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去,去把姓方的给老娘带回来,你们妹妹的事我跟他没完!”老二的路走不通,就只能抓住姓方,不将姓方的扒皮抽筋,她决不罢休!
兄弟俩对视一眼,顾老四有些不大乐意的说道:“娘,爹已经去了,咱们就不用去了吧。”
“你爹顶什么用?他就是个面团子,别人说两句好话就把他糊弄住了……”
“娘,爹回来了!”
“后头还有那个姓方的!”顾老大指着村口方向喊道。
顾老头和方言确实回来了,一前一后的。
马秋菊双眼一竖,冲过去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方言没躲,啪的一声落在他的左脸上,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马秋菊还不解气,再次扬手,但被顾老头拉住:“老婆子回家吧,回家再说。”
噗通!
方言膝盖一曲,跪倒在马路上,跪倒在马秋菊跟前,双目含泪说道:“娘,是我害了青青,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你还有脸喊我娘,我打死你!”
“娘,之前在镇上我跟青青扯了结婚证了。我爹娘前几年去世了,以后您和爹就是我的亲爹亲娘,我会代替青青照顾你们,赡养你们,孝敬你们。”
方言说得动情,马秋菊扬起的巴掌就停在半空中,转头看上老伴,见老伴点了头,马秋菊脸上神色剧烈变幻,最后一把抓起方岩:“跟娘回家去!”
还未走远的村民,就又瞧了一场热闹,纷纷感叹老顾家真是“命好”,刚送了个闺女进牢房,就得了个“好女婿”。
也不知道那赡养费是多少,要能得个百八十块每年,那可真不亏啊,再赔个女儿也值得。
要知道小田老师那样的民办教师,一年也才一百来块工资。
村民们对顾家调侃,田宁暂不知情,回到家看到东东和双胞胎都被王婶子照顾得很好,她心里感激,从柜子里翻出唯一的一罐麦乳精。
王婶子不肯收,还佯装要生气,田宁笑道:“婶子,这罐麦乳精除了谢您外,也是为了感谢二嫂。”
“你是说金银他娘?”王婶子诧异。
田宁点头,将刚刚在顾家院门前的事说了,重点夸了王二嫂的仗义和机敏,又乘机将麦乳精塞到王婶子的手里。
王婶子很是花时间消化了一下,因为老二媳妇在她眼里一向是爱偷懒又嘴馋,她这冷不丁地干了一件好事,王婶子还有些不习惯。
但随后又想明白过来,老二媳妇可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
瞧瞧,这麦乳精不就送来了嘛。
一时间,王婶子都不知说啥好了,最后摇头笑道:“我倒是头一回知道金银他娘还是个机敏之人,行吧,这麦乳精我就替她收下了,回头我叫她给你送些菜来。”
“婶子,年前你们刚送来一筐菜,我都能吃到开春,千万不要再送了。”田宁忙婉拒道。
“那就叫她送些别的。”
不待田宁拒绝,王婶子就风风火火走了。
“妈妈,你去镇上办的事办完了吗?”东东走到她跟前,仰头问道。
田宁上午走的时候,给东东的理由就是去镇上办事,如今对上儿子清澈的眼神,她迟疑了一下,就揉着他的小脑袋笑道:“办完了。妈妈最近都不出去了,在家陪着你和弟弟妹妹。”
东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又蹬蹬跑向爸爸。
严柏不得儿子发问,手掌落在他的发顶上道:“爸爸也不走,在家陪着你们和妈妈。”
说话时,他的目光落在田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