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严柏回到家中,看到田宁从蒸锅里端出蛋糕,东东双眼发亮的凑过去闻着味儿,他的心一下子满了。
田宁扭头看到他,冲他笑了一下:“去洗手吧,咱们给东东过生日。”
见妻子对他笑,顾严柏有些受宠若惊,应声出去洗手。
第一次过生日的东东很高兴,他吃上了惦记了许多年的红鸡蛋,不过在尝过松软香甜的生日蛋糕之后,他扑到妈妈怀里道:“妈妈,蛋糕好吃,比红鸡蛋好吃多了。”
田宁抬手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蛋糕好吃也得留着点肚子,一会还要吃鸡肉,喝鱼汤。”
东东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第三块蛋糕,又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道:“过生日真好,我想天天过生日。”
“那你得长成个小胖子。”
“妈妈喜欢小胖子吗?”
“妈妈喜欢不胖不瘦的,就跟东东现在一样。”田宁笑道。
王婶子插了一句:“东东还是有点瘦了,再长点肉好。”
东东有些疑惑了,转头看向爸爸。
顾严柏道:“每天早上跟着我锻炼就不会长胖。”
东东立刻点头:“我跟爸爸锻炼,也跟爸爸学打架,然后就没人能欺负我。”
顾严柏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田宁。
田宁没有解释,她起身道:“鸡肉炖好了,我去盛出来,今天咱们早点吃饭。”
“妈妈,我帮你。”东东跳下椅子,哒哒哒地跟着田宁去厨房,忙上忙下,最后也吃了个肚儿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揉肚子。
田宁等东东和龙凤胎睡着,便开始收拾衣服。
顾严柏从家庭美满的幻象中一下子醒过神,快步过去,按住她的手:“我去过老房那边了,他们不敢再打东东的主意了,袁丽也会赶出学校宿舍。”..
田宁先看了眼炕,见三个孩子都睡熟了,便抽出手,径自走出去,直到院里才转身对跟来的男人道:“袁丽那边不说,就说老房那边,你去过多少次了,又跟我保证过多少次,可有一次生效?”
见他要开口,田宁抬手打断:“别再跟我保证了,你的保证一分钱都不值。你只要还是那边的儿子,还是那边的兄弟,他们永远不会消停。我害怕了,我更怕我的孩子哪天不小心就被淹死了,或者被摔死了,或者被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毒死了……”
“田宁!”顾严柏抓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这些都不会发生,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你怎么保护?你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孩子,能时时刻刻地驱赶你的老娘和兄弟吗?你知不知道,东东的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值十几块钱!”田宁说到这就哽住了。
妻子眼角的泪水好似砸在顾严柏的心底,又痛又涩,抬起手为她擦泪,却被躲开,只能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田宁自己擦掉眼泪,疲惫的道:“对不起说多了没有意义,咱们离婚吧,我带孩子离开……”
顾严柏骤然握紧了她的手,张口打断:“不行,我不同意离婚!你不想住在这,明天我送你和孩子去镇上……”
“去镇上有用吗?你亲娘和兄弟难道就找不到吗?”
田宁不等他回答,就摇头笑起来:“去哪都没用,只要我这个克你老娘的女人还担着你妻子的名分,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出就不会安宁。”
“跟你是否是我的妻子没关系,他们要的是我无条件地满足他们的欲望,答应他们的要求。但自分家那天开始,我的家人就只有你和孩子们。”顾严柏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是你的想法,你左右不了他们的想法。”田宁道。
顾家老房。
主屋中,顾老太太一把掀开被子。
顾老头喊了一声:“你大半夜不睡要做什么呀?”
“我心烦睡不着,我下来走走不行吗?”顾老太太怼回去。
顾老头自然知道老伴在心烦什么,开口劝道:“他娘,咱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你别折腾了。”
“日子挺好?好个屁!一天天没个进项,只有不停的往外拿钱,就我那点棺材本能坚持多久?”
“他娘,不是还有好几千吗?只要不乱花钱,吃吃喝喝十几年都没有问题呀,到时咱俩说不定已经埋土里了,还能给孩子们剩一些。”
“什么叫乱花钱?老四结婚备彩礼不要钱,砌房子不要钱,老五出嫁备嫁妆不要钱?还有你那大儿子,身上半毛钱都没有,还嚷着送大蛋二蛋三蛋他们去上学,学费哪里来?还不是指着老娘给他出!”
顾老头被臊得满脸胀红,声音低弱的辩解了一句:“大柱也喊你娘,大蛋二蛋三蛋他们也喊你奶奶。”
“这个娘我可不想应,便宜奶奶我也不想当!之前分家的时候,大柱可没说一声给我养老!”
“那不是老二媳妇说各养各的亲爹娘嘛。”
“对,没错,我不是他亲娘,他不给我养老,那别惦记老娘的棺材本!那是老二给我寄的钱,跟他顾大柱半点关系都没有!”顾老太太高声嚷道。
她这一声嚷,顿时全家都睡不着了,纷纷起床询问怎么了。
顾老大更是冲着主屋说要分家。
顾老头先安抚了大儿子,转头央求老太太:“他娘,我求你了,别说了,早点睡吧,明早就开始收割晚稻了,咱们全家都得上工,要是起晚了赶不上,可是要被被大队部通告批评的。”
“全家上工,你还想要老四上工?他读了十几年的书,他是能当干部,当工人的,你让他去收割晚稻是想活活累死他吗?”
顾老四在门外哎哟喊了一声:“爹啊,我的腰又开始疼了,我明天上不了工,但要是被大队部通报批评,那我还不如跳河算了,丢不起那个人。”
“四儿啊,你要是跳河就是要了老娘的命啊!”顾老太太打开房门,抱住顾老四哭喊道。
顾老头看着老伴和幺儿抱头大哭,心疼又无力:“说罢,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