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娘快死了

“妈妈,南南在水里尿了!”

东东大叫一声,夫妻俩的目光立刻从彼此身上,移到了澡盆里,迅速伸手抱出龙凤胎。

然后再给俩娃打水清洗,套上衣服送到床上,最后才有功夫打理自身,拎水进房洗澡。

等到洗完出来,听到院子里有水声,待走近些,月光下,男人光着膀子,拎着水桶从头浇下,水流自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冲刷而下,冲过结实的胸口,又刷过六块微鼓的腹肌,淌入裤腰之中,也冲击得裤腰往下滑了一寸。

这场面太过刺激了,比上次在澡房门口看见他裸露的后背刺激多了,田宁觉得头有点晕,鼻子有点热,她飞快的转过头,快步往屋里走。

“田宁。”顾严柏放下水桶,喊了她一声。

田宁脚步顿住,但没回头:“什么事?”

男人没有回应,但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带来了井水微凉的潮气,田宁心慌要躲时,身后脚步顿住,男人声音微哑:“之前在东屋你问我的话,我现在给你答案。”

原本有些发晕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但她依然没有回身:“你说。”

“不管你疯没疯,你都是孩子们的妈妈,我的妻子。”顾严柏声音低沉,却分外郑重。

田宁微怔,转过身,对上男人黑沉如墨的眸子,开口问道:“若我不是你原来的妻子呢?”

顾严柏闻言蹙眉,回想起一个月前,他退伍回来的第一天,妻子就说原来的她不见了,一觉醒来的是那一个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妻子想要离开的借口。他当时心中烦恼,冲口许诺她若能尽心抚养三个孩子,她想怎样就怎样。

一个月后,妻子又说出类似的话,顾严柏却无法像上次那样洒脱。

他凝视着她仿若星辰一般的眸子,缓慢又坚定地说道:“我是党员,只信马列,不信怪力乱神。你是我的妻子,一直都是,一辈子都是。”

要是换个人,要是原本的田宁还在,顾严柏这样冷硬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虽不如表白,但也算是给出了一辈子的承诺。

但这样的话,听在穿越者田宁耳中,恰如一盆凉水浇灭她心底刚刚燃起的一点火花。

原来,他这段时日对她的好,从来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她妻子的身份,他孩子妈的身份,以及那个已经离开了这具身体的灵魂。

她早该明白的。

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田宁笑对顾严柏道:“我知道你信仰坚定,我以后不会再说类似的话。”

说完,她转身朝屋里走。

妻子明明答应了,顾严柏的心好似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失,他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空气,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宁宁。”

田宁脚步顿住,回头微笑着对顾严柏道:“宁宁这小名我听着不习惯,跟孩子一样,你以后叫我名字田宁,或者喊我田老师也行。”

妻子客气又疏离,顾严柏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是两人这段时日逐渐亲密的关系,但他不知道根由在哪。

“你在不高兴?”顾严柏试探问道。

“我现在吃得饱,吃得好,还有人帮我分担带孩子的压力,我能有什么不高兴?不过,你要再不擦掉身上的水,要是冻感冒了,明天没人替我带孩子,我可就真不高兴了。”田宁带着玩笑说完这句话,推门进屋,将男人关在门外。

“妈妈,你回来了吗?弟弟妹妹睡着了。”东屋那边,传来东东稚嫩的声音。

田宁赶忙进了东屋,望见大儿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小手还在轻拍西西身上的被子,心疼得抓起他的手:“睡吧,妈妈回来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睡觉了。”

“妈妈亲亲,亲亲我就睡。”东东撒娇地把小脸凑过去。

田宁在东东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东东美得咯咯笑了两声,大眼睛一闭,小身子就往被子上倒去。

田宁接住他,把他往被窝里一塞,小男孩已经发出了愉快的鼾声,呼噜呼噜,跟只小猪一样,田宁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

小男孩在睡梦中似有感觉,又咯咯笑了两声。

顾严柏便在这时走了东屋,他望着跪坐在炕上与儿子亲昵的妻子,心中空掉的地方又慢慢填补。

她是他妻子,是他孩子的妈,以她对孩子的感情,她不会离开这个家,时间久了,自己在她心底必然也会占据一点位置。

田宁若有所觉,回过头对上顾严柏的目光,后者冲她点了下头:“早点睡吧,夜里我照看孩子。”

“不用,他们夜里一哭,我也睡不着,还是一人负责一个。”田宁道。

不过这天夜里,男娃和女娃居然只醒了一次,给他们喂过奶后,田宁很是难得的一觉睡到天亮,还是被男娃拽头发拽醒的。

醒来后,田宁跟男娃一番斗智斗勇,才夺回了那缕秀发,避免了英年早秃的命运。

在大儿子东东的协助下,田宁给两个奶娃娃冲奶粉,做辅食,好不容易伺候他们吃饱,时间就快到八点了。

田宁匆匆扒了几口饭,将龙凤胎交给赶来的王婶子,就拿着教案往学校走,王婶子却叫住她:“小田,我看到严柏去老屋那边了。你俩,之前没吵架吧?”

一早上没看到顾严柏,田宁大致猜到他去了老屋那边,毕竟那是他亲娘不是,被疯子儿媳吓坏了,他做儿子的总该去慰问、探视一番不是?

“婶子放心,我们没吵架。麻烦婶子帮我看顾这两小的,我去上班了。”

田宁匆匆道别,小跑去学校,踩着上课的钟声进了教室。

顾家老屋,主屋。

顾严柏被顾老四拉住。

“二哥,娘被二嫂吓得病了,病得起不了身,你看一眼就走,是不是太没良心了?”顾老四一脸气愤的质问。

“老二,”床榻上,顾老太太满脸蜡黄,她挣扎的起身,朝顾严柏伸手哭诉,“娘知道,你生气我去找你媳妇麻烦,但娘快死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娘多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