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男人一把将她扣入怀里,声音沉闷嘶哑,似乎也还有些发哽。
田宁愣了一下,随后挣扎起来:“顾严柏,你快把我闷死了!”
男人放松了手臂,田宁立刻挣出来,就看到男人飞快地偏过头,但她还是捕捉到男人眼尾的那一抹红,只是一闪而过。
她似乎……把这男人吓坏了。
“妈妈!”东东站着堂屋里喊她,小脸上透着紧张还有害怕,但眼底却透着对她的孺慕和亲近,他跌跌撞撞朝她跑来。
田宁赶忙迎上去抱住东东,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奶奶被妈妈赶走了,她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可是妈妈,你刚刚……”东东皱着小眉头,想不出词来形容妈妈刚刚的状态,眼底透着不安。
田宁心中一动,问道:“你怕妈妈吗?”
东东立刻摇脑袋:“不怕。”
“妈妈刚刚拿刀了。”
“妈妈是砍坏人,妈妈是在保护东东。”东东从田宁的怀抱里挣开,挺起小胸膛道,“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下次奶奶来了,我帮你拿刀砍她。”
东东这话一出,田宁和顾严柏同时色变,后者张口呵斥:“东东,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东东被吓得身体发抖,田宁赶忙搂紧他,转头冲顾严柏吼回去:“错的是大人,你吼孩子做什么?”
顾严柏沉默,神色却分外复杂。
田宁的心情又何尝不复杂?
她记起前世看过的顾清华一家的报告,他的哥哥顾卫东便是因为故意伤害罪被收监,进去没多久又斗殴致死。
刚穿过来,见到乖巧听话的东东,她根本没办法将报告中那张面带凶相的人犯,跟软萌可爱的东东看作一个人。
她原本想着,既然她穿过来了,给予东东足够的关爱,他就不会走歪,不会走向前世那条注定灭亡的道路。
但现在,她才发现,不是东东不够乖巧明理,是她将他教坏了,是她给了他树立了一个坏榜样。
错了就要改!
趁早改还来得及。
田宁单膝跪地,抓着儿子的小手,与他平视道:“东东,我们不是执法者,不可以随意拿刀砍人的。妈妈之前做错了,妈妈保证以后不会拿刀砍人了。”
“可是奶奶又来了怎么办?”东东有些担忧地问道。
“奶奶不会再来了。”田宁道。
东东撅嘴:“妈妈之前也保证奶奶不会来,爸爸也保证过,但奶奶还是来了。”
夫妻俩被儿子问住,对视一眼后,顾严柏也蹲下身,对儿子道:“奶奶要是再来,你可以去喊人……”
东东摇头:“太远了,等我喊来人,奶奶欺负我妈妈怎么办?以前妈妈就被奶奶推到过,还磕破了头。”
顾严柏神情一滞,转头看向田宁,眼底盛满愧疚还有某种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田宁却不与他的目光对视,拉着东东道:“你奶奶要是再来,咱们关门将她挡在外头。”
“要是没挡住呢?”
“没挡住咱就跟她说理。”
“奶奶不讲理的。”
田宁第一次发现东东竟然是个辩论天才,她摸着他的小脑瓜道:“她不讲理,咱们就带她去找能让她讲理的人,比如大队书记,也就是你的三叔公。”
东东闻言眼睛一亮,随后又摇头:“奶奶要是不肯去呢?”
“咱们就把三叔公请到家里来。”
“可是咱要不在家,奶奶会把咱家翻空的,还会打弟弟妹妹。”
小家伙,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给留。
田宁心底生出一丝骄傲,揉了下他的小脑袋道:“咱们一个去喊人,一个留下来阻拦她。总之,她要不动手,咱就不动手。她若动手,咱就反击,但不能动刀子,也不能动锄头这类危险工具。”
“要是打不过呢?”东东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和小拳头,有些不自信。
“那就现在开始跟我学本事。”顾严柏伸手将东东拎到身前。
田宁还想说什么,东屋里忽然传出奶娃的哭声,她只得留下一句话,就赶往东屋去。
“你好好跟东东说话,教他,不许凶他,更不许打他,不然我跟你没完。”
父子俩望着田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然后大眼瞪小眼。
东东仰着小脸问道:“爸爸,我真的不能拿刀吗?”
顾严柏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东东害怕地抖了一下,顾严柏记起田宁的叮嘱,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但表情依然严肃:“东东,我们国家只有两种人,可以合法地动刀子。”
“哪两种。”东东立刻追问。
“一是军人,二是公安。”顾严柏道。
“那我要当军人和公安。”东东兴奋道。
“这是两种职业,同一个时间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职业。”顾严柏答道。.
东东:“爸爸,你说我选哪个好?”
顾严柏:“军人。”
东东:“好,我就当军人。”
顾严柏:“想当军人,你得先练本事,若你不能在不伤害你奶奶的情况下制服她,那你就没有当军人的资格。”
东东的眼神迷茫了。
他动刀子是为了保护妈妈不被奶奶欺负,但要动刀子只能当军人,但他若不能在不伤害奶奶的情况下制服她,他就没有当军人的资格。
所以,他到底能不能动刀子?
东东不知不觉中问出了口,顾严柏张口否定:“当然不能。”
“过来跟我站军姿,等你跟我学好了本事,你现在的难题都不是难题。”
东东被爸爸单手拎到了院子里,学着站军姿,只是小脑袋还在转。
奶奶这个难题,爸爸好像也没解决。
所以,他跟爸爸学了本事,最后真的能解决奶奶这个难题吗?
其实,他还是喜欢菜刀,尤其妈妈拿着菜刀吓得奶奶不敢动的时候,真是太威风,太神气了!
可是妈妈好像不高兴自己学她。
要不,先跟爸爸学了本事,要是还是不能解决奶奶这个难题,那他就用妈妈的法子。
正在哄南南吃鸡蛋羹的田宁,心头忽然生出一丝不安,却寻不到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