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即便在临宁市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县城,青禾县几乎每天都是风平浪静的,数十年来也没有发生过几件轰动性的大事。
在苏长青的记忆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屈指可数。
94年之前,倒是发生过一件。
那是他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县里有一位学生高考考了临宁市状元,并且被位于京城的顶尖学府京华大学录取,成为全县乃至全临宁市第一位考入京华大学的学生,引发全县轰动。
当时,市、县、乡各级领导带着人敲锣打鼓地去他家里慰问,场面极其热闹,吸引了许多群众前去围观。
那时候,苏守成还幻想着苏长青的成绩还有挽救的可能,便带着苏长青去凑热闹,希望苏长青看到高考状元的风光后,可以心生向往,将其树为榜样,从此发愤图强、刻苦读书。
但当他们到了那里后,才发现人家整个村子都已经被从各地涌来的人群堵得几乎水泄不通,根本就挤不进去,苏守成无奈只好作罢,带着苏长青回了家。
后来,有传言说当时有几个孩子挤进了高考状元的家里,拿到了高考状元亲手发给的糖,吃了之后就变聪明了,成绩突飞猛进,考试连得第一。
听到传言后的苏守成后悔不已,一个劲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带苏长青过去,如果早点到那里,让苏长青也拿到一块糖吃,岂不是也可以变成好学生了?
当时,苏守成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气,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下河摸鱼回来,浑身湿漉漉、两腿满是泥浆、手里提着两条鱼、咧着嘴直乐的苏长青。
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的苏守成立即把苏长青逮住,挥起巴掌,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揍,揍完之后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当天晚上,吃着炖鱼的苏守成轻叹一口气,对苏长青说道:“爸也不指望你可以好好读书了,如果你将来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养活一家人,让家人时不时吃上两条鱼,爸也就心满意足了……”
教育完苏长青后,苏守成就着炖鱼美滋滋地吃了四个馒头,连炖鱼的汤汁都被他用馒头擦得干干净净。
94年之后,青禾县里也发生过两三件比较有轰动性的事,但那些事和苏长青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不提也罢。
而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就在1994年,也发生过一件大事。
在这件事情里,青禾县倒不是主角,只不过是整件事情中的其中一段、一环。
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力却是其他几件事全部加起来都无法比拟的。
因为,这件事所造成的轰动,并不只局限在青禾县,而是全国!
从青禾县的角度上来讲,这件事的起因源自于一个失踪报案。
某天,青禾县县城的城东派出所在深夜接到报案,有个年轻男子说自己怀孕六个多月的妻子失踪了。
在报案中,他提到自己早上和妻子一起吃完早饭后就去上班了,中午回到家里吃午饭的时候,就发现妻子不在家里了,不过当时他还以为妻子去哪个朋友家里串门了,便没有太在意,自己弄了点吃的,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后就回去继续上班了。
然而,当他晚上再回到家里后,却发现妻子还没有回家。
他连忙去附近的几个熟人家里打听,却并没有打听到妻子去谁家串门了。
但是,他从一个邻居大姐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由于男子家境贫困,家里缺钱花,他的妻子打算找点活干,打零工挣点钱补贴家用。但是,妻子担心男子不同意她怀着孕去打工干活,便把自己的想法瞒着男子,没告诉他,只对与自己关系比较好的这个邻居大姐说过此事。
得知此事后,大家便猜测男子的妻子应该就是去找工作了,却因为某些意外情况没有回来。
当即,男子的邻居、同事、亲友,许多人一起出动,满县城寻找这位失踪的孕妇。
但上百人苦苦搜寻了几个小时,直至深夜,也没有发现孕妇的踪迹。
于是,在亲友的陪同下,男子前往城东派出所报警。
接到报警后,警方非常重视,组织了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四个派出所的值班警察连夜展开搜寻。天亮后,四个派出所里的更多警察和县公安局的一部分警察也参与进来,在城区里进行走访询问,打听有没有人见过那名孕妇。同时,警方也制作了带有孕妇照片的寻人启事,满城张贴。
这些工作很快就起到了效果。
当天下午,有人在看到寻人启事后,来到城南派出所反映,昨天中午一两点钟,他在环城南路旁的辛戈庄村见到过一名和寻人启事照片容貌非常相像的女子,并且女子挺着大肚子,也是一名孕妇。
当时,那名孕妇和一名个头中等、身材偏瘦的男子在一起,二人说着话,走在辛戈庄村的街道上。..
至于男子的具体模样,以及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此人并未注意。
一般情况下,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很多人都会好奇地多瞅几眼。
但辛戈庄村的情况不一样。
随着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在改造、扩建。
由于青禾县的发展规划方向是整体向南进行扩建,所以位于城南的辛戈庄村就成为了较早一批进行拆迁改造的村庄之一。
去年秋天,辛戈庄村的拆迁协议审批通过,村民们陆陆续续搬离村庄,等待着村庄拆迁、建造楼房后,再回来住回迁房。
但是,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当时间过了几个月,来到今年春天时,村民们都已经搬得差不多了,拆迁工作却迟迟没有展开。
这时,有一些村民觉得家里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租给那些从农村或者外地来县城里打工干活的人住,多多少少可以挣点租金补贴家用。
当几个村民尝试性地这么做了,却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后,越来越多的村民也都开始跟风,往外出租房子。
由于这里的房租价格低,还都是带院子的宽敞房子,所以很多需要租房子住的人也喜欢在这里租住,时间不长,辛戈庄村一百多户人家的房子就租出去了数十家,超过一半。
因此,辛戈庄里住着的既有来自各个乡镇的农村人,也有从其他城市来到这里的外地人,村里人员构成极其复杂。
再加上租住房子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白天打工、晚上回来睡觉,平时根本不会互相串门闲逛,所以互相之间也都不熟悉。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村里的其他绝大部分村民,都是陌生人。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人在辛戈庄村看到陌生男子和孕妇一起走在街上,却丝毫不感到好奇的原因。
接到这个线索后,警方非常重视,立即在辛戈庄村展开排查。
当天下午,排查工作进行地并不顺利,因为很多租户都正在各处打工,并不在村里,即便是警察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破门检查。
直到傍晚时分,这些外出打工的人陆续回到村里,警察的排查工作才正式得以实施。
排查过程中,警察在村子里找到了一处院落。
这个院子锁着门,没有人,但据在隔壁胡同租住的几个人反映,有一对夫妻租住在这里,他们前两天还无意中看到那对夫妻从那个大门里出来。
当时,他们看到二人的穿着打扮讲究,完全不像是打工的,倒像是做生意的老板,便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而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个男人就是中等个头、身材偏瘦!
警察非常重视这个线索,一方面派人守在这里,看那对夫妻会不会回来,同时去联系到这个院子的房东,把房东叫来进行询问。
据房东反映,这对夫妻是一周前租住的这个院子,当时他们说自己是从南江省过来做生意的,打算在这里租一个月的房子,看能不能在青禾县找到做生意的机会。
他们的穿着打扮确实很讲究,而且出手大方,一口就答应了她开的租金,一分钱都没砍,并且当场就付了一个月的租金。
房东拿了钱,把钥匙给了这队夫妻,也就走了,从那之后再也没回来过,所以对这对夫妻的详细情况也不了解。
警察从房东这里得不到有效信息,在门口等到夜里十一点也不见那对夫妻回来,同时对于辛戈庄其他住户的排查工作也已经结束,并没有找到孕妇的踪迹。
大家愈发觉得这个院子非常可疑,于是警察决定让房东打开门,进去检查。
当院子的门打开后,房东和几名警察走进了院子里,又进了房间的堂屋。
当房东摸索着拉开了堂屋门后灯绳,屋子里的一切映入几人眼帘后,他们全部愣住了!
下一刻,房东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惊恐尖叫。
几名警察也瞬间面色大变。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两具尸体!